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为书

第三十九章 心机

往回的路上,被亲爹抱怀里的朝朝,小大人般拍着与爹并行的三叔肩膀。

“三叔好样的,等回去我就想办法给你去枷昂。”

力道不大,却因为枷锁,李泽丰疼的想皱眉,顾及到小侄女,他还是生生忍住了,强撑起笑安慰。

“朝朝好意,三叔心领了,只是我们一家已得朝朝照顾许多,朝朝莫要再为三叔费心。”

“诶,三叔,别跟我见外呀,不过是银子的事,我有!乐意给三叔三婶花!要是三叔过意不去,就当是借我的呗,回头有银子了再还我就是,大丈夫不拘小节。”

李泽丰宋氏听了不由好笑,可一个黥刑,两颗东珠价值已不是他们轻易能还得清的。

再借?他们总不能一直占亲哥与侄女便宜吧?这与他们的初衷不符,心中便犹豫。

“还是不必了吧……”

“什么叫不必呀,三叔,你不能这样!你不好意思欠人,也得为我三婶还有三哥四弟想想呀,你若倒下,他们怎么办?三叔,没娘的孩苦,没爹的孩更苦!”

这一声苦,说的李泽丰一僵。

抱着朝朝的李泽林胳膊更是一紧,愧疚难当。

自己一当爹的人,还需女儿护,是他无能。

“乖宝,是爹不是,爹错了,爹以后改。”

“爹,你干啥呢?乖,别闹,我跟三叔说正事呢。”

见自家傻爹情绪变化,朝朝急,最不会哄爹的她忙转移话题,“三婶你快劝劝我三叔啊。”

李泽丰好笑侄女的着急,对上妻子期盼目光,李泽丰长叹,终是点了头:“好,三叔听我们朝朝的。”

朝朝大喜,“好耶,走走走,爹,三叔三婶我们快快回去。”

朝朝却不知,回头这夫妻俩得了银钱,去了一趟陈山那回转时,终于自由的李泽丰,双手与朝朝奉上了一张欠条,还让她非收不可。

而另一厢,在他们离开后,老罗氏看着消沉气愤的大儿,为免兄弟成仇,终是颤着手取出身上最后珍藏的一串阴沉木佛珠,将其交给大房。

“儿啊,娘老了,只剩这个了,你且拿去疏通关系,把枷锁镣铐去了吧。

你二弟被那妖精迷了眼,你不是不知,眼下二房就剩四丫头那孽障,他本就心有亏欠,如何不护?

你是当大哥的,一母同胞亲兄弟,莫要跟他计较,这佛珠我做主,便不与老二分,都给你,就算我这当娘的替老二补给你的,你莫要再气。”

闹这一场,为的无非就是银钱疏通罢了。

见亲娘居然拿出东西,李泽成心中不是不怨,心说早知如此,你早点拿出来岂不是相安无事?非要闹这一遭,让自己被个小辈打脸,面都挂不住,何必呢!

李泽成怨,哪知亲娘的平衡之道。

被亲娘塞了甜枣,还憋屈的不得不接,不得不谢。

老罗氏见长子如此,自己生的孽障如何不知。

她恨啊,若不是为了这孽障,她又何故一直压着老二?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罢了,罢了,自己生的都是债,长子嫡孙,长子嫡孙!

为了这长子嫡孙,百年后自己有颜见丈夫,见列祖列宗,老罗氏还得憋屈着给这自大狂傲的憨儿谋划。

“我老了,话许不中听,可大儿啊,娘不会害你。

今日我只叮嘱一句,回头去寻陈山,你且等老三去了枷后再往。

这佛珠价值不低,对方收了绝不会找补,与其让外人占便宜,大儿,老四也是你弟,到了极北还不知如何,你且带上老四吧,将他的枷一并去掉,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可以说,为了长子嫡孙,老罗氏操碎了一颗心,至于领情不领情?

老罗氏叹气!却也知,大儿再不乐意,自己面上的吩咐他还是听的,毕竟老二还没死,他顾忌。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这厢,老太太母子的谈话,朝朝可不知道。

急催着快回,急拿银子给三叔叫去疏通,银票没了没事,面上那点碎银不够也没关系,朝朝从老太太那收刮的私库中,掏了个十两重的金锭塞给她三叔。

全然不顾当初在牢里时,她信誓旦旦说啥都没有的话了,给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给完就啥事也不管了。

等三叔夫妻离开,朝朝与守在火堆边的长茂长英混做一团,谢过齐暮安,取了他帮着保管的鱼就与兄弟俩分。

齐暮安见已无事,自己分得的三条鱼也差不多该闷熟了,是时候去取出来偷偷藏起,齐暮安便与朝朝告辞。

朝朝这会被长茂长英兄弟俩围着,惊奇感慨于她的勇敢,小丫头正沉浸在兄弟二人夸夸中不可自拔,见小伙伴要走,无法分心,便欢快的与其挥手告别。

边上李泽林冷眼瞧着自家乖女对狼崽子态度,暗暗满意,再想到刚才崽儿护他的模样,心下更是甜蜜,便大人大量,不计较刚才闺女跟着狼崽子好,忽略自己的事情了,忙也跟狼崽子挥手,只恨不能狼崽早滚早好。

齐暮安冷眼瞧着,眼眸暗了暗,倒也没多说什么。

天已经黑了下来,不好再耽搁,齐暮安朝着朝朝矜持的点了点头,同李泽林拱拱手,转身便踏入了夜色。

见他独自一个踏进山林往水潭的方向去,知他浑身没二两肉,衙差也不怕他跑了并未阻止。

等齐暮安抵达水潭边自己烤鱼秘地时,水潭边已经静了下来,无有外人,正好方便他操作。

扒开土层,地坑里,自己分到的三条鱼已经烤的很干了,冒着香气,勾的齐暮安喉头涌动。

考虑到刚刚已经吃了条小姑娘给的鱼,腹中有食,齐暮安不舍浪费。

经年挨饿的他胸有计划,将鱼取出,就着地坑里微弱的火星照亮,将其放在早寻来的石板上。

抓着石头将其全部砸烂磨碎,连鱼头鱼骨都没放过,临了取出早先朝朝给他答谢的黄纸包打开,见里头是自己前所未见的白雪盐,齐暮安手颤了颤。

定定看了纸包许久,这才小心而又虔诚的捏了两小撮白雪洒在鱼碎上。

纸包收好,藏严,搅合了搅合鱼碎,齐暮安揭开外衫,抽下腰带,一抖一甩间,两指宽的腰带鼓起风,迅速变成一长条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