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关山难越（柒）

砚云忽然拍了拍脑袋，才想起神君大人交代的正事。

“时值岁末，神君大人作为蛇属神只会前往下界听诸地城隍述职。述职期间，若有冤假错案，神君大人会亲自跳‘引魂舞’召集亡灵问案。”

“今岁你刚来开阳宫，神君大人便安排你修习‘引魂舞’，待习得此舞，我们便陪同神君大人一同下界。”

我自然没有二话，司情一脸艳羡神色。

绿姝开口询问道：“守护生肖的神只每年都会前往下界听城隍述职吗？”

砚云思索了片刻：“其他人我不知，神君大人可是每年都亲自下凡的。”

忽然，他双翅一拍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起来。

“吞吞吐吐，有话快说。”

司情直截了当道。

砚云也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主，颇为不吐不快。

“哎呀，我想到明年可就要开始筹备神君大人的婚事了，不知明年是否神君大人还会亲自下凡听取述职……总之，我们抓紧今岁的机会吧！”

司情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可不是嘛，地府要将孟庄孟氏嫁入开阳宫，这可是件大事呢。”

见我与绿姝并不搭话，他们俩人怏怏的闭上了嘴。

司情不能久留，很快便告退回了月老殿。

绿姝也被派往四殿中供奉烛火。

终于只剩下我与砚云两人，砚云授课十分仔细，将他所知引魂舞的前世今生统统一股脑传授给我。

“引魂舞的关键，在于‘引’，通过周身神力注入足尖，踏入罡步，回旋中心念需思索着要召亡灵的姓名……”

随着他的话语，我开始尝试起来。

踏着罡步，周身充满着神力，闭上眼睛感知着下一步应该踏在何处。手中同时变幻着不同的手诀。足尖轻点，当我在空中旋身时，那股旋风越发成势。

只可惜我心中并无需召唤之人，那股风刚聚便消散了。

砚云轻叹：“你自己多多练习吧。”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他也累了一天了得回屋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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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走远，院中仅剩我一人。

天色又逐渐暗下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短短数月，人间酷暑严寒变更，已然过了一百多年了。

那个身背长弓的红衣城隍，不知如今身在何处，这次下凡是否可以见她。

念及此处，我又心不在焉的习起了引魂舞，脑中默念着天宫的诸多冰冷的戒律。

“你的步子和身形都没错。错的还是你心中无念，自然是跳不成这舞的。”

神君走向我，狭长的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我立在那，有些酸涩：“我心中念念不忘一人，可我并不知他的姓名，那……自然是召不回来的。”

他本想说，那自然是。可见眼前佳人露出苦涩神情，话到嘴边又变成：“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

我犹豫片刻，还是抵抗不住这一线可能。

这一回，我周身散发着肃杀气息，心中念着我想见的那人。

若你死了，魂魄也该来与我相聚！

第一步踏在点位上，足尖散出幽蓝的涟漪，由小至大往外延伸震荡。

闭上双眼，去感受每一步的点位，周身幽蓝更盛，我心中一声声急促的催促与召唤破空而出。

手诀变幻不断，丝毫不显凌乱。

夜幕下的仙女，翩翩起舞，眼角珠泪沁出，声声泣血。

记忆中那看不清五官的朦胧身形，彼此相拥亲吻的朦胧景象，每每想要触碰，却又越发遥远。不堪回首的记忆深处，埋葬的究竟是哪种尘封的片段？

当踏完最后一个步子，我睁开双眼，惊讶的发现我幽蓝的周身竟凝聚着无数旋风。

我的心跳开始剧烈起来，难道说……我已经将他召唤出来了么？

难以置信的慢慢回过身子——

神君大人的心口散着与我周身相同的幽蓝气息。

这一回，我看清楚了。这一次，我没有喝醉。

魂魄所凝结的透明旋风在他的心口不停打着转。

我的眼圈彻底红了，缓步走向他，嘶哑着喉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伸手颤颤巍巍伸向那股旋风。

当触碰到的那一刻，那张记忆深处永远看不清的脸庞终于第一次清晰了起来。

珠泪滚滚，我颤抖着问道：“是你，就是你！”

说罢，我已放弃思考，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为什么说不是你？为什么还要骗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到了天宫，到了你的身边，到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跟我说吗？”

神君冷冷的声音终于自我头顶传来。

“青懿，很可惜，本君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始终没有伸手拥抱我，而是继续冷静的说道：“你要找的是本君的心魄。”

“心魄在下界久了，沾染了浊气，化为人形，拥有人的七情六欲。”

我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张脸，与我记忆中重叠在一处。

“你是说，心魄归体，天上地下，我再也寻不到他了吗？”

神君缓缓点头，神情闪躲。

“我不信。”

大喜大悲之下，我已神情癫狂。

月光下，双手抚摸上他的双颊，强迫他俯视着我。

“分明就是你，你就是我要寻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你何必对我处处照顾。如果不是你……”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与我之间的琐事，心中虽然明白或许他并没有骗我，可还是难以承受到头来一场空的结局。

他依旧淡淡的：“青懿，对不起。心魄归体时，我并不知道他已在你这里惹下诸多情债。”

对不起。

我要的只是一句对不起吗？

我不信。

疯狂的凑近他的唇瓣，慢慢压了上去。

神君毫无回应。

我的周身神经质的颤抖起来。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脊：“都忘了吧。忘了他。”

我失态的瞪着他，下一刻，我又一次跌入了他的怀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神君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伤口，他刚刚险些就要自持不住，闯下弥天大祸。

他伸手将少女抱在怀中，旋身回到自己的居所。

心魄已经归体，为何在不知姓名的当下竟还能引的心魄出现？

神君也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青懿，本君无法面对你。

若你知晓你的心上人已烟消云散，且已与我融为一体，你会怎么做？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定坚持不住在天宫的日子，更别提获得神位。

你会因为心魄在我身上，误以为我是他，而来爱我吗？

可我绝不能思情爱，更何况，我已有未婚妻。

神君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明了，为何上神必须无情。所谓神仙姻缘，只能是同修罢了。

若是生私情，则天下大乱。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会恨自己，根本不会爱上自己。

望着少女满是泪痕的睡颜，他的心怦怦直跳，心中千丝万缕再难如何自持？

脑子一热，俯身亲吻上了那对艳丽的唇瓣。

吻细细密密落在唇上，他将手指插入少女的发缝中，越发动情。

我叫萧正烨，这一次，你要记清楚。

禁忌之爱，永远如此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