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满城春
第38章 满城春
华安堂灯火通明, 檐下的六角宫灯在风中轻转。
屋内地龙烧得极旺,寒气阻隔在屋外,温暖得窗纱上浸透了朦胧的水汽。
玉明被婢女半强迫地压在净室里沐浴, 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她说什么, 都没有人敢回一句话。
婢女们手里端着红漆托盘,都低头敛目,恭敬地在净室里站了一排,各自做手下的事情。
檀木的熏香在无名花香下若隐若现, 蒸腾的热气熏得玉明头昏。
直到最后,摆在玉明面前的只剩下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是一件衣裳。
或许都不能称作是衣裳。
大红的云绡纱薄得透底,仿佛一阵风都能吹散,像雾一样。
这和没穿都没有区别,什么都遮挡不住,甚至更显得yin靡。
玉明像棵白菜,被洗得干干净净,装扮一番,当作了菜肴。
好屈辱。
婢女做完这些后就退了出去。
半干的长发还湿漉漉的, 玉明站在净室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缓缓将自己缩成一团, 根本不敢出去。
她听见内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都好了?”
婢女应了声是。
“人呢?”
“……还在净室里。”
玉明听到衣裳布料摩擦, 是男人站起了身,缓慢的脚步声响起, 向着净室的方向而来。
一步一步像敲在玉明的心上,每一下都让她浑身一颤。
玉明近乎慌乱地看着净室里面, 寻找有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她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被他看见?
华安堂的净室虽然很大,但却极为宽敞,没有摆放冗馀的物件,唯一能藏身的,也只有角落里的红木柜子。
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声音响起在净室里的前一刻,她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昏暗又狭小的空间,玉明觉得快要窒息,可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紧紧咬着唇,抱住双膝,将自己蜷成一团。
玉明是真的怕了。
她一开始只想倔强地不肯屈服。
可现在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她知道他的,知道他的手段,更知道他的狠辣,她根本斗不过他。
她相信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互相喜欢。
他怎么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来发生这件事呢?
他利用她,伤害她,却还要用这种方式来逼她低头,逼她屈服吗?
他根本没有尊重她,只当她是他养的一只小雀,可以任他随意欺辱。
玉明眼里冒出了泪。
柜门倏地打开,玉明惊慌失措地擡头,满脸泪水还挂在上面。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饕餮纹在鸦青衣袍上张牙舞爪地怒视着,像是要吃人,腕上的碧玺珠子在灯火下流转,映着他喜怒不辨的神色。
她往柜子的角落里缩,将自己整个都抱了起来,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杏眼,雪白的肌肤在红纱下若隐若现。
玉明不敢反驳他,更不敢骂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拒绝。
“吃过饭了没有?”
玉明抿着唇不说话。
“饿不饿?”
玉明只是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肯说,身体缩得更里。
陈玄嗣背着光,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猜猜,林清河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见这名字,她就开口说了话。
“你把他怎么样了?”
陈玄嗣盯着她:“原来不是哑巴,只是因为没有真正戳到你的心尖上,所以你才不说话。”
玉明紧咬着唇。
陈玄嗣笑了笑,看着她这样一副倔强的模样,胸口积压的怒火就越旺盛。
“好,你够硬气。”
玉明惊叫一声,眼前天旋地转,耳边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声。
桌案上的东西全被扫落在地,碎瓷溅了满地。
玉明被放在了桌案上,浑身颤抖着,害怕得闭上了眼。
陈玄嗣擡手拨弄了下她耳边的碎发,笑着唤她的名字:“蔺玉明。”
玉明睁开了眼,双手还紧紧地抓在身下的案角,手指不住地发抖。
陈玄嗣半蹲下来,双臂将她圈住,仰头看着她,玉明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桌案之间,低头对上这双眼。
“蔺玉明,我问你,是不是你亲口答应的,以后乖乖听话,不背叛我,不欺骗我隐瞒我?”
明明是他在蹲下来仰望着她,她却还觉得自己落在了下面。
玉明声音颤抖着:“可是,这根本不公平,我凭什么要遵守你这样无理的要求?”
“所以你就可以,满嘴谎言,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没有跟任何人约好,转头就去了酒楼会见你的好表兄?”
陈玄嗣站起身,冷冷盯着她。
玉明嗓音都颤了,“我没有约好,是碰巧遇见。”
“碰巧?碰巧到你故意调开了人,走着密道去见他?”
他掰过她的脸,让她擡头对着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的眼里只装得下你的好表兄?”
掐得玉明眼里泛出了泪,她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跟他一起逃跑?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没有!”
陈玄嗣松开她,直起身体,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腰带。
“他抱你了吗?”
玉明眼泪还挂在脸上,瞧着这一幕,心里彻底慌了,身体颤抖着后退。
陈玄嗣目光阴得可怖。
“还是也像我一样,吻你了?”
玉明觉得他这样子真的好可怕,爬下桌案就往外跑,连半步都没跑出去,一双结实的手臂勒过腰身。
直到此刻,陈玄嗣才擡眼,好好欣赏着眼前这幅美景。
红纱包裹着柔软纤细的腰肢,雪白的藕臂如在雾中一样,可以看到她秾纤合度的身体,该细的地方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
这身衣裳,果然很衬她。
玉明滚在了床榻上,浑身都蜷缩起来,他的目光像要把人吞吃入腹一样,她穿着这身衣裳,比剥净了都羞耻。
外衫落地,中单落地。
他对她笑着:“他像我一样,这样摸过你吗?”
玉明一半身体在他膝上,脸埋在衾被里,被欺负得哭着咬住了被角。
“混蛋,禽兽,坏东西!”
她好像想出了平生所见的,最脏最脏的词来骂他,那双圆圆的杏眼泛着水光怒瞪着他,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威胁力,勾得陈玄嗣又很想亲她。
“骂,随你怎么骂,骂得越狠越好,我越爱听。”
陈玄嗣伏在她的耳边,“我今天还真不当人了,就当你嘴里的禽兽。”
“疯子,变态!”
玉明真的害怕了,她觉得陈玄嗣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她声音软下来,哭着恳求:“陈玄嗣,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有那么多的人可以找,为什么非要强迫我呢?”
“你当我陈玄嗣谁都不挑,见了个人就想上?”
陈玄嗣掐着她的下颌,盯着她湿漉漉的小脸,指腹轻轻摩挲,“你我都是夫妻了,上个床不是理所应当?你不想和我做,那想和谁做?”
“和你的表兄吗?”
钳在她下颌的手,骤然用力。
玉明被掐出了泪,拨开他的手,本能的恐惧占据了她。
她只见过小册子上画的,可那真的太可怕了,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更不愿意被他强迫着做。
“陈玄嗣,求求你了,冷静点,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子,行不行?我怕,我真的害怕……”
陈玄嗣一手就将她的双臂摁在头顶,吻她的眼睛,又去吻她的唇瓣。
“知道怕就别躲。乖一点,不然待会儿会很痛。”
陈玄嗣已经足够有耐心了,知道她没有经历过这些,怕伤到她,直到摸着掌心湿漉漉,才敢继续。
“看着我。”他掰过她的脸。
玉明双眼红肿着,睁开眼看他。
“叫我。”他命令。
玉明声音颤抖:“陈,陈玄嗣。”
下一刻,她痛得哭了出来。
又哭又骂,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陈玄嗣亲她的耳朵,“对,以后都留着嗓子,这个时候骂我。”
“你,不要脸……”玉明哽咽。
满室春色,云消雨歇。
婢女进来送热水时,看都不敢看一眼,馀光瞥见燕王只披了件外衫坐在床边,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大片结实的胸膛上是道道抓痕。
青色的帐幔半卷起来,其下人影儿似是趴在衾被间,雪白滑腻的肌肤若隐若现,只露出了半截无力垂下的藕臂,都看得人面红耳赤。
燕王侧身过去抱人,却被推开。
听见了隐约的话,“不要碰我,坏东西,你欺负我……”
婢女一点都不敢往后听了,又是一些不能听的诨话。但心里都暗暗吃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跟燕王说话,燕王还一副抱着哄着的姿态。
陈玄嗣抱着人去洗了澡,玉明完全没有了力气,浑身酸软的任由他抱着。
正要沈沈地睡过去,又被弄醒了。
玉明是真的受不了了,又看到眼前他放大的俊美的脸,她怕得浑身颤抖着推他,可根本推不动。
他吻她:“光管你自己,不管我?”
陈玄嗣先前只是稍稍尝了尝这滋味,还是完全顾着她的感受,到这个时候,也该他了吧。
玉明哭得满脸是泪,脸埋着陷进软枕里,泪水都蹭在了上面,只能哽咽着恳求他。
“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
“你表兄这样对过你吗?抱过你?吻过你吗?”他还在问。
玉明终于被他弄得屈服了,哭得满脸是泪,嗓子哑了:“没有,真的没有,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夜里摇了三四次铃。
天已经大亮了,陈玄嗣抱着怀里的人,她已经累得睡着了,碎发凌乱地沾湿在额角,睡得安安静静,极其乖巧。
他看着就舒心。
低头亲了亲她嘴角。
得到她的这滋味还真不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爽,爽得头皮发麻。
她虽是及笄了,但还是太小了,有些受不住,该再养养才是。
陈玄嗣又把人往怀里揽了揽,抱着人睡到了午后,看她还是一副睡得很沈的样子,他先起身披了件外衫。
看了眼时辰,他捏了捏她的脸:“蔺玉明,先起来用膳,用完再去睡觉。”
躺在衾被里的小人儿,没有一点反应,脸颊红的异常,陈玄嗣皱了皱眉头,去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燕王府没有女医,是去请了邑台城最有名的女医过来。
陈玄嗣草草披着一件外衫,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露出的半个胸口上是道道抓痕,神色间明显一副餍足了的样子,眉头仍锁着,显然是在忧心里面的人。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元回还是开了口:“铁矿那边,得赶紧去处理了。”
昨天刚到铁矿那边,就收到了当夷传来的消息,主子气得罕见地连正事都没做,只叫人拖着,回去就直找王妃。
如今也该赶紧去处理了。
陈玄嗣端着盏茶,没什么心情喝,他也知道元回说得是。
“再等等。”
女医终于出来了,她写了一副方子,叫人去照着这个抓药,熬好后每日两剂,早晚各一次。
“人怎么样?”陈玄嗣问。
女医瞥了眼陈玄嗣,她不认识这人的身份,但多半能猜出来是罪魁祸首,于是脸色很不好。
“里面这位姑娘年纪尚轻,幼时没有养好身体,身子骨很弱,不能被这样没轻没重地对待,请这位公子日后多加小心,莫要再伤到她。”
陈玄嗣就这么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脸色很不好,但也没发火。
“再留点药。”他擡擡下巴。
女医收拾了东西,瞥了他一眼,只道:“外用的药我已经给了里面那位姑娘,但最好是不要再伤到她,否则,再好的药膏都没用。”
陈玄嗣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待女医走后,陈玄嗣又进去看了一眼,她仍闭着眼,脸颊上是不自然的红晕,他擡手摸了摸,还是很烫。
小妻子眼睫明显颤了下,却没有睁开,分明是醒了,却还在装睡。
这是不想见他。
陈玄嗣瞧出来了,却没有戳穿。
只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他最后摸了下她的脸:“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
玉明颤了下,听见里间已经空寂得没有声音,这才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缓缓地抱住自己,埋在膝盖间,泪水沾湿了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