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分文不取？赵爱卿可别骗朕，朕虽然不经商可也知道，只有从百姓中获得利益，才能挤出钱财来供他们自己生活，如此入不敷出，可是要亏本的。”皇帝哈哈大笑，深觉得赵襄阳说的不是事实。

“臣绝无任何期满，那谢四郎确实是自己供出来的。”赵襄阳再一拜道。

皇帝思虑了一会儿后道：“如此说来，朕倒是要好好谢谢他，准备一份礼物，朕想在皇宴之上赠与他。”

赵襄阳一面想着怎样的礼物才能让谢方庭满意，一面答道：“是，臣马上就去办。”

多亏谢方庭的照顾有加，苏落几日便全好了。

可紧接而来的是谢老夫人与四夫人的折磨。

每日的清早都得规规矩矩，陪着老夫人与四夫人说话，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且臀部只能占椅子的三分之一，这段时间内，对她来说真是够折腾的了。

老夫人看着一天比一天像样的苏落，眼中总算多了些安慰，正巧赶上乔夫人在银花楼办宴席，也正好带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出去长长见识。

听闻乔老夫人与谢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一见面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苏落也谨遵了老夫人的话，绷紧了脸皮子，把平日里舍不得穿戴的首饰都用上了，妙玉觉得盛装打扮后的苏落让人眼前一亮。

下了马车，苏落便站在一侧等候，待到谢老夫人与其他夫人一同下来后，才跟随在后头。

谢府此次出行的阵容不小，谢老夫人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而有些胆怯的苏落跟在老夫人右边也不敢伸展手脚。

“哟，我还以为这阵势是谁呢？身边缩手缩脚的是谁？”乔老夫人带的女眷也不少，只是刚一见面就争锋相对起来。

谢老夫人瞪了苏落一眼，续而道：“乔老太的眼里不怎么样，连丫鬟与姨娘都分不清楚，果真是老糊涂了。”

“能把小小姨娘带出来的人才可笑至极。”乔老夫人鼻音一哼，便扬长而去。

谢老夫人脸色不佳，苏落的手心都捏出了汗。

四夫人瞪了她一眼，仿佛在怨她不是正妻。

可苏落有什么法子？这地方又不是她死皮赖脸硬要跟着来的，她就在府里头混吃混喝三年安安稳稳的多好？偏生有不得愿。

苏落心存一份委屈，偏在这个场合下不能表现出来，待落了座，这一桌子除了谢府女眷之外，还有乔家二女。

这两更爱哪个也是待嫁的年龄，在场谢府女眷年龄最小的又是苏落，其中一女好奇地问：“莫非你就是四公子此生非娶不可的苏子衿？”

苏落心中直道姑娘单纯，又拿眼睛看了看谢老夫人的神色，一切如常后才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乔家二女羡慕故事中那女子许久了，今日得以见到阵容，用苏落那个时代的话来讲，就跟铁杆粉遇见自己喜欢的明星一样，恨不得多看几眼，腻在身边不走了。

苏落的容貌算不得上乘，顶多也小家碧玉，只是身形消瘦，闲的人很单薄，让人觉得心疼。

拉着苏落说了不少话，直到菜都端上来，苏落才止住了话，二女犹意未尽的坐着，邻桌乔老太那儿却很热闹，唯有她们这一桌静的只有筷子夹东西的声音。

乔老太撇了一眼旁边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婆子，喊道：“谢府里头的规矩别带出来，怪渗人的，我那两孙女可闲不住嘴。”

方才的战火才停息，眼下又是一波蔓延开来，苏落见乔家二女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她也只能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低头吃碗中食。

谢老夫人满意的侧头回道：“食不言这句话，古来就有的，乔老太也得遵守。”

乔老夫人冷哼一声：“古人曾害多少将士英年早逝，也不见得全听。”

“你！”谢老夫人气的将筷子重重的搁在了桌头上，“啪”的声音吓得这桌子人都惊了惊。

苏落咽下一口饭菜，心中怕得慌。

乔老夫人却继续火上浇油道：“听说你家四孙娶了个丫鬟作姨娘，谢府不是家门严谨么？怎么也让进了？”

谢老夫人无话可说，只得将苏落拉出来：“你自己同她讲讲，你是如何进来的。”

苏落缓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凳子边挪了出来，双手紧捏一副紧张的样子。

“没出息。”写老夫看她一副怯懦的样子，愤愤骂道。

苏落哀叹一声，才轻声轻语道：“老夫人体谅妾身，与四郎情投意合，这才容许妾身进的家门，妾身资质人微言轻，多望老夫人照顾才得以有一丝像样，老夫人慈祥，妾身无半句怨言。”

谢老夫人的脸色宽松了不少，苏落这张嘴巴也不是白长的，一番夸赞之下，倒显得乔老夫人有些多管闲事了。

乔老夫人笑道：“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心里头藏着什么坏点子都不知道，别被她卖了都还帮着她数钱呐！”

苏落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应对的话语，厢门突然开了，脚步声不紧不慢，紧接着便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苏落诧的擡头，原是谢方庭来了。

他带着笑容拢着身侧的人，其意图很明显，在场任何人都看得出是真心宠爱，谢方庭眯着眼睛道：“奶奶虽平日严谨，可同意子衿国门三年我不再娶，若是幸得一子便可升为平妻，又怎会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呢？”

乔老太嘴角微敛，嗔怒道：“不像当年乖巧了，不顾你乔奶奶的面子，就知道帮着自家人。”

谢方庭笑道：“哪里的话，子漳还特意准备了礼物送给乔奶奶。”

说罢，丰禾双手将礼物递到乔老夫人面前，打开一瞧，里头是上品的檀香木制成的佛珠，香味扑面而来，乔老夫人也是惊奇地拿起来看，上头刻着佛经里的字，字字精心雕刻，两两檀木之间夹着红楠小猪，这一串可谓是价值不菲。

乔老夫人是个爱佛之人，房里也常常供奉着佛龛，平日里广积善德，十分忠佛。

谢方庭看乔老夫人眼睛都看直了，心中想这礼物算是送对胃口了。

“乔奶奶，这礼物可还满意？子漳可挑选了许久。”

乔老夫人笑呵呵的放回去：“喜欢喜欢，是你有心了。”

即便谢老夫人在一旁冷眼撇她，乔老太也不做理会了。

围着桌子坐的人便多了一个，谢方庭一面用了些膳食一面又夹了些她够不到的菜放到她碗里。

换做平时苏落也能习惯，可眼下在众人面前这般做，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只能低着头一直吃，双颊已是通红。

乔老夫人看这情形，不由得咂咂嘴小声说：“看来亲上加亲的事是做不成了，子漳是真宠那丫头。”

乔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本来谢老夫人就不太喜欢乔家人，乔府也只有二女，都是她的心头肉，到时哪个嫁出受了委屈，她都心疼。

苏落吃的不太小心，在老夫人哼了一声之后，才犹意未尽的擡头，嘴角沾了酱汁，老夫人用眼神示意她擦去，可苏落却迟迟不明白，在满桌人的注视下，谢方庭抽走她手中的帕子，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汁水，不得不说，这副半含着笑意眼中又带点柔情的表情，令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宠爱的那个，可转而仔细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可笑。

——这一切都是在逢场作戏，不是么？

乔家大女羡慕的感慨：“四少爷与新姨娘的感情真好。”

谢方庭眉眼一舒，苏落笑道：“是妾身的福分，能让四郎如此厚待。”

郎情妾意的表面，苏落配合得极好。

出了银花楼，谢方庭便同苏落乘坐同一辆马车，车内悄无声息，一片默然。

苏落摆弄着首饰，心中想他都没有关注自己的模样变得不同。

谢方庭突然问道：“可同乔家二女说了些什么？”

苏落楞了楞，随即回答：“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些妇道之言。”

她凝神听他下一句话，可迟迟没回应，只有偶尔几页书翻动的声音。

苏落有些失望。

皇宴之时也将近不远，写府里头却迎来了一位天大的客人。

这位客人可不得了，光阵势便是大内侍卫一百号人出动，站立在谢府门的两侧，大宫女拉开纱帘，才见到里头的人的模样。

苏落只是好奇，可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后，脸色顿时煞白。

她僵在原地，唯有一双眼睛还在转动，眼睛往身边的人脸上一瞧，竟在谢方庭的脸上看见了一副忍痛的表情。

她想，定是没错了，就是这个女子，谢方庭日思夜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