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积蓄耗尽,索赔压顶
马句怀揣着破釜沉舟的决然,郑重地决定听从声乐老师的专业建议,全身心投入嗓子的调养当中。彼时的他,满心期许着生活的这场暴风雨能就此稍稍停歇,自已能够隐匿在养病的静谧时光里,默默蓄力、舔舐伤口,静待重生曙光的悄然降临。可现实却仿若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凶狠残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无怜悯之心,挥舞着尖锐的利爪,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次次拍打得晕头转向、遍体鳞伤。
为了能让嗓子尽快恢复往昔的灵动与清亮,马句仿若一位在黑暗中急切寻觅解药的孤勇者,四处打听、八方探寻,但凡听闻一丝有关治疗嗓子的有效药物与营养品的消息,便毫不犹豫地倾尽囊中所有,将它们一一购入囊中。一时间,那些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堆满了狭小出租屋的一隅,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座难以翻越的小山,无声却又沉重地诉说着康复之路背后那令人咋舌的高昂代价。
原本,马句手头的积蓄就如冬日里的残雪,微薄而稀少,在日复一日支付这些价格不菲的药费之后,更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见底,几近干涸。每次当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伸进钱包掏钱买药时,指尖都会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仿佛触碰到的不是几张薄薄的纸币,而是命运那滚烫又冰冷的嘲讽。他目光紧锁着钱包里愈发稀少的钱,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满心的无奈与酸涩如同决堤的洪水,肆意在胸腔内翻涌。
阿强眼睁睁看着马句日渐憔悴消瘦的面容,眼眶泛红,心疼得仿若万箭穿心。好几次,他攥紧手中辛苦攒下的血汗钱,心急如焚地想要硬塞给马句,可马句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态度坚决地连连拒收。只见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倔强,声音沙哑却字字掷地有声:“强子,你的钱都是在工地拼死拼活,顶着烈日、冒着寒风,一砖一瓦挣来的血汗钱,我怎能要?这是我命中注定要独自跨过的坎,旁人替代不了,我必须得靠自已。”
阿强听着这话,眼眶里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心急之下,音量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带着几分哽咽说道:“马句,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跟我客气啥!你瞅瞅你现在这副模样,一门心思全扑在养嗓子上,兜里要是没钱,往后的日子可咋过?没有一个康健的身体,拿什么去追逐你心心念念的音乐梦啊?你可不能糊涂!”
马句缓缓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阿强的肩膀,那一瞬间,他眼眶里也泛起了一层温热的泪花,声音愈发沙哑,却依旧透着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劲儿:“强子,我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你全是为我好。可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多到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这一回,就让我独自去面对,哪怕前路荆棘满布,我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然而,命运似乎早已铁了心,誓要将马句彻底逼入绝境,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合作方寄来的那封索赔函,此刻就如同阎王手中的催命符一般,阴森冰冷,紧紧攥住他的咽喉,令他几近窒息。马句双手颤抖着,把那份索赔函翻来覆去地端详了无数遍,每看一次,脸色就如同失血般苍白一分,双手也因愤怒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攥得指关节泛白,咯咯作响。
一天,几个身着笔挺西装、皮鞋锃亮的人找上门来。为首的那位,面容冷峻,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慢,刚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撂下狠话:“马句,演出违约的事儿你躲不掉,白纸黑字签了合同,这违约金就得尽快给。我们公司也因为这场闹剧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急等着填补窟窿呢,你要是拖拖拉拉的,对谁都没好处。”
马句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强忍着满腔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违约的,嗓子失声那是意外,老天爷跟我开的一个残酷玩笑,你们不能这么不讲理!睁眼看看我这处境,我现在连买药续命、调养嗓子的钱都快没了,哪来这么多钱赔你们?”
那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轻蔑的冷笑:“哼,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违约就得担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当初签字的时候,脑袋瓜里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后果。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别跟我扯什么意外不意外的。”
马句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气炸了肺。阿强见状,一个箭步跨到前面,如同一堵坚实的城墙般,挡在马句身前,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来人,怒吼道:“你们还有没有点人情味?马句为这场演出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们瞎了看不到吗?他嗓子都废了,遭的罪还不够?凭什么所有的苦果都得让他一个人咽下去!”
那人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轻蔑地瞥了一眼阿强,冷言冷语道:“我们只认合同,不讲情面。要是不按时赔付,那就法庭见。真到了那时候,可就不止这点违约金了,还会严重影响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往后再想混出头,门儿都没有。你们自已好好掂量掂量吧。”说完,几人扬长而去,留下一室死寂。
阿强赶忙转头看向马句,只见他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瞬间被抽离了躯体,身体晃了晃,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阿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扶住他,心疼得眼眶泛红,声音发颤:“马句,别怕!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实在不行,咱找个靠谱的律师咨询咨询,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当这冤大头。”
马句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颓然之色,声音仿若蚊蝇般微弱:“强子,律师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哪有钱去请律师啊?就算打官司,胜诉的概率能有多少?合同白纸黑字摆在那儿,确实是我签的,我认栽了。”
夜里,万籁俱寂,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陷入沉睡。马句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同烙饼一般,久久难以入眠。窗外,繁华都市的霓虹灯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街道上车水马龙,喧嚣声此起彼伏,可这一切的热闹与繁华,却仿若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与他彻底无关。他目光呆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满心悲戚,脑海里不断回荡着白天那些人的冷酷话语,感觉自已就像一头深陷泥沼的困兽,越是拼命挣扎,身体就陷得越深。曾经触手可及、熠熠生辉的音乐梦想,此刻仿若遥挂在天边的冷月,清冷孤寂、遥不可及,散发着让人心碎的寒光,无情地嘲笑着他的落魄与狼狈。
“难道我的音乐路就这么断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坚持,都要付诸东流?”马句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又一滴,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阿强便早早来到出租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迫不及待地带来一个消息:“马句,我昨晚托了好几层关系,打听到有个小型音乐工作室正在招募编曲助理。虽说给的钱不多,但在那儿能一边学编曲一边赚点生活费,还能近距离接触业内顶尖的资源,说不定对你以后东山再起有大帮助。你嗓子没好利索,暂时没法登台,要不先去试试?”
马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我行吗?我虽说平日里自已瞎琢磨过编曲,但说到底没什么专业的编曲经验,人家专业的工作室会要我吗?”
阿强拍了拍胸脯,脸上堆满自信的笑容,大声说道:“你怎么不行?你对音乐的领悟力那可是出了名的强,平时写歌编曲也有自已独到的想法,灵气十足。去试试,就当积累经验了,成不成的,咱先迈出这一步再说。”
马句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已鼓足了勇气,缓缓点了点头:“好,那我去试试。”
面试那天,马句特地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番,怀揣着忐忑与期待交织的复杂心情,早早来到工作室。站在门口,他放眼望去,只见眼前一片忙碌景象,各种专业设备摆放得整整齐齐,工作人员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专业与干练的神情。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面试官是个中年男子,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简单问了马句几个专业问题后,又突然抛出难题,让他现场实操一段简单的编曲。马句缓缓走到设备前,缓缓坐下,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过往创作歌曲的一幅幅画面,那些为音乐熬夜的日子、街头演出时观众们热情的面庞,化作源源不断的灵感,如潮水般涌入音符当中。虽然手法略显生疏,操作过程中也出现了些许小失误,但他全身心投入的样子,还是打动了面试官。
“行,小伙子,看得出你对音乐是真有热情,基础也还行。虽然经验不足,但身上那股子潜力藏都藏不住。就留下试试吧,试用期三个月,好好干,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面试官说道。
马句激动得眼眶泛红,眼眶里泪光闪烁,他连连道谢,走出工作室的那一刻,仰头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暗暗发誓:“就算暂时不能登台,我也要在幕后发光发热,总有一天,我会重回舞台,唱响属于自已的歌,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回到出租屋,阿强早已等候多时,见他满脸喜色,便猜到了结果:“成了吧?我就说你行!这下好了,有了收入,嗓子也能安心调养,往后的路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就踏踏实实地干,未来指定差不了。”
马句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芒,那光芒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强子,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拉我、劝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打气,我可能早就垮了。这份工作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一定好好珍惜,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从那以后,马句仿若一台重新上满发条的机器,白天在工作室里勤勤恳恳、忙忙碌碌,虚心向每一位同事请教编曲技巧,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夜晚回到出租屋,即便疲惫不堪,也依旧按时喝药、一丝不苟地做发声练习。生活依旧艰难,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坎坷,但他怀揣着那一丝来之不易的希望,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朝着梦想前行,静静等待着重回台前、一鸣惊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