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谢方庭急匆匆的拽住她的手腕一扯,苏落就被扯了回来,他从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板着一张脸也不笑,令他有些在意。
“你气什么同我说,别自个儿闷着。”谢方庭颇为认真的跟她说。
苏落在心中气笑了,他当真不知道缘由?
“奴婢是因为摔在地上才生气的。”苏落移开目光,不去看他的表情。
谢方庭拧眉道:“你现在是姨娘,说什么奴婢。”
苏落直视着他,谢方庭道:“我们去房里说。”
外头的人嘈杂,万一被谁听去了,可就难处理了。
苏落不依,可也拗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他拽回房。
谢方庭将门锁上,苏落闷闷不乐的缩在榻上,背对着他。
这副不想与他说话的样子谢方庭只觉得难受,搬了凳子坐在她榻边道:“你气什么同我说,哪里疼了我帮你找大夫,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苏落眼睛都红了,起身对他道:“你这般对我好都是有缘由的,这次是因为她身边的大宫女吗?”
谢方庭刷的起身,皱眉道:“不是同你说过不许提起么。”
苏落心虚的低下头,但还是犟的不说话。
“大夫我会给你请,也会给你买钗子,至於那件事你自己反省吧。”说罢,转身就出门去了。
苏落将头埋在胳膊间,啜泣不已,他给的从来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他也不会给。
大夫他请来了,病也看过了,谢方庭买了钗子回来,桌子上的菜饭都动过了,他心中一楞,她今日不陪着自己吃了,入了内室,苏落躺在软榻上,眼睛紧闭着,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他将盒子放在她身边,没叫醒她。
就连妙玉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对劲,问了苏落却次次都转移了话题。
苏落很少同谢方庭说话了,他都觉得日子过得闷了些。
可那头的人却不闲事大,天天换着法子来找谢方庭,苏落也没了反应,穿着单衣上榻睡觉,分毫都不在意的样子。
谢方庭没去,裴涟漪自然知道是苏落的缘由,可那日他急匆匆跑来的样子是真心的,她不信他不喜欢自己了。
谢方庭白日里出去作商,苏落请完安之后就待在房间里读些书,兴致起了便练练字,妙玉却进来道裴涟漪唤她过去。
苏落心中闷闷的,可人家的深粉又摆在那里,她哪怕是再不想见,也不得不见。
大夫也来了,病也瞧过了,谢方庭踏进屋子,桌子上的饭菜都动了一半,看来是没想等他吃了。
进了内室,谢方庭手里还捏着装钗子的盒子,看见她已经躺在榻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了,只得将盒子放在她身边。
就连妙玉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太对劲,问了苏落也得不到答案。
这几日苏落很少同他讲话,倒是裴涟漪每日换着法子来找他过去,瞧着苏落半分没动静的脸,谢方庭都拒绝了。
裴涟漪不相信谢方庭对她没了感情。
第二日苏落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半道上被大宫女拦下,转身就去了裴涟漪那儿。
品着上好的茶水,苏落没说一句话,闷得慌,裴涟漪也觉得有些气,便到了池子边给鲤鱼喂食。
她一边丢着东西一边道:“这鲤鱼都会高兴的摇摇尾巴,你怎么半分都没反应?”
苏落脸色依旧淡淡,裴涟漪无趣的把粮食丢给她,让她喂去,苏落捏着食物往前走了几步,正要丢出去呢,脚下突然打滑,她便踩空了。
刹那间,她似乎拉住了什么东西,随即一起坠入池塘。
“扑通”两声,苏落与裴涟漪都丢掉下去了。
大宫女一见大事不好,赶紧四处寻人去了。
苏落不会水,只会一味的扑腾,双手双脚都没有地方抓,她的眼泪与池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
裴涟漪从小水性极好,本想来池边散心的,哪知这女人竟如此恶毒,便呸了一句道:“你可真阴险。”
说罢,径直往岸边去,哪知经过她身边,瞧她快沈下去的样子,才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裴涟漪不顾自己的身份将苏落救上了岸,只是她已经体力透支加上惊吓过度而晕了过去。
谢府的人纷纷赶到,将苏落送回了房间,裴涟漪也不做多留的回了房间。
谢老夫人带着谢府女眷在裴涟漪的门口前跪了半个时辰,才被大宫女差遣走的。
裴涟漪实在想不通,她既然如此怕水,没理由会这么做。
秋雷打响了天际,苏落被惊醒了,满头大汗的望着四周,看见了谢方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妙玉赶紧上前端茶倒水,给她擦拭了下额头,苏落脸上的苍白却依旧遮不住。
“你为何要推娘娘下水?”他的目光微冷。
苏落皱着眉道:“妾身何以加害与她?”
“因为前几日他身边的大宫女欺负了你。”
苏落冷笑不止:“她是何身份,妾身是有多大的胆量才肯这样做的?”
苏落蹭的赤脚站在了鞋榻上,语气高扬。
妙玉从未见她过这般恼羞成怒的样子,一下子楞在一边不知所措,谢方庭罢了罢手示意她出去。
这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将她折腾成这副样子,苏落都快觉得自己受不了了。
谢方庭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女声道:“四姨娘,老夫人让你去一趟。”
苏落闻言穿上鞋子,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裙,打开门,缪铃在雨中苦等了一会儿。
她踏出脚步,身子进入缪铃的伞下,雨滴落在脚边,溅起了水痕,打湿了她的裙摆。
“你给我跪下!你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们谢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谢老夫人没听她的解释,便一击拐杖打在她的膝盖上,苏落本就腿脚无力,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苏落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件事本就不是她做的,她为何要承认。
“这不是…妾身的主意。”
“做了还不肯承认,你…你…!”谢老夫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哼恶毒的语言能拿来骂她了。
苏落紧闭着嘴唇,死活不肯承认。
谢老夫人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来气,便嚷道:“上家刑!”
有奴婢同情的看了一眼苏落,家刑很快就呈上来了,是一根木头,只是那上头的雕刻很刁钻,打了人肯定会痛上十倍,谢老夫人再次问:“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承不承认?!”
苏落咬紧了嘴唇,使劲的摇了摇头。
谢老夫人狠狠地甩出了一下,打在苏落背上结实的声音绽开,所有人都听得心惊胆战。
苏落当即就掉眼泪了,可痛苦不止一次,她越是不敢出声,谢老夫人就是要打她一次,不知道打了多久,苏落脸色白的不像人了,谢方庭才匆匆赶到,拦下了她。
他低头看了看她惨白的脸,无奈道:“奶奶,她固然有错,可也经受不住这么打。”
苏落原本回暖的一颗心,一下子又掉进了冰窟里,她真的想的太多了,她真的以为他是相信了自己。
谢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已经没有打人的心思了,原本只要这个丫头服个软,她就停手了,没想到竟是个死脾气。
谢方庭将她拉了起来,苏落却甩开了他的手,谢老夫人瞪大眼睛道:“你疯……”
话音还未落,苏落便冲出了门槛,冲进了雨里,谢方庭急忙喊道:“楞着做什么?把四姨娘拦下来!”
所有人乱作一团,赶紧想把苏落控制住,又唯恐伤害到她。
苏落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一丝理智都崩断了,她只想离开这个冰冷的府邸,只想远离这帮漠然的人。
谢府的大门没来得及关上,就被苏落逃出去了,谢方庭捏着雨伞跟着追了出去。
苏落跑着跑着就没了力气,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街头已空无一人,她一路跑的磕磕碰碰,手上和腿上都是伤口,掌心已经擦破了皮。
她的眼前黑乎乎的,像摸了一层灰一样,只有神经的疼痛在告诉自己身上的伤口刻不容缓,可她此刻又能上哪里去呢?
喻天郝迎着雨赶回府,雨中朦胧,他依稀能看见前面的动一下像是个人,他骑过去一看,急忙下马。
将苏落的肩膀扳住,他狠狠地摇晃了她两下,“苏子衿!你给我醒醒。”
苏落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直看得清那人的轮廓。
“救救我,我不想死。”她拉住了他的手臂,语气如此诚恳,喻天郝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策马赶回府邸。
管事的将门一打开,眼前一团晃过,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定睛往远处一看,是少爷抱着个人匆匆进去了。
管事不搞私下判断,赶忙去告诉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