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还有最后一分钟
大
顾芷兮跪着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我，转你五千万，八小时翻两倍，一半给你做酬劳。”
挂了电话，她又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勾唇一笑：“不就是五千万，明早就还你！”
电话那边的人是她的一个网友，网名叫财神爷，人在国外，是个特别能赚钱的人。
据财神自己说，他炒股从无败绩。
以前顾芷兮帮过他，他几次提出要帮顾芷兮赚钱，顾芷兮都没答应。
那时她也根本不需要，有顾家庇护，哪里需要自己额外去赚钱。
就是那天她流落街头，都没想过让他帮忙，但现在为了摆脱顾家，她不介意用了他这个人情。
解决了钱的事，顾芷兮心情放松，收起电话，一阵冷风吹过，她这才感觉到冷。
现在是寒冬腊月，京市最冷的时候。
顾芷兮没穿外衣，身上的毛衣被风一打就透，冷得打起寒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落下，很快就在地上蓄了层薄霜。
瑞雪兆丰年，除夕夜下雪明明是件祥瑞之事，此刻却像是老天给她设的劫。
她苦涩一笑，抬起头，脸上落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冰冰凉凉的，瞬即就化成了水。
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黑沉得好似要把人吞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依旧在院子里跪得笔直，即便身体冷得抖如筛糠，可是气势上却不弱半分。
顾茗隽站在窗口，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爸，外面下雪了。”
顾父看着电视，“下雪好啊，是个好兆头！”
“芷兮还在外面跪着。”
“那正好，一会儿挨不住就放弃了。”
顾母起身，想去窗口看看。
顾父一把将她拉回沙发坐下：“干嘛去？看电视，这小品多有意思！哈哈哈……”
这笑声不知是为了应景，还是真觉得好笑。
顾芊芊看着顾父的态度，心里很是满意，嘴上却假意担忧道：“爸爸，妹妹的身体那么弱，这大过年的别再冻病了。”
顾父依旧不为所动，无情道：“冻病了才好，正好让她长个记性，省得老不知天高地厚地和我对着干！真是从小给她宠坏了，我倒要看看，没我们顾家人宠着她，她算什么！”
说完，对着窗边的顾茗隽吼道：“小隽，回来看电视，窗户边多冷！”
顾茗隽又看了眼顾芷兮，走回客厅沙发坐下，跟着一起看电视。
午夜零点，天空突然绽开一朵烟花，紧接着远的近的，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开，远的近的各种炮竹烟花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震耳欲聋，透着这喜庆的气氛。
顾芷兮仰头看着烟花，嘴角绽开一个笑，苦涩又落寞。
真好，还有烟花陪伴，她也不算寂寞。
纷飞的大雪越下越大，这会儿周围都已经盖了层积雪。
顾芷兮笑着自语：“明早，会不会成个雪人？再或者直接被冻死。”
但只要想到能就此摆脱掉顾家，她就信心满满，身体里重新蓄满力量，都觉得没那么冷了。
良久之后，烟花炮竹声渐渐停息，顾家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顾茗隽拿着件羽绒服走出来，冷着脸在顾芷兮身边站定。
看到她身上覆盖的白雪，冻红的小脸，眉心一紧。
“你就这么想和我们断绝关系？甚至不惜这样作践自己？”
顾芷兮目视前方，没看顾茗隽：“我们不是同类人，顾二少自然不懂！”
顾茗隽被噎得胸口憋闷，没了心情再劝，心里那点心疼也消散干净。
他将羽绒服扔在顾芷兮身上，“冻死你算了！”
转身回了屋。
顾芷兮看了眼怀里的羽绒服，又看了眼顾茗隽的背影，眼底有一丝异样的情绪闪过。
这件羽绒服是五年前她物理竞赛得奖，用奖金买来送给顾茗隽的。
当时顾茗隽特别喜欢，一直不舍得穿，还开玩笑说要把这件衣服裱起来，因为是妹妹用荣誉换给他的温暖。
五年了，这件羽绒服还是崭新的，想必他一直都没穿过。
就是不知道现在也是舍不得，还是已经不屑再穿她送的衣服了。
能有衣服保暖，顾芷兮自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她将羽绒服穿好。
反正顾岩军说让她跪，又没说不能穿羽绒服跪。
她想和顾家划清界限，可也没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冻死了，损失的是她。
虽然有了羽绒服御寒，但早已冻透的身体还是暖不过来。
尤其从膝盖往上钻的凉意，让她的双腿冻得僵硬。
她伸手搓了搓双腿，手刚搓了一会儿，手指头就冻僵了，她只能将手揣进衣兜取暖，却意外摸到了东西。
她疑惑的拿出来，不曾想竟是几贴暖宝宝。
她的心不由得又抽痛了一下。
曾几何时，顾茗隽也这样维护过她。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不小心将顾岩军准备送人的玉雕打碎了，那次顾岩军发了好大的火，是顾茗隽帮她背了锅，在书房门口跪了一晚上。
她去找顾茗隽道谢，顾茗隽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二哥的身体好，跪这一晚上可冷了，要是让你跪，得冻死。”
然后她和顾茗隽说，“那下次，我给你准备暖宝宝。”
顾茗隽敲了她一个爆栗，“你还想让二哥有下次啊？”
没想到，这“下一次”却是用在了她自己身上，送暖宝宝的人是顾茗隽。
她也不客气，直接将几片暖宝宝全都贴在了身上，脚底，腿上，后背……
顾茗隽在窗口看看着顾芷兮做这一切，心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顾芊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二哥，你这么帮她，是支持她离开顾家吗？”
顾茗隽突然听到顾芊芊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转头不自然地道：“那是当然，她离开顾家省得让我看了心烦。”
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顾芊芊看着窗外的顾芷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跪了又怎样，想离开顾家没那么容易。”
翌日一早。
厉寒沨开车到顾家门口时，就看到院子里有个“雪人”，原本没太在意，就见那“雪人”突然动了一下。
他仔细一看，顿时心头一窒，心里一阵紧缩，像要窒息。
他疾步走进院门，在顾芷兮身前站定，看到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凝了层白霜的姑娘，心口就瞬间像被刀绞了一般。
“你跪了一夜？”
说着就要将顾芷兮拉起来。
这哪里还用问，盖了一身的积雪，冻得像个雪人，周围厚厚的积雪没有任何痕迹，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芷兮一把拦住厉寒沨，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等一下，还有最后一分钟。”
这时，顾家大门打开，顾父走出来。
他刚睡醒，以为顾芷兮早就回房睡觉或是离开了，没曾想一开门不但看见了顾芷兮，还有厉寒沨。
他顿时一惊：“你，怎么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