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节
,察觉无异样,这才无奈走去撩开了门帘,“主子,记着千万别擡头,一切有奴婢。”
出了玉泉宫,云兰走在前面,灵歌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跟在后面,盒中装有一只白瓷药盅,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一路往太医院方向快步而行,云兰极聪明地选择了那些鲜有人走动的僻静小路,虽有些绕远,但相对安全许多。
灵歌面上镇定,心下是仍有些忐忑的。虽说从太医院的门去往前朝最为稳妥,但是要去太医院,无论从何处走,都一定会看见凤仪宫,或近,或更近而已。
云兰自然是选择那条稍远的路,二人加紧疾走,都恨不得插上翅膀会飞。可人算不如天算,灵歌万万没想到,已经安稳地走过凤仪宫,眼看着通向太医院的大门已近在眼前,偏又迎面遇上一个熟人——
太子岳擎。
岳擎显然认出了云兰,云兰只楞了一下,便赶忙笑着上前请安,灵歌紧跟着云兰的举动,却缩着脖子,始终不曾擡头。
一道目光落在了头顶上,盘桓几许,又移开了。
灵歌屏着气,不动如山。
“你家主子病了?”岳擎看见了灵歌手上的食盒,盒盖上写着一个“药”字。
云兰屈膝回禀道,“回太子,我家主子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大碍,太医说只需吃几服药就好了。”
岳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侧头看向简之,“原先各地进贡的那些补品,挑几样合用的派人送过去。”简之应了,才又看向云兰,“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话落,便不再停留,信步离去。
灵歌随云兰恭送,却不由自主地擡起头看向岳擎的背影,眼前的他,依旧是那身玄色的太子衣冠,尊贵丶英挺丶沈稳丶庄重。只是如今,似乎又多了那么一丝温暖的感觉。
岳擎似是察觉到什么,蓦地站下脚,微微侧首。灵歌见状,忙又低下了头。他转过头,轻轻扫视了一圈,目光在灵歌身上停了一下,又漠然移开,见无异样,方才旋身离去。
身影愈行愈远,终是在一个拐弯后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徒留下空气中淡淡飘散的麝香,清幽沁脑,久久不消。
心,陡一阵怪异的空落。
说不清的滋味,但灵歌确定,这感觉她不喜欢。
从另一侧门出了太医院,云兰停下脚,回头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灵歌,“主子,这儿已经是前朝的范围了,您想去哪儿?”
灵歌擡眸,淡扫一下四周,轻道,“我要去刘丛的住处。”
一句话,竟将云兰吓住了。“去……刘总管那里?”主子要见的人,在刘总管的清平斋?
云兰的反应,不免让灵歌疑惑,“怎么?那里不能去?”天牢重地不成?
“不是不能去。”云兰看了看灵歌的装扮,有些为难,“只是主子,你若早说要去清平斋,就该换上一身太监的衣裳,那里几乎没有宫婢,咱们穿成这样怕是极惹眼!”
灵歌微叹,“这我也想过,可是我份位低,玉泉宫中只有小顺子这一个太监,整个后宫的人怕是都已见过,你若是带着一个面生的太监出门,让人撞见,免不了要问的,到时可能麻烦会更大!”
见云兰也认同了这一点,灵歌又道,“你只管带我去瞧瞧,那里又不是不许宫婢进出,总会有办法的。”
云兰想了想,只得点头应允。
二人一路在夹道中穿梭,四周皆是高敞宏伟的殿宇,斗拱飞檐,鳞次栉比。擡头望去,天空只是一条冰蓝色的窄道,蓝得令人沈溺,却没有一丝温度。
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云兰放缓了脚步,挨近灵歌,“主子,前边儿那座青砖白墙的宅子就是皇上赐给刘总管的清平斋,只有正中的一扇大门方能进出。”
灵歌抻头瞧了瞧,宅子不大,远看倒也颇有一丝禅静之感,门前只有两个小太监在看守,瞧二人轻松的神态,想是刘丛应该不在。
思及此,灵歌笑了笑,打开食盒,将药盅取出来递与云兰,“这个你拿好,留在这里等我,若是刘丛回了来,你就拿着这个过去吵嚷,只说让我去送药。”
“送药?”云兰不甚明了,“送给谁?”
灵歌白了她一眼,“谁还没个病?如今后宫躺着的还少么?”话落,也就不再理她,径自提着食盒去了。
云兰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忧心地咬住了唇。
“站住!”
预料之中,二人拦下了她。
“干什么的?”其中高个子的太监仰头喝斥了一声,有些不可一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容得你没头苍蝇似的随意乱走?”
灵歌笑了笑,“刘总管的住处,宫里的人怎么可能不认得?”说着话,又提高了手中的食盒,“我只是按御膳总管的吩咐,来这里送生牛肉。”
“生牛肉?”矮个子太监皱了眉,一脸嫌恶,“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刘总管——”
话还未说完,却被高个子太监打住,一把拉了过去,“你忘了?里头那位唠叨了一天生牛肉,把午
饭都给扔出来了!总管吩咐过,除了踏出这大门,他要什么给什么!”
矮个子太监这才想了起来,转头又瞅了瞅灵歌,“把盒子打开我看看!”
灵歌依言打开盖子,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两个太监正待发作,却又听灵歌笑道,“这上层向来是搁熟食的,我怕生肉的血水给染脏了,就把碟子搁到下面了。”
说着话,用手一掀一拽,格挡的竹板便被揭了开,一块新鲜的生牛肉正安稳地躺在盘子上,犹带着缕缕血丝,瞧着甚是瘆人。
灵歌心下一乐,这小顺子还真是挺会倒腾这种恶事的,肉选的也不赖。
见两个太监登时恶心地掩了嘴,灵歌忙将食盒推向两人,“皇上不吃牛肉,所以御膳厨房从不切牛肉,肉我已经拿来了,你们拿进去切一切就成,我就不叨扰了。”
“那可不成!”
矮个子太监不干了,“既然是你拿来的,你当然要负责到底,我们还要职守,怎么可能去切这劳什子肉?!”
“就是!”高个子太监忙附和,“这就是你们御膳厨房的差事,凭什么我们帮你干?”说话间,一把将灵歌拖进了门,“厨房就在拐角那里,你麻溜地切利索了,别给咱们惹事!”
灵歌瘪了瘪嘴,一脸委屈,“那是切薄还是切厚呀?”
矮个子双眼一瞪,“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去问屋里吃肉的人呐?”
灵歌忙一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去了。
“看见她那颗黑痣我就想揍人!”
矮个子啐了一口,这才骂骂咧咧地站回了门外。
灵歌站在门前,手伸了又放,放了又伸,迟疑了好多次,却始终不敢推开门。
她害怕,怕推开门后看见人的不是师父,却又更怕看见的就是师父。矛盾的心情,委实折磨得人想逃。
深吸了一口气,灵歌闭上眼睛,一把推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熟悉,却又陌生。灵歌睁开眼,一眼便瞧见了那个正在方桌上闭目打坐的耄耋老人,一身灰布衣衫,肤黑削瘦,华发苍颜,不是恩师钟岐是谁?
“师父……”
灵歌微启唇,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五年了。自从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师父,竟然已经五年了。时光荏苒,师父却一点都没有变,还是昔日的老样子。
听见这声音,钟岐的眼睛轻颤了一下,缓缓睁了开,惊楞过后,却又骤然冷了下来,“我可不是你师父!”话落,又漠然闭上了眼。
灵歌关上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我知道是我害死敏儿,您就是怨我一辈子,甚至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师父,皇宫凶险非常,您就是再恨我,也要听我一句,速速离开,无论是谁求您进宫救丽嫔,那都是一条不归路呀!”
钟岐虽为一方无名游士,却是学识渊博,不仅满腹经纶,而且精通奇门遁甲与医术,别人可能不了解,她却太清楚,只要丽嫔经过他手,必定起死回生,可之后呢?下毒之人会放过他吗?宫闱□,皇上又会轻易放他离开吗?
钟岐睁开眼,无言地看着灵歌,良久才重重一叹,“你做了皇帝的妃子?”她虽是一身宫婢装扮,却始终不是那个气质。
灵歌一怔,默默垂下了头,没言语。
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一生,从来没收过任何徒弟,所以我才不许你叫我师父。当初,我去你家教你那几个不成材的哥哥读书,完全也是为了报答你父亲当年的一饭之恩,但是遇上你,却是个意外。你的聪颖,一点即透,让我很是欣喜,我没想到在那种陈腐的环境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