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瑶华折

第48章 瑶华折

早在决定逃跑的那天, 玉明就想过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可事到临头了，玉明才发现，什么都不管用,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窗子还没关, 风夹着雪进来, 满地的碎瓷废渣，狼藉一片，屋子里寂静得令人心生恐惧。

玉明双肩颤抖着，低垂着头, 像只受惊的雀鸟，将头都缩回了毛里，紧紧地抿着唇，一声都不吭。

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看得陈玄嗣心底怒意一点点攀升。

男人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吓得玉明惊叫一声，急促喘气了声。

手指陷进柔软的脸蛋，直掐得玉明鼓起了脸，在他强硬的力道下，她才终于慢慢地擡起了头, 被迫望着他，浑身都在细微地轻颤。

陈玄嗣看着她颤动的眼睫, 这双杏眼里满是恐惧害怕, 根本都不敢看他。

都怕成这样了, 都不肯认个错。

男人盯着她，慢慢地笑了, 越是气，他笑得愈好看。

粗糙的指腹在这张小脸上来回摩挲, 男人明显感到掌下肌肤的颤抖。

他慢条斯理，一件件细数。

“梳着未婚的发髻，穿着侍女的衣裳，贿赂了府里的婆子，从嘉柔那里拿了路引，避开了侍从，越过了城门守卫……”

陈玄嗣笑着看她，猛地甩开了手，她踉跄了下，扑到了桌案边，面对着他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男人目光骤然阴冷。

“蔺玉明，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做得真是太周到太齐全了。

这么聪明，这么勇敢，这么果决，都是为了逃离他。

陈玄嗣真没想到，她竟然能有本事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他发现路引的端倪，怕是真的会让她逃了出去。

“你可真是厉害，要不奖励一下？”

“不要奖励！”这一声惊得变了调。

她立刻擡起了头，对上他近乎阴冷的目光时，声音顿时软了下来，轻声恳求道，“不要奖励，好不好……”

“那怎么？不要奖励要惩罚？”

“也不要惩罚……”她低声恳求。

好得很，直到现在，都不肯认错，张嘴就是不要罚她。

是他的错。

把她骄纵得不成样子。

“不罚你？好啊，那就不罚你。”

陈玄嗣冷笑一声，径直站起了身，玉明见他竟往外走去，害怕又不敢相信地回头去看。

这是真的吗？他不罚她，就这样饶过她这回了吗？

男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挡路的杌子被一脚踢翻，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在墙边才停下。

“不罚你就罚他们。”

像阎王爷点名字一样，他笑着挨个开始数，“收你贿赂的婆子，给你地契的琉璃，放你出府门的侍卫，任你出城门的甲士，一个都别想逃过。”

“不要！”

一声变调的惊叫响彻里间。

随即一团小小的影子连滚带爬地扑到了他腿边，抓住他的裤腿不让他走，她怕得浑身都在抖，可楞是没有松手，擡起头看他，声音发颤。

“你罚我吧，罚我，别罚他们……”

陈玄嗣低头瞧了一眼，她仰着这张小脸看他，杏眼圆圆的，雾蒙蒙地沾着水意，真是楚楚可怜。

她知道什么样子，最能让他心软，所以就摆出这样一副可怜的姿态。

“不想我罚他们？”

玉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点点头。

男人蓦地笑了起来，俯下了身体，平视着她，“那当初就不该犯错啊，犯了错掉两颗眼泪就想轻飘飘地揭过，你说这说得过去吗？

“就是因为上回心软了，做得还不够狠，还不够让你痛，所以你这次才敢这么胆大包天，是该让你吃吃教训了。”

陈玄嗣骤然收回手，将腿拔出来，径直往外走，步子没有丝毫停顿。

玉明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伏低做小到了这个姿态，都没能打动他。

他竟是铁了心，要罚她的身边人。

望着那片高大的背影，没有片刻停顿地推开了门，玉明终于绝望了。

纤细的双手轻颤，极其缓慢地擡起，而后放在了腰间。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没有任何的筹码同他谈条件了。

除了这个，她还能怎么办呢？

衣衫层层叠叠缓慢地落下。

裸露的肌肤在黑暗中白得晃眼。

“求你了……”她声音颤抖。

陈玄嗣馀光瞥见的瞬间，视线凝固在那里，像被冻住了。

玉明连头都不敢擡，裸露的肌肤在微冷的空气里瑟缩。

从来没有这样羞耻而又难堪。

眼眶酸得人疼，玉明眨了眨眼，才能让眼泪不掉下来。

死一般的沈默。

陈玄嗣面上一片平静，如果元回在这里，一定瞧得出来，此时主子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男人脚步顿住，步伐一转走向了床榻，在床边站定，冷冷地盯着她。

玉明擡起头，呼吸都在颤抖，他留了下来，这是答应了这样的交换？

小衣和长裙都没有脱，裸露在外的双臂在不住地发抖。

迎着他讥讽的视线，玉明忍着喉间的啜泣，屈辱又难堪地低下了头，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

在他身边站定的瞬间，玉明垂下了头，呼吸轻颤，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她，一字一句命令。

“跪下。”

呼吸一窒，玉明紧紧地咬住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跪着的次数已数不清了，行礼的时候要跪，床上的时候要跪，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羞愧又难堪。

玉明跪了下来。

头垂得极低，不敢让他看见，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一番羞辱。

她看着陈玄嗣离开了床边，走到桌案旁坐下，倒下了一盏茶，慢慢地喝着，好像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玉明害怕又不解，擡眼望过去。

仿佛能瞧见她困惑的神情，他一边饮着茶，一边平静地开口。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没想明白，就一直跪着。”

玉明吸了吸鼻子，回过头想着，慢慢地开了口：“对不起，我错了……”

虽然再来一次，玉明可能还是会试着逃跑，努力不被他发现。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有办法。

“我不应该欺骗你，更不应该逃跑，对不起……”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玉明说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任何让她起来的回答，她忍不住擡头看过去。

男人坐在那里，靠着软枕，手里拿着一盏茶轻转，目光落向远处，像是根本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委屈浮上心头，玉明心里难过又煎熬。

她终于明白这不过是折磨她的由头罢了，他其实根本没有打算让她起来。

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愈演愈烈。

“痛，我的膝盖好痛……”

这声音引得陈玄嗣看了过去，他瞥了眼滴漏，才过了半刻不到，就开始喊上痛了，到底是哪里惯得娇气毛病。

他盯着她，慢慢地笑了，气笑的。

“别跪了，起来。”

玉明收住了眼泪，对上他的目光，犹豫又缓慢地站了起来。

并没有跪多久，膝盖其实也不痛。

既然让她起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气已经消了，这件事翻篇了。

“会数数吗？”他话音平静。

玉明迟疑了瞬，缓缓地点头。

“好。”陈玄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向她擡起下颌，“过来，脱掉亵裤。”

玉明浑身颤了下，手下紧紧攥着衣裳，恐惧地望着他。

“不，不脱，可不可以……”

陈玄嗣低着头，慢慢地卷袖口，头都没有擡一下：“不脱算了。”

玉明颤抖着在他身边站定，无措又无助地望着他，空气静默得吓人。

下一刻，胳膊被大手攥住，巨大的力道传来，玉明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拉着趴在了他的腿上。

上半身都悬空出去，找不到任何的支撑点，只有臀部擡了起来。

一股恐慌，从心底而生。

玉明彻底慌了神，浑身都在发抖，上方传来男人冷漠至极的声音。

“记住了，一边二十下，边打边报数，少报一个错报一个，重新计数。”

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巴掌已经重重地落在了臀瓣上，玉明尖叫地哭出了声，拼命挣扎起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打她。

像犯错的小孩。

可她又不是孩子了。

他凭什么这样打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东西，你不可以打我……”玉明终于忍不住，彻底哭了出来，挣扎着要爬起来。

大手一把锢住了腰身，另一只毫不留情地继续落下，玉明惊叫一声，哭声尖锐。

她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无力地捶着他的腿，下半身连一下都动不了，臀瓣都痛得发麻。

“不说话，就一直打，打到你数够数为止。”

“我说，我说——”

玉明哭得双肩一颤一颤，抽泣着停不下来，眼泪流到了嘴巴里，又苦又咸，她擡起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一……”

“二……”

只数到五，臀瓣就快痛得裂开，玉明颤抖着惊叫：“不要打了……”

陈玄嗣低头，冷冷瞥了一眼。

都哭成这样，怕成这样了，都没认个不是。明明这么胆小这么怂，该砍头的事一样没少做。

“重新开始计数。”

玉

明哭得耳朵嗡嗡响，什么都没有听到，可落在臀瓣上的大掌却是真实。

她终于知道，他这次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上半身悬空太久，脑袋涨得发痛，她哭着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见，一声一声报着数。

一直数到了二十。

瞧着面前这张小脸哭得不成样子，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把陈玄嗣的手都弄得湿漉漉。

他松开她的下巴，擡手把眼泪都擦在她衣襟上。

“陪你玩了这么一回，跑了这么一回，怎么样，有意思吗？还跑吗？”

听见这话，纵是再傻的人都反应过来了，今天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他故意说要离开，故意放她出了府，故意放她离了城。

他早就看出来了，却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看着她满怀希望的将要奔赴新的生活，而后毫不犹豫地折断她的翅膀。

将她关回笼子里，让她惧怕，让她屈服，让她不敢再跑。

他在驯养她。

上方的人，理了理袖口：“只打了一边，另一边还差二十下。”

臀瓣已经肿痛得没有知觉。

好难过。

玉明浑身都痛得要碎掉，压抑着的情绪再忍不住，眼泪疯狂地涌出来。

“你打死我吧，一了百了。”

玉明发着抖，鼓起全身的勇气，冲他哭喊：“你就算打死我，我都要逃跑，我就是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捏着她的腰身，几乎快捏碎。

乌云积聚，掀起滔天骇浪。

陈玄嗣眸子里跳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