第30章 尚书省
翌日,宁云舒醒来已是辰时。
她不知道昨夜被疼晕过去了多少次,只是瞧见锦被已经指甲抓挠出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长公主。”长歌走到床边,递出手中热茶。
宁云舒饮了一口热茶,看向紧闭的房门,疑惑道:“你一夜都在这儿?”
“公主命奴侍寝,奴自然是一夜都在。”
宁云舒放下茶杯,没想到他居然守了她一夜,而且她如此虚弱,但凡他有歹心她也命丧黄泉了。
“下去歇息吧。”她淡淡道。
长歌见她已然无恙,才行礼告退:“奴出去让嬷嬷进来照顾您。”
宁云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下生了一分慰藉。
能得到这颗棋子倒是在意料之外。
午后,扶摇殿中。
萧贵妃正在长榻上小憩,门外太监急匆匆而来。
“禀告贵妃娘娘,永宁殿来了人!”
萧贵妃闻言倏地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子来:“哪儿的人?”
“永宁殿,长公主派人送了一口箱子来,说是要给娘娘过目。”
萧贵妃闻言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前些日子那件事,她本想要扳倒宁云舒然后名正言顺救乔儿出来,可没想到宁云舒是真没病!
当初定是被宁陌雪那贱蹄子给耍了!
指不定宁陌雪是故意来佛堂说给她与乔儿听,如此想要借刀杀人!
萧贵妃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抬进来看看!”
永宁殿那人并非她所安排,她只是写信告诉了父亲这件事情而已,想来宁云舒怎么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才是。
两个太监将一口沉重的箱子抬进来。
萧贵妃警惕打量了一遍,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打开。”
“是!”
其中一个太监将箱子打开,倏地被吓得失声尖叫连连后退。
萧贵妃定睛看去,那一大口箱子之中,竟装着一个人彘!
“啊!快拿走!啊!”萧贵妃歇斯底里地尖叫,双手挥舞着连连后退。
太监们忙不迭将箱子合上赶紧扔了出去。
萧贵妃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那人彘,是永宁殿指控宁云舒的面首!
这是宁云舒在警告她!
“啊!疯子!简直是个疯子!”萧贵妃破防咆哮,依旧惊魂未定。
永宁殿内,宁云舒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缓缓朝大门外而去。
“嬷嬷,东西可送去了?”
桂嬷嬷颔首:“是,按照您的吩咐,留了那贱奴一口气给萧贵妃送去了!”
宁云舒冷冷一笑。
萧贵妃这种角色,她还犯不着亲自动手,不过以防她在暗中使坏,警告还是得有!
宁云舒走出永宁殿,夏末的阳光正不骄不躁。
“公主想去何处?”桂嬷嬷与数名宫人跟随,“可要老奴去安排步辇?”
宁云舒淡淡一笑:“本宫已半个月未出门,随便走走活动。”
若再不出门刷点存在感,这宫里的人只怕是要忘了还有她这号人的存在!
“是。”
宁云舒眉角低垂,若有所思。
她已经称病许久未见贤妃和宁煜,如今也该是去见见了。
虽然周嬷嬷一事让她心中颇为芥蒂,但如今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然而宁云舒走着走着却不自觉踏上了另一条路,回过神来时尚书省已经在宫巷尽头。
桂嬷嬷疑惑问道:“公主可是要寻张大人?”
宁云舒怔住,她只是在来时路上想到这些时日都没见张知熹来过永宁殿,怎么就走到了这儿来。
想来也是,朝中其他人知晓她重伤在身纷纷献礼慰问,可唯独那张知熹不闻不问!
他既是如此,当日见她受伤又何必做出那副悲天悯人模样?
宁云舒脸色晦暗不明,迈步朝尚书省走去:“既都到了这儿,本宫便去瞧瞧。”
“见过长公主!”
尚书省设在宫内本是为了方便六部官员能第一时间将各部消息禀告皇上,此处与后宫尚有路程,平日里是断然不会有后宫之人踏足。
所以院子里来往忙碌
的众人看到是宁云舒后都纷纷大惊连忙行礼。
宁云舒径直朝内而去,这是她第一次来尚书省,没想到这么多人。
四周大殿里桌椅书案整理摆放,许多文官在执笔抄录,那一叠叠的卷轴上也不知究竟是些什么。
“微臣见过长公主!”
从殿中而来之人是刑部尚书孙晟,虽年过五旬,但还是老当益壮,在朝中颇有威望。
“孙大人。”宁云舒颔首莞尔。
孙晟却一脸严肃,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长公主,后宫不得干政,此处可不是您该来之地!”
“呵。”宁云舒轻笑,打趣道,“孙大人给本宫安了好大一个罪名!”
孙晟见她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张古板的老脸上更是不悦:“长公主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
宁云舒环顾四周,问道:“请问张知熹张大人何处?他今日未来授琴,本宫只有亲自来寻他了!”
孙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她是来寻张知熹的。
张知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但也是没料到回屈服于此女的淫威之下,真是可惜!
孙晟暗暗想着,惋惜拂袖,淡淡瞧了一眼南方最里面的院子:“那便是礼部之处,公主自便!”
说罢吹胡子瞪眼地转身离开,心想男欢女爱他也管不了,但长公主今日所作所为,明日必向皇上参她一本!
宁云舒轻笑而去,那老匹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是大肃有三大古板,其一便是孙晟,果不其然!
宁云舒走进礼部的院子,这里不比外院热闹,只有一个穿着官员服饰的年轻男子在院中晒着书简。
“你是何人?”男子发现有女子进来甚是惊讶。
桂嬷嬷蹙眉喝道:“大胆!此乃长公主!”
男子满脸错愕,反应了半晌才忙不迭行礼:“微臣苏越见过长公主。”
“张大人呢?”宁云舒开门见山。
苏越微微蹙眉,声音隐忍:“回禀公主,师父自早朝去了便还未回来。”
“噢?”宁云舒生了几分兴趣,仔细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的男子。
他瞧着不过刚过弱冠的模样,脑袋与肚腩都圆圆的瞧着有几分憨劲儿,不过年纪轻轻便能在尚书省当值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但让她最在意的是,他唤张知熹为“师父”。
“你是他徒弟?”她问。
苏越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回禀公主,微臣在考学时得师父指点过,在入宫后才拜了师!”
宁云舒微微颔首,缓步朝院子里走进去,淡淡道:“既然他还没回来,本宫便在此处等着。”
她想去瞧瞧,张知熹那样一个人每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定是又枯燥又无趣!
“长公主!”忽然,院子里的男子大声唤住。
宁云舒疑惑回眸,一旁桂嬷嬷则是分外警惕:“不知这位大人还有何事?”
只见苏越掀开长袍郑重跪下,朝宁云舒重重叩首:“请长公主放过师父!”
宁云舒瞳孔颤动。
呵,求她放过张知熹?
只怕是求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