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为书

第三十八章 好狗

小罗氏本就恨极朝朝,见状紧跟丈夫脚步出声训斥,语气满满恶毒。

“四丫头,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如此忤逆,顶撞长辈,往日女训女戒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朝朝撇嘴:她读个鬼的女训女戒。

刚还感动于闺女护他的李泽林,听到兄嫂当着自己的面训斥自家的宝,他的理智全崩了。

“长兄长嫂什么意思?我这当爹的还没死呢,还轮不到长兄长嫂越俎代庖替我管教女儿。”

“泽林,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弟,都说长兄为父,长嫂如母,有女不教,你兄长与我替你教训管戒一二有何不可?”

“呵,长嫂这话说的冠冕,不若还是先管管自家孩子吧,我看欣姐儿就急需长嫂管戒一二。”

李泽林气疯,口不择言,直指对着自家宝贝阴阳怪气的侄女。

他的不容情叫小罗氏的怨毒爆发。

“二弟你什么意思?”

李泽成也生了气,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对自己藏私,与他推诿,语气跟着不善,气氛陡然僵持下来。

老罗氏见状,生怕一个不好坏了兄弟情份,忙拍大腿呵斥。

“好啦,好啦,别吵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呢,怎么,这就闹上啦?”

“儿子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面对兄弟俩各自的不服,老罗氏心力交瘁,叹了声,语重心长。

“泽成,你乃大哥,是长兄,要包容,要爱护照顾兄弟;泽林,你跟泽成一母同胞,嫡亲血脉,若不相互扶持,家败就在眼前。”

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老太太出马,刚起的争锋瞬间寂灭,李泽成倒先委屈上了。

“母亲,儿知错了,是儿子的不是,只是母亲,儿委屈啊!儿上敬父母,下拂兄弟,顾惜子侄,兢兢业业,自认从不愧兄弟,今深陷泥沼,不过是想求二弟帮扶一把,二弟却如此待我,儿委屈。”

边上小罗氏也抹着泪,跟着附和,“是啊母亲,夫君难啊,不过是见二弟能耐,有点子去枷除镣,便想问问二弟可否帮衬一把,并没有别个意思,二弟何故发怒,不近人情。”

呵!好人都给你们做了。

不想老太婆听了这俩鬼的话,忍不住点头。

“泽林啊,这是你亲兄嫂,家人有难,你既有本事,伸手帮一把,就当是孝顺娘了,可行?”

“不行!”,朝朝跳脚,“你们别为难我爹,我家我做主,我说不行就不行!”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李泽成额角青筋直跳。

“这里有你什么事。”

朝朝不服,“怎么没有我的事,我爹能去枷锁镣铐,全是我拿着秋香姐姐她们给的银子求了大人开恩,你们想去,倒是自己拿银子啊!逼我爹干嘛,还拿狗屁的孝顺说事!”

朝朝可不惧周遭人的凶恶,挺起胸膛,小嘴巴巴,寸步不让,像个小斗士,瞪着李泽成,步步逼进。

“我的爹,我省吃俭用给他去枷,那是我的孝顺。我爹要孝顺,那也是给祖母去枷孝顺她!而且即便是祖母有事,那也得大伯你、我爹、三叔、四叔一起分摊,该我爹的一文不少,不该我爹的一文没有。”

她说的信誓旦旦,不就是瞧准了老太太根本不戴枷么,明显胡搅蛮缠,只可惜,竟还有人响应。

李泽成被朝朝说的面皮不挂,怒不可遏,“老二,你就是这么看着你女儿忤逆我这大伯的?”

朝朝可不怕,把爹往身后一拉,对着李泽成做鬼脸,“看,你急了,你急了,被我说中,你急了!”

小嘴一点不饶人。

“大伯,真不是我说你,你当哥哥也好意思,不保护弟弟还欺负弟弟,本就是你的不对,你还答应的事情做不到,反过来阴阳怪气pua我爹,凭什么?

哦,难道就凭你眼热,凭你嫉妒,凭你长得丑脸还大么?

我爹又不是你的崽!你又不是我的爹,想去枷锁找你自己的崽去啊,为难我们算怎么回事?

青天白日的,我劝大伯还是早点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啊,你闭嘴!不许说了。”

“我不,我偏不,我就说,欺负我爹还不让我说,没这道理,我就就就要说!”

“岂有此理,看我不打死你这忤逆不孝的小东西!”

“大哥你干什么?”

“大哥不可!”

从来没有人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奚落咒骂,李泽成脑子最后一根筋彻底崩了,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就要动手。

时刻关注女儿的李泽林见状,一把抄起闺女旋身避开。

刚从水潭空手而归,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李泽丰夫妻齐上,一把挡在李泽林与朝朝跟前。

“大哥朝朝说得对,母亲是我们兄弟四人共同的母亲,若母亲有事,自是我等兄弟齐心分担,没有独自为难二哥一个的道理。”

看到往日只会缩着脖子做人的鹌鹑难得冒头,维护的还是老二,李泽成嗤笑。

“呵!明知母亲不戴枷锁镣铐,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老三啊老三,你可真是一条好狗啊!与老二沆瀣一气,就是不知,你这么护他,他倒是自由了,又会不会顾着你,给你去枷呢?”

到这份上了还挑拨离间,一口一个的狗,可真不像是往日那端方的大哥。

好在李泽丰不上当,看向眼底闪着阴霾的长兄,李泽丰洒然一笑。

“大哥,朝朝有句话说的对,二哥又不是我的爹,凭什么要给我去枷?弟无所建树,何德何能?又凭什么让二哥为我费心?弟的脸还没这么大。

即便想要自由,弟也只会求二哥,看看能不能帮弟一把,却绝不会仗着兄弟情份就逼迫于他。”

“你,好狗!”

“兄长谬赞,弟愧不敢当。”

“大哥,慎言!”

往日他惧、他怕、他敬的兄长好像也不过如此。

看到二哥抱着侄女站在自己面前,对上一母同胞的亲哥护着他,这一刻李泽丰的心酸软的不像话,只觉一切都值了。

老太太见兄弟分化,争锋相对,各个寸步不让,事情根本没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破裂就在眼前,心焦无法之下,为止损,只能呵停。

“够了,都闭嘴吧,我累了,今日就到这里。”

老太太一发话,坚持双方这才软了下来,各自散去。

缩在自家姨娘身后当鹌鹑的几个,看向朝朝的目光全是艳羡与佩服。

刚还是小四刚啊,这么忤逆顶撞他们心中如天神般的父亲,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好羡慕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