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谩骂
宁云舒缓步走到殿中男子跟前,眼中带着些许玩味:“你倒说说这‘放过’是何意?”
苏越深吸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
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本是一个穷苦书生,当年连束脩都拿不出来,若非师父知遇之恩,他如今哪有机会迈入仕途!
师父如此高风峻节之人,自从在接风宴被迫给长公主献琴以后宫中便传出了极为难听的谣言!
说他师父从前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如今面对长公主的淫威还不是因贪生怕死而折腰!
在师父被逼每日前往永宁殿授琴以后那些谣言更是不堪入耳!
他师父如此卓尔不群之人,却被那些宵小之徒侮蔑成长公主的面首!
说师父每日表面授琴,实则是与长公主私相授受,更有甚者说曾在永宁殿看见过二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些诽谤日日传入耳,师父受得了,他可忍不了!
今日哪怕是丢了这官衔,他也得替师父鸣不平!
长公主她自己骄奢淫逸声名狼藉便罢了,他师父与她可不是一类人!
苏越想罢眼神越加坚定:“长公主您身份尊贵,而我师父又乃朝廷重臣,实在不宜与您来往过密!否则只会平白招惹是非,毁了清誉!”
宁云舒微微俯身,伸出食指挑起苏越的下巴,嘴角笑意冰冷:“毁了谁的清誉?”
苏越看着面前这张极具魅惑的脸,刹时间心跳紊乱,而那狭长的凤眸中的杀意与阴冷又叫他背脊一凉,心下也更是觉得她轻浮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不答反道:“长公主!我师父已有意中人!请您成人之美,放过他!”
宁云舒从此人的眼里看到了“视死如归”四个字,冷笑着甩开了他的下巴,眸色却越加玩味。
张知熹的意中人?
倒真是有意思,没想到他这般清冷不近女色的模样心中却有意中人?
而且他早到了适婚年龄,既然有意中人,为何迟迟未迎娶过门?
再则说,朝廷上下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唯独从他这个徒弟口中说出。
她倒是真的好奇怎样的女子能够成为这般男子的意中人,还被他藏得这般隐蔽。
“这位大人好大胆子!长公主行事也容你置喙!”桂嬷嬷适时开口。
苏越跪在地上,身姿挺拔:“微臣顶撞长公主甘愿受罚!但请长公主有自知之明,离我师父远点!”
一众宫人纷纷错愕地瞪大双眼屏息看向宁云舒,居然敢如此不客气与长公主说话,此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上一个顶撞了长公主的人,已经被她一刀给抹了脖子!
宁云舒神色一顿,随即笑出了声来。
不愧是张知熹教出来的人,这直言不讳的劲儿真是一模一样!
不过就是……蠢了些!
宁云舒笑意渐低,眼中杀意十足。
如此蠢货留在张知熹身边,迟早成为麻烦,倒不如早日处理了!
“来人!”她厉声道。
院外侍卫闻声而来:“参见长公主!”
“此人以下犯上,押送宗人府给本宫好好教训!”宁云舒拂袖正颜厉色,充满威仪。
苏越倒吸一口凉气。
她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不仅好色还残暴!
“长公主请自爱自重!即便今日无我苏某直言,来日世人谩骂也必将如潮席卷!”
苏越不顾侍卫左右将他架起还是豁出去了继续斥责,“你身为和亲公主却无由回朝,此乃大肃之耻!如今身居长公主却视礼义廉耻为无物!亦是大肃之耻!是百姓之不幸!还望长公主回头是岸,当以明珠公主高风亮节为瞻!洁身自好,恪守本分!”
宁云舒嘴角的笑越加冷若玄冰。
当年她替大肃和亲之时此人还不知在何处苟活,若非是她前去匈奴,大肃又岂得今日之宁静!
可战火平息,盛世刚过了几年,这些人全然忘了她为大肃牺牲的一切!
如今不过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洁身自好、恪守本分?!试问整个大肃谁有资格如此谴责她!
宁云舒大步上前径直朝苏越而去。
苏越吸气挺直腰杆,心想那席话定是戳中
了她肺管子!
但那又如何,师父常教导为官者就应直言不讳、宁死不屈!
所以今日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后悔说出这席话!
宁云舒拔出侍卫腰间长剑直指苏越,沉声道:“说得好,继续说!”
苏越屏息看向那泛着寒光的长剑,说心里一点不怕那是假的,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无退路!
“长公主豢养面首淫乐无度已传遍朝都,如今又垂涎我师父,害我师父被百官诋毁笑话!要我说长公主有失德仪,根本不配为尊!”
“越儿住口!”
院外传来声音,宁云舒目光看去,张知熹还是穿着那身稳重的朝服,一脸阴沉正疾步赶来。
“师父!”苏越见状,面露紧张,师父偏偏在此刻回来,他方才激怒了长公主若是牵连到师父如何是好!
张知熹掠过他径直来到宁云舒面前,朝她拱手行礼:“微臣管教无方,愿一力承担后果!”
“师父!”苏越万万没想到会这样,连忙对宁云舒求道,“长公主,话是我说的,要杀要剐随便!可我师父是朝廷命官、是一品尚书,请公主莫要迁怒!”
“还不住口!”张知熹目光看去,那张儒雅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含了几分愠色。
苏越第一次看自己师父生气,一时间嘴唇翕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宁云舒觉得有趣,原来他也会恼怒,她还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呢。
“张大人,你这徒弟好生毒舌,要不将这不听话的舌头拔了,好让你耳根得个清净!”宁云舒含笑说着,手中长剑随意在空中比画。
张知熹抬眸直直看向她,眼神分外凝重:“今日之事责在微臣管教无方,微臣愿接受一切罪罚。”
苏越连连摇头猛地朝宁云舒跪下:“长公主,一切都是微臣的错,与师父无关!求公主莫要责罚师父!”
宁云舒冷冷一笑,直视张知熹的双眸:“念在此人是你徒弟的份上,本宫可以饶他一命。”
张知熹眸色迟疑,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如此轻易饶恕一个人。
“公主有何条件?”他语气平静,目光直视半点不畏。
宁云舒淡淡一笑,眸色狡黠:“所以本宫喜欢与张大人说话,因为张大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