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颂

第51章

平心而论,江骞在水底待的时间不短,但被放出来时却没有那种被憋得很难受的模样。搜索本文首发: 进入她 jinruta.com

孟绪初在心里讶异了一瞬,面上并不显露。

卧室里逐渐亮起烛光,透过磨砂玻璃稀疏地渗进来。

孟绪初弯下腰,随手把湿透的额发撩去脑后,一缕水痕随之下滑,沿着饱满的额头流进文秀的眉峰,再从挺翘的鼻尖下坠,滴在江骞眼下。

黑夜里,江骞的眼底闪过跳跃的光亮,像山火燎原前,森林深处隐秘迸发的第一簇火苗。

身后光晕越来越强。

孟绪初垂眸,不紧不慢地欣赏了一会儿年轻人明亮的眼睛。

俯在他耳边说:“你以为不装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拍拍江骞的侧脸,学着那人先前的语气:“有没有想过,我任何时候出去都是安全的,不安全的只有你。”

“好好待着,”他淡淡的:“出声你就死了。”

·

卧室里,白卓点燃最后一只蜡烛放在桌角,闪烁的烛光将墙壁映出暖橙的色调。

他满意转身,浴室门正好在此时打开。

孟绪初裹着一件浴袍走出来,反手拧紧身后的门,一丝窥探的缝隙都没留给他。

他仰起头看了看房间,似乎对这种既明亮又黯淡的色调很是喜欢,冲白卓笑了笑:“辛苦你了,表哥。”

白卓心里顿时腾起一股被需要后的满足,握拳掩了掩唇:“哪里,举手之劳。”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孟绪初两眼,觉得孟绪初脖颈手腕都好像泛着红,没忍住问道:“你、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孟绪初说。

白卓欲言又止:“我刚听到里面有声音……”

“噢,”孟绪初笑了笑:“刚才里面太黑,我差点摔倒,让你见笑了。”

“这样啊……”

白卓说完,两人相顾无言,孟绪初还是一脸温和,神色却有些疲惫,这样的状态不说话,就是在委婉地赶人了。

白卓霎时反应过来,抱歉地笑笑:“那我先走了,你一天下来也累了,早点休息。”

孟绪初上前送了几步:“你也辛苦了。”

“没事,”白卓打开门,向外指了指:“我就住隔壁,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话音刚落,孟绪初脸色就微妙地变了变。

白卓自问没说错话,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孟绪初回过神,向他点了点头:“晚安。”

他神色其实没有太大变化,烛光也不足以将他每个表情照得一清二楚,白卓只能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不好再多问,也道了一声晚安。

关门声响起,白卓逐渐走远。

孟绪初不着痕迹地蹙起眉心。

他怎么忘了,白卓自出生起就住在姑父家,平时不在这里长住,这座宅邸从来没有他专属的房间,他每次都是在客卧将就一晚。

孟绪初站在原地一时没有挪动,烛火把他的影子映到墙上,光影摇动。

身后响起脚步声,墙壁上出现另一道影子,比孟绪初的高了一圈,大了一圈,随着烛火的摇曳缓缓靠近,最后合二为一。

江骞他身后站定,熟悉的体温传来,孟绪初鼻尖嗅到潮湿的水汽。

江骞弯下腰,发尾的水珠顺势而下,滴进孟绪初敞开的衣襟里。

胸前皮肤一凉,孟绪初不自觉颤了颤,被身后人扶住肩膀。

江骞下巴若有若无地搭在他肩头,很是为难地问:

“怎么办,他把我房间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怎么办,你去睡大街吧

第23章

雨下了一整晚,从最初的电闪雷鸣,到后来的大雨倾盆,再到最后的骤雨初歇。

一切都在寂静的夏夜悄然发生着。

清晨,随着天边第一缕青光的漫开,雨后柔和的晨光如烟地倾洒,渗透进窗框。

江骞神清气爽推开衣帽间的门时,孟绪初正对着镜子一颗一颗、从下往上系纽扣。

推拉门收进墙壁缝隙的凹槽,嵌在门里的镜子也随之滑动。

孟绪初在自己的身影后看到了江骞的眼睛,系纽扣的手随之顿了一下,而后视线越过江骞的侧脸,看向某处虚空,手上动作不停。

江骞视线却落在他的脖子和手腕上。

那里都分布着不同程度的红痕,经过一夜的洗礼,变得鲜明无比。

江骞觉得应该是昨晚在水里纠缠时,他给孟绪初掐出来的,但真看到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认为自己有使用到这么大的力气。

孟绪初冷眼瞧他,“好看吗?”

听上去就是还没消气。

大约是家里有新丧,孟绪初只穿了一件纯黑的衬衣,并没有披上江骞给他带的外套,显得他面孔素白,纤尘不染。

极致的黑,极致的白,和其间纷繁红痕的点缀,构成了强烈的色彩对冲,鲜明深刻地冲击着观赏者的视网膜。

但江骞一向很坦诚,尤其在美学鉴赏方面。

于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非常漂亮。”

下一秒却猛地眼前一黑。

孟绪初“砰”一声狠狠摔上门,力气大到门框震动,劲风划过江骞鼻尖,再睁眼时,满眼都是实木门上纷繁的纹理。

“……”

过了几秒,江骞才推门出去,孟绪初正背对着他站在桌前,一边系手腕的扣子,一边低声咳嗽。

一整晚又是淋雨又是呛水,到底还是让他着凉了,这串咳嗽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急。

孟绪初手抖得系不上扣子,只能先作罢,撑着桌面弯下腰。

江骞上前给他拍了拍背,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他就伏在桌上不断地咳,逐渐发出倒吸声,脖子侧脸都开始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