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千千结
第73章 千千结
玉明醒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第二天午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浑身酸软, 脑子也昏昏沈沈的。
屋子里空无一人, 陈玄嗣不在了, 玉明下了床榻,扶着桌案走到软榻边,倒下一杯茶,润润嗓子才觉得精神回来了些, 但还是很难受。
糖包瞧见玉明的不对劲,扑过来在她脚边蹭,想做点什么又无能为力。
玉明蹲了下来,摸摸糖包的头,坐在软榻上缓了一阵,突然想起今天是去看学堂的日子,泥瓦匠那边应当收工了,她要去盯着点,顺便结了工钱。
又喝了盏茶缓了阵儿,玉明感觉稍微好了点, 就站起了身,学堂这事还是不能拖, 失约也不太好, 她得去一趟。
取下架子上的外衫, 从床底拿出银钱点好带上,玉明收拾好就打算出门。
糖包汪汪地叫了两声, 急得摇起了尾巴,跟着玉明一直转圈圈。
玉明刚打开大门, 就碰见了提着菜往过来走的陈玄嗣。
他一挑眉:“你这是去哪儿?”
玉明脑子现在有点不太够用,站在那里喘了会儿气,才慢吞吞地说:“我去学堂看看情况,那头要建成了,我要去付工钱。”
眼前人这张小脸泛着不自然的红,额头还冒着汗,这副模样看得陈玄嗣哪里放得下心。
他一手提着菜直接堵在了门口,反手把大门阖上,揽过玉明的肩膀就往屋子里走:“去什么去?你这样子哪去得了?乖乖回去休息。”
玉明挣扎了下,浑身还正难受着,根本没挣开,只能说:“不行,这事挺要紧的,我得去一趟,你别拦我。”
什么事再要紧,有她的身体重要?她这么不管不顾,都赶得上拼命三郎了,反正又不要她养家,这是做什么?
陈玄嗣火气有点冒上来了,半是强硬地揽着玉明躺回床榻,又起身一摸茶水也是凉的,她这里都没个伺候的人,所以就由着她自个的性子胡来。
从隔壁院子里调了几个仆婢过来,当夷忙去请了县上最好的大夫,陈玄嗣就守在床边没敢走。
玉明这个时候了,还没忘记正事,爬起来又要走,结果被陈玄嗣按下了。
“你别拦我呀,我要去的。”她说。
对上她倔强的目光,男人心里就有些冒火了,可再一瞧她虚弱的样子,揽着怀里这发软的身体,陈玄嗣再大的火都消了,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算我求你了,我的祖宗,乖乖听一次话行不行?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别去了,先治病。”
见着玉明还要推他,陈玄嗣揽过她的身体没松手,立即道:“我派人替你去做行不行?乖,别去了。”
听见这话,她好像才不挣扎了,看得陈玄嗣心里又气又心疼,还恨得牙痒痒,他拿她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再大的脾气都能被她给磨没了。
男人抱着玉明坐在床上,让仆婢都退下了,从一旁的铜盆里拿了块热水浸透的帕子,擦着怀里人的小脸脖颈来降温,玉明手脚都软得动弹不得,只得由着他解开了衣衫,温热的帕子擦过手臂内侧,胸前腰背,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遍,她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大夫匆匆忙忙赶过来,隔着帐幔把了脉开了药,仆婢下去熬了药,当夷把大夫送出了门,又给了大笔银钱。
陈玄嗣一晚上没休息,铜盆里的热水换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拿着温水一直给人擦着身子降温。
本来夜里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凌晨又开始烧,实在给陈玄嗣折腾得够呛。
玉明烧得迷迷糊糊,但还是知道是谁在照料她。
男人摸着她额头没那么烧了,又捏捏这张柔嫩的小脸:“好生养养身体,别老操心这操心那,你看这又没受伤又没见凉的,好端端地就病倒了。你要是时不时来个两回,别说你怎么样,我先被你折腾没了。”
玉明别过头,还有些难受,又被他训一通更难受了,嘴上就不饶人:“我也没有让你伺候我,你走。”
他整整伺候了一晚上,就得了这么句话?陈玄嗣被气得够呛,眼前这个小白眼狼,是真的没心没肺。
男人一把扳过她的脸:“伺候你还有错了?我这么辛苦都是为谁?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
听着他这么凶神恶煞的语气,玉明本来病就没好,现在更委屈了:“你说话就说话,凶我做什么?”
“我怎么凶你了?”
他不就正常说话吗?怎么就是凶她了?眼看着她眼泪掉下来了,陈玄嗣顿时语气就软了,揽过她的身体,一边道歉一边哄:“好,我错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的,病还没好,别哭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严厉,也不要那么大声,不要总是教训我。”
陈玄嗣是一点不敢惹她了,听见她提这些要求,都是一口应下。
玉明刚止住哭,又想起了心心念念的那件事,仰头看着陈玄嗣:“学堂那边怎么样了?都修缮好了吗?工钱结过了没有?”
她记得他说过,要派人去处理的,他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罢。
陈玄嗣没所谓地把人揽紧了些,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把衾被往上盖了盖。
“少操心这些了,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亲亲她的额头,“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病,乖,听话。”
玉明垂下头,不说话了,陈玄嗣察觉到不太对劲,正要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就把他推开了,慢慢坐了起来。
“谢谢你照顾我。”她说。
陈玄嗣笑了声,这才像句话。
下一刻,她就看着他开口:“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适合,要不还是到此为止吧。”
这话可触到他的底线了,其他什么都好商量,但她怎么能好端端地就提出结束这事儿,陈玄嗣气上来了,一把抓住玉明的手腕,扯进自己怀里,转头就好声好气地说:“总得给个理由吧,你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就把我甩了。”
“别抱我。”玉明拨开他的手,起身下了榻,转头看他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打转,又被忍下去。
“你其实根本没改,和之前一样,一点都不尊重我。”
“我怎么没改了?你指东,我不敢往西的,你一句话,我马上道歉。”
陈玄嗣是真头疼了,“还要怎么?”
“你的事就是重要的事,我的事就是不重要的事。”玉明边穿鞋袜,边套外衫,“明明答应了的,却又不做好。”
这下倒是好了,学堂那边可怎么办,都怪她轻信了他,他根本不会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玉明刚拿起银钱,走了两步,就被抱在了怀里,她急了,直接拍锢在腰间的结实臂膀:“你做什么?好歹是堂堂皇帝,耍起无赖了?说好了就是给个机会,不合适就分开的。”
“你还真是我祖宗。”陈玄嗣这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生气了,握着肩膀,将人扳过来揽住,“答应你的事,我还能不做好?都办得妥妥贴贴了,等你病好了,直接去看一眼就行。”
玉明终于擡眼看他,抿了抿唇,还有些不信:“那你为什么说‘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方才是我说错了话。”陈玄嗣把人抱回了床上,脱下靴袜外衫,盖好衾被,“你的事情自然是重要的,我这个做夫君的,当然完全支持你的事业,我个吃白饭的,还靠你养呢。”
陈玄嗣抱着玉明,下巴搁在她颈窝,低声下气道:“照顾了你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日后我定然不会说错话了。”
没见过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弄得玉明就心软了,没再说什么。
陈玄嗣试探着亲了亲她的脸蛋,也没见她推开,总算是放下了心,好说歹说,总算是哄好了。
将药碗端过来,喂着玉明吃了药,陈玄嗣又拿了本古籍上来,陪着玉明一起在床上看书。
怀里人脸色红润了很多,杏眼水蒙蒙的,很是认真地低头看书,真的可怜又可爱,男人抱了一阵,就忍不住亲亲耳朵,又想起昨夜解开衣衫,擦身降温时触到的柔软滑腻。
他们都好久没做了,重逢以来怕她又生气,他都不敢亲密得太过分。
玉明正看着书,下巴就被扳过,他低头亲了下来,撬开她的唇齿,吸吮勾缠着舌尖,大掌也不安分了,伸进衣衫下面摸柔软的腰肢。
没过多久,玉明就喘不上气了。
陈玄嗣轻笑着,戏谑道:“我没做什么,怎么喘成这样?”
玉明咬着唇,不想理他这浑话。
“乖,你好软。”他呼吸有点重。
知道他今天受了不少气,任由他作弄了一会儿,玉明才气喘吁吁地轻声抗议:“不可以再动了。”
男人终于恋恋不舍地停下,吃了好些甜头他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才想起一件险些遗忘了的事。
陈玄嗣把陆三郎给的帖子拿过来,递给了玉明,解释了两句:“前天你歇息的时候,他送过来的,说是考上了举人,要办场筵席庆贺。”
陆三郎考上了举人?玉明拿过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心里也为他高兴。
瞧着她这副高兴的模样,陈玄嗣就心情不爽:“你去吗?”
玉明握着帖子,想了片刻,而后点点头,仰头看着他:“要去的,我欠陆家的人情太多了,又是大喜的日子,我还是备一份厚厚的礼去一趟。”
陈玄嗣更不虞了,揽过玉明的腰,直接恶人先告状:“那个陆三郎瞧不起我,明里暗里讽刺我是个吃白饭的,天天赖在你家里,还说要替我谋个差事养家糊口,又炫耀他是个举人,你看看这是不是挑拨离间,居心不良?”
玉明没被他牵着鼻子走,想了下两人的性情,她偏头看过去:“你是不是又吊儿郎当不正经了?陆三郎不是那种会讽刺的人,你不可以胡说八道。”
“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陈玄嗣几乎被气炸了,“你还为他说话,还要去参加筵席,你考虑过我吗?”
玉明抿了抿唇:“筵席男女宾
客都是分开而坐的,我们都未必会见面,你不要这样子拈酸吃醋好不好?”
拈酸吃醋,好个拈酸吃醋,她也知道他是吃醋了。
“那你不准同他说话。”
玉明仰着头看他,他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想了片刻,她终是点点头,反正又见不到面,自然说不上话。
得到承诺,陈玄嗣这才心满意足,又把人搂过来,低头亲了亲,目光却是阴沈一瞬。
撬墙角都撬到他头上来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死活,得彻底断绝了那破小子的心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