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1 章
卫琦亲自送走了沈之卓后,匆匆吃了在机场吃过午饭,就去看陈舞彩排。
陈舞一场下来,浑身是汗,抓过毛巾擦汗。
身后的伴舞丶乐队们见卫琦坐在台下,绷着脸一言不发,忍不住低声议论。
鼓手:“我刚才开场进错拍了,卫小姐应该听不出来吧。”
吉他手:“嗨,紧张什么,没事的!一般这种不懂行的老板就听个热闹,不会说太多的。”
伴舞:“对啊,我也没听出来。你没看见吗?台下工作人员都在猛鼓掌呢!卫小姐就是不爱笑。”
陈舞不满地回头看他们一眼。
“都过来。”
卫琦坐在第一排,等众人围拢过来,才开口:“架子鼓开场就错拍了,副歌还进错了,随便敲两下就想炸场?炸油条都炸不出来。还有,吉他手弹错了两个音,很低级的错误。你回去要练习。”
卫琦:“还有你,陈舞。我要重点说的。”
其他人都震撼了,陈舞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我也有问题?”
卫琦对陈舞的要求自然是最高的:“《微辣》,你跟伴舞没有半点情感交流,摸他手臂的时候,好像在擦窗户玻璃。《微雨巴黎》那一场,你跟女孩子们就像一对表面夫妻,各玩各的。”
不等陈舞松口气,卫琦又提出一点:“唱歌的问题最大,《光》后半截的情感力度都没冲上去。”
陈舞当时就被雷劈了似的。显然,她自己也觉察出了问题,但她不知道怎么改。所以陈舞没反驳,就有点颓丧地低头。
台下那吉他手忽然说:“你这属於鸡蛋里挑骨头了吧!有本事你上一个看看?你说得简单。”
那浓厚的火药味让全场都静了下,卫琦不由得看他一眼。
陈舞怕卫琦下不来台,忙说:“算了算了,琦姐你说得也对,让我回去再想想吧!”
卫琦见陈舞是真的没理解,便说:“不用想了,我现在唱给你听。你看看我是怎么处理的。”
然后卫琦没戴耳返,连麦克风都没拿,一开口,直接把场子炸了。
唱到后半段,卫琦突然忘词了,也有点尴尬,咳嗽一声掩饰,又匆匆收尾:“中间部分可以这样处理。”
卫琦一擡头,见所有人都傻住了。
从卫琦一开口,吉他手就惊住了。很快他就忘了惊愕,被歌声完全带进故事里。等他听完了全段,还意犹未尽,被旁边人提醒:“擦擦口水。”
他才尴尬地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张着嘴巴很久了。
他又忍不住看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以为只有他感觉到彻底的沈醉感,没想到其他人也是一脸沈迷,久久没回神。
夸张点说,有一瞬他怀疑自己真的听见了“光”。不止感受到史诗般荡气回肠的质感。在短短一段歌曲中,生命之光仿佛重临他的心头,泛起了充满幸福感的微微涟漪。
真是卫琦唱的?没放cd?
他的视线鬼祟地寻找着,直到他失望地发现,真没人开设备。他确认了这一个事实后,脑子仿佛又一次被炮轰了……
丢!
她不可能是普通老板,她肯定做过声乐老师!
全场终於回神,那惊艳的掌声就停不下来了,一时对视着,都赞不绝口:“哇,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的形容词第一次这么匮乏!只知道说好听了。”
“我不开玩笑,你完全可以直接出道了!”
“还有点像顾从舒的味道,真的很有感觉!”
陈舞也楞住好一会,猛烈狂热地鼓掌,颇有点骄傲自豪:“我琦姐很厉害的,她伦敦试音也……”
“不要闲聊。”卫琦打断了陈舞,她也不关心那些虚的,只盯着陈舞:“别光顾着给我鼓掌,你听懂了吗?”
陈舞:“懂了懂了。”
卫琦:“那你试试看。学不会,你就不要回家了,可以看其他人回家。”
陈舞:“……”
其他人都同情地看着陈舞,听一遍就得学?难怪都说卫琦公司的培训体系,是地狱级别。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说实话,大家都是业内人士,也一起听了歌,也知道卫琦唱得特别好,卫琦那种毫不费力的空灵感,仿佛来自另一个灵魂世界,让人内心深处也为之动容。但根本不知道怎么学,没法学啊!
可怜的陈舞……
陈舞只唱了一遍,就直接掀翻了所有人的天灵盖!跟卫琦的不是一个风格,但是效果很好!
陈舞挪开麦克风,惊喜地说:“我感觉真的好多了!”
倒是其他人听了,都开始怀疑人生。
救命!
什么天才?
陈舞听一遍就懂了,还会了!
更可怕的是,明明已经很震撼了,卫琦对此还不满意:“好一点,但用力过猛,还要练习,今天先这样吧!”
吉他手突然觉得,他这一年受到的震撼,都不如这一天多。
显然,卫琦还没有要走的打算。众人对视着,酷刑折磨还没结束。
她冷冽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一排那个伴舞,你出来一下。”
那女孩子站在后排发呆,突然被叫到,她显然很惊愕,又有点惶恐。她往前挪了挪脚步:“琦姐。”
卫琦:“刚才你表现得很好,叫什么名字?签公司了吗?”
众人本来同情的目光,一下子变成了羡慕。
那女孩子惊喜地捂住嘴,又有点语无伦次:“没,没有!我叫李晴。”
卫琦点点头:“好,等会刘希会联系你的。”
那女孩子感激到眼泪汪汪。
卫琦的目光又看向其他失望的人:“伴舞这边,把编舞老师叫过来。整个舞蹈要做一下减法,没情感,也没重点。”她走到舞台旁边,脚尖踩了几个位置:“这几个地方,贴点荧光条。演唱会是晚上,走位更容易错。”
经过卫琦的一轮调整,再一次彩排,效果改善得很明显。
众人都很高兴。
那吉他手这次没再弹错,兴冲冲问卫琦意见,卫琦看了看他:“勉强及格吧。基本功不过关,回去要补基础。”
吉他手:“……我都出道十年了。”
卫琦听得吃了一惊:“真的吗?出道十年了,基础还这么差,你都在忙什么?”
吉他手:“……”
卫琦临走时说:“任何时候,都要尊重自己的职业,尊重观众。观众花钱买票,不是为了看你们出丑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尴尬地对视,纷纷垂头。
那吉他手被卫琦这么一说,虽然心里也认同她,但面子上过不去。等陈舞走后,他就悻悻然地把吉他甩地上。
“彩排而已,搞那么正式。”
这一次其他人却没有再附和。
静默一会,一个伴舞小声说:“我觉得她说话不好听,但她说的有道理。平时没什么特殊状况,我们都不认真做好,等到正式演出,那不就是灾难现场嘛!我可不想出丑……”
这话得到了一致认同:“对!她是有点东西的。她简单调整了一下,整个演出效果差太多了!”
“对,感觉她好专业,像是开过很多次演唱会的样子。不过,她不是第一次帮艺人开演唱会吗?”
“可能有什么高人指点吧!我听说,卫琦提前半年就开始训练陈舞的体能了。所以你看,陈舞一口气又唱又跳3个小时,还不停换衣服,她好像都不累的。”
吉他手默默地闭嘴了。
预售前一天晚上。
卫琦特意腾出时间,和承办方在场馆见面。
承办方很紧张地拿着清单跟她汇报:“舞台搭建全面完成了,到时候舞台会有一个悬浮台,从四个区域空中这样,浮过去……”他简单比划了一下:“按你的要求,我请来了开幕式的舞美团队,具体费用方面已经跟希姐报备过了的。”
卫琦:“嗯。”
那承办方忐忑地说:“卫小姐,我们起码要卖出一半的票,才能回本。一上来就开26场,还是比较少见的。我还是建议先砍掉10场,看后续情况,我们再加场……”
卫琦听得好笑,扭头看他一眼:“砍10场?你以为砍柴啊,说砍就能砍?”
“我知道成本已经砸下去了,但还是及时止损吧!”那承办方叹了口气:“最近我有个朋友找我诉苦,说他太乐观了,一开始就开20场,结果卖了一个月,手里还剩下90%的票,都把票价降到50蚊了,还是卖不出去。现在演唱会口碑都砸了,后续再开演唱会都尴尬……”
不等那承办方说完,卫琦立刻打断他:“他那歌手拿过天后吗?”
承办方:“……没有。”
卫琦:“他那歌手一发唱片,会全港断货,3天必上白金唱片榜首吗?”
承办方:“……不会。”
卫琦:“他那歌手拿下过《末日之舟》片尾曲吗?他那歌手叫陈舞吗?”
承办方:“……”
“我明确告诉你,一场都不能砍。”卫琦不再质问他了,只指着外面:“出去看看吧!说不定都在排队了。”
承办方听得也楞了下,看看手表:“现在才7点,我们明天中午12点钟才开始发售呢。”被卫琦说得他心头也燃起希望:“我去看看。”
承办方迫不及待奔到了场馆外的售票窗口。
外面冷风阵阵,售票窗口自然是还没开,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点失望,正要回头找卫琦,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争论声。
“我记得是黄闸这边卖票的!”
“不是吧,好像是绿闸那边?绕过去看看。”
“怎么没人排队啊?”
“我们是不是第一个?”
承办方听得又惊又喜,急切地转身,果然见有几个学生背着闪钻书包,抱着便携小板凳在找售票窗口。
他亲自给对方带路了:“在这边排队就好了。明天中午12点才开始,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学生们对视着,都有点羞怯,点点头:“我们怕不好买票,特意早点过来的。”
到了窗口外面,学生们惊喜地发现自己是第一个,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聊起来。
承办方顿时松口气。
又等了一两分钟,小巴路过站台,下来了一群人。紧接着,港铁丶马路对面……四面八方都来人了。
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排起了拐弯的长龙。
那学生们一边分享零食,一边回头看越来越长的队尾,偷笑不断。
方娟娟擡头望向队尾,根本看不见尽头:“哇!还好来得早!才过了多久,人已经这么多!”
周琪得意洋洋:“我就说早点来吧!
方娟娟点头,又感慨地说:“我之前喜欢她的时候,她还叫晨雾。当时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变得很红很红。不过,几年后,她真的会成为天后!啊!我眼光真好耶!”
周琪递给她一包薯片:“我初中的时候,也没想过会为了抢陈舞的专辑,跟你变成了朋友!以前还天天喊你土包子。”
“你才土包子!”
两人推搡着笑,一起分享薯片。
卫琦走出来,也见到了这条越来越长的排队人潮。
承办方激动地凑了上来:“卫小姐,你猜得一点都没错!真的来了很多人!”
通宵排队在后世已彻底消失。那时,红馆外只会摆满各种售票机器,那是一个拼手速和买加价票的时代。
卫琦看着他们在冷风中裹住大衣,兴致勃勃地等待一场美好的体验,也不自觉微笑。
她也该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晚上,卫琦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接到承办方透着哭腔的电话。
卫琦直接问:“卖了多少?第一天起码10%吧。”
承办方哽咽着说:“怎么可能10%?”
卫琦心都沈了,听他呜呜咽咽的,也不耐烦了:“你一次性说完,然后再自己躲一边去哭。”
“对不起,太震撼,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了。”承办方静了一会才开口:“5……5……”
卫琦:“是50%?”
“5个……”他打了一个哭嗝,卫琦以为是8个点,听得差点心脏骤停,他又说:“不好意思,后面预售的5个场次!”
卫琦惊得头皮发麻,静默了一瞬:“什么意思?”
承办方哭着说:“一天时间,预售的5个场次全部售空了!哇!我真的!我可以吹一辈子!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卫琦正要说话。
忽然陈舞推门进来,把双肩包摔到沙发上,发泄似的“啊啊啊”了一通,然后整个人烂泥一样倒在沙发上。
“琦姐,我累死了!我明天要休息,不能再练了!”
卫琦挂断电话后,心情也激动,把陈舞摇起来:“我帮你请到了一个演唱嘉宾。”
陈舞立刻不敢相信地擡头:“不会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与卫琦签约时的情景。
卫琦像一个魔鬼,她口中描述过的梦想,是她不敢想象的巨大诱惑。
卫琦说,你会成为香港最红的歌星!
卫琦说,你知道在红馆唱歌有多爽吗?
卫琦说,你喜欢王璐,我就让她当你的演唱嘉宾。你尽管做梦,我让它成真。
她当时以为卫琦在哄骗她,而现在,在一步步努力中,她竟然离梦想这么近,触手可及!
就在20天后!
陈舞一骨碌跳了起来,激动到头皮发麻:“是不是王璐?是不是她?”
卫琦看她激动,知道她开心,自己也觉得心情愉悦:“是。”
陈舞尖叫一声:“真的吗!我不相信!你这么轻松就请到卫琦了?”
卫琦:“我没说轻松……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啊啊啊!琦姐你真的太好了吧!我超开心!”卫琦还没来得及喊小心点,陈舞已经兴奋到在沙发乱跳:“你请到我偶像了!天啊!”
然后,一声清脆的“卡”。
卫琦急忙伸手去扶她:“你——”
晚了。陈舞已经捂住脚踝,跌在地上,一脸又要笑又要哭的表情:“痛!”
乐极生悲。
最后,两人面面相觑地望着她红肿的脚踝,都沈默了。
“医生,多久才能好?”
私家医生被两人左右夹攻,弱弱地说:“我没办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答覆,这是因人而异的。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要一个月。”
陈舞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医生,我听说有那种封闭针,你给我扎几针!我不怕痛的!”
卫琦打断她:“不行!你这么喜欢扎针,拿大头针扎个够吧!医生不要听她的!按正常崴脚处理。”
陈舞:“琦姐!那演唱会怎么办?”
卫琦:“站桩唱吧!演唱会又不是马戏团,嗓子没问题就行了!”
陈舞吃惊:“站桩唱歌?不行!绝对不行!”
卫琦:“现在谁是老板?”
陈舞:“那谁上台唱嘛!”
两人争执不休,医生有点受不了了把他们赶走了。
卫琦拽着陈舞离开时,陈舞还在拼命回头追问,能不能打封闭针。
“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封闭针啊!是我打,又不是你打!”
卫琦猛然刹住了脚步。
她沈默了一会,才转头看向那个少女,心平气和地说:“你知道顾从舒后期为什么不再跳舞了吗?”
陈舞楞了下:“她光是唱歌就能镇住全场,当然不用跳舞了。”
卫琦平静地说:“她为了完成36场演唱会,一周打3次封闭针,最后肌腱变得很脆弱,容易断裂……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陈舞被她吓得小脸煞白:“这么恐怖!你不是吓唬我的吧!她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啊!”
卫琦无奈地笑了:“说了就能跳舞吗?”
陈舞听得有点惋惜:“唉,她以前跳西班牙摆裙舞好迷人……真是可惜!她经纪人太垃圾了,竟然也不拦着!”
卫琦这回听得真想笑了:“这不怪苏蓉和卓小姐。她跟你一样,倔得像一头牛。”
“你才像牛!”陈舞恼了又笑,终於妥协:“好吧!站桩唱歌就站桩唱歌吧!机会还有很多!我还会再开演唱会的!说不定,我那26场演唱会还没结束,我的脚就好了!”
卫琦暗自松口气,搂住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好好研究。真正的天后,站桩唱歌也能让观众沈浸其中,心满意足。”
陈舞以前从来不敢向这种顶级天后看齐,但她赢过一次王璐和某欧美大佬后,她的信心也逐渐建立起来。
这一次,她也用力点头:“好!”
卫琦望着陈舞逐渐恢覆信心的样子,仿佛当年的遗憾也被填补了,她微笑起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一路又变得欢声笑语。
外界听说陈舞临近演唱会才崴脚,都纷纷打电话来慰问。记者们也上门关心。
这一段时间,各种新闻版面都是陈舞,眼见着谣言要起来了,但月月光公关部也第一次发挥了明显作用。
先是召开发布会,声明不会影响演唱会的表演,一定会如期进行。再加上《香江早晨报》不断辟谣。
这一场本来可能发生的重大舆论灾难,反而变成了免费宣传。
卫琦不管这些舆论,只专心解决演唱会的事情。
卫琦让老师调整了舞蹈,让陈舞在站桩唱歌之馀,还能有一些身体动作,也尽可能兼顾四面台的观众。
无论如何,陈舞的歌唱部分,变得更重要了。没了花里胡哨的东西,去吸引观众的注意力,那就得靠真本事。
卫琦也尽可能抽时间,陪着陈舞。两个人早就忘了什么天后之类的头衔。她们是一个努力唱歌的人。她们一遍遍,不厌其烦,一个个音去抠细节,力图让情感表达变得更细腻。
开演唱会前一天,陈舞的崴脚还是没好,但是卫琦意外地收到了一个系统消息。
「恭喜玩家,艺人等级提升了!」
【艺人陈舞】
最新唱功评级:lv25- 恭喜玩家旗下艺人“突破自我”成就达成!
最新心态评级:五星+
总评级:五星+
卫琦漂浮不定的心,终於回到了地面。
明天就是演唱会。
她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期待陈舞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