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举荐朱贤
呼延灼刚到东平府时程万里曾向他抱怨过。
东平府诸县皆被梁山贼寇侵扰,许多县城都被打破。
阳谷便是其中之一。
阳谷又是最先接收难民的县城之一,总计接收了两万余难民。如此一来,阳谷即便是个大县,又有多少粮草够用?
呼延灼将心中疑惑问出。
阮小二解惑道:“将军有所不知。县尊相公乃是文曲星君下凡,乃是两榜进士出身。两袖清风,正大光明。自上任以来,编黄册、清官田、练士兵。一身不用奇珠宝玉,三餐全无珍馐美馔。
亲抚遗老,遍访遗孤。残有所用,废有所养。
半年而阳谷大治。前番阳谷破城,县令相公痛定思痛,招募良家子从军。为了练兵,相公变卖家私,为吾等发响。故而吾等皆不敢不用命以报相公之恩情!”
呼延灼听了,重重叹息道:“如此贤才,竟遗于外县,真是宝珠蒙尘!”
仅看这五百人那坚毅的眼神,呼延灼便信了七分阮小二的话语。
不是上官爱兵如子,训练不出此等勇士!
接下来呼延灼再没有检阅的心思,三两下敷衍完成。反正看着也堵心。
呼延灼命令韩涛将大军中老幼剔除,编练精兵五千。又着人送了五百副全新的甲胄送于阮小二那队人马,将这五百人引为亲兵,服侍左右。
随后,呼延灼马不停蹄赶往东平府。
此一行检阅大军,使呼延灼感慨万分。
最大的感受就是厢军糜烂不堪。一万三千人的大军,可战之兵不足一半。如此兵将,怎么打仗?
这事呼延灼改变不了。但有一件事他却是力所能及。
那就是为朝廷举贤。
阳谷县县令,进士出身,半年时间使阳谷大治,如此贤才,不用则是朝廷的损失。
呼延灼乃是武将,不好直接向朝廷举荐。但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可以,他乃文臣,又曾是童贯门馆,由他举荐,朝廷必定会重视!
来到东平府,程万里见呼延灼去而复返,疑惑道:“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呼延灼拜道:“见过相公。”
“将军甲胄在身,不必行礼。”
呼延灼也只是虚拜,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直接道:“相公,本将此番前来,一为催促粮草,不日大军便要开拔,营中粮草,只堪三日之中。还望相公尽快补充粮草,也好早日剿灭梁山。”
程万里点头:“本官省得,请将军放心。朝廷粮草很快就会到了。”
其实朝廷拨来的粮草早就到了东平府。只是运粮官卡着要“辛苦钱”,一直不肯交割。
程万里也知这辛苦钱由来已久,只是他乃是童贯门馆先生,除了童贯,一向没有向谁交过这等脏钱。
一个小小的运粮官,也敢向他伸手?
程万里早就上书童贯,言明此事。
相信就是这两天,童贯回信便会到东平府。届时程万里拿着童贯回信,一纸扔在那运粮官脸上,也叫他开开眼,明白明白不是谁都是他能碰的。
呼延灼又道:“二来,本将乃是来向相公举贤的。”
“哦?”程万里来了精神,疑惑道,“不知将军要向本官举荐何人?”
程万里心里烦闷。刚被一个小小的运粮官伸手,如今又要被一个小小的兵马指挥使要挟了吗?
一介武夫,自持领兵在外,便不知体统,居然想以此要挟,替亲信要官?
程万里已经决定调离东平府,童贯那边的关系他也疏通好了。只待此番攻破梁山,捞一笔功劳,便能顺利调走。
故而,程万里打定主意,要言辞激烈,羞辱呼延灼一番。也教他知道,武夫就是武夫!永远上不来台面,哪怕是开国名将之后,也非东华门外唱名的好汉!
呼延灼道:“本将今日检阅大军,见一队厢兵皆是青壮,训练有素。询问之下方知其乃阳谷县县兵。
又听其言行,才知道阳谷县县令乃是大才,驭民有方,也通军阵之术,实乃大才!故而敢来向相公大人举荐。”
“阳谷县县令?”一听呼延灼举荐的居然是本地县令,程万里没有急着羞辱。先在脑海中将这个人的情况过了一遍。
随后,程万里便沉声道:“本官也时常听人说起此人。却是个大才,既然将军也举荐此人,本官不日便会向朝廷上书,举荐此人。”
这半年来,程万里听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朱贤的名字。
先是接收难民,开仓放粮,又是不顾危险,亲冒矢镞,杀退贼寇。听说最近又在组织难民开垦荒田,准备重编黄册,新增户口怕不是有数千户之多?
一年新增之数抵得上一个中等县城户口,如此功绩,即便呼延灼不说,程万里也要举荐的。
既然俩人目的一致,呼延灼举荐的人也算程万里的“门生”。如此好事,程万里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呼延灼见程万里这么好说话,也是心情舒畅。他还做好了被羞辱一通的准备的。
盖因大宋文武不和,历朝罕见。
俩人这会儿相互寒暄,心心相惜,倒是罕见。
……
“举荐?”
朱贤看着文案上的公文,陷入沉思。
知府程万里向朝廷举荐朱贤,按照惯例,先知会朱贤一声,免得他升官了还不知道谁是举主。日后在朝为官,做了什么惹笑话的事。
这封公文,却是让朱贤为难。
一是如今阳谷百废待兴,也说得上蒸蒸日上。朱贤实在不好撇下这一摊子事。
二来眼看没几个月就要秋收了,届时黄册等记,阳谷最少都要新增三四千户口。若是朱贤现在升官,这泼天大功,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三来,升官升到别处去了,远离梁山。届时梁山有什么消息,朱贤千里之遥,也只能望而兴叹。
随即,朱贤手书一封,叫人送去梁山。
书信内容便是叫武松坚守营寨,避而不见,以观后变。
等到程万里举荐的后续结果出来,再是与呼延灼决一死战或者直接弃寨而逃,犹时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