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让你打掉孩子

温锦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疑惑,她很确定。
盛炀抬起睫毛,浅淡的眼眸看着她,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安静至极。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温锦身后的陈浸:“谁让你带她进来的?”
陈浸是有苦说不出,他要是真的不带温锦过来,估计也不好交差。
而且,听盛炀现在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陈浸都能听出来,温锦自然更能感受到,她睫毛轻轻眨了眨,抬腿朝着盛炀走过去,最后在他面前停下:“既然你都和陈秘书说了,这是你的家事,那我觉得我们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讨论的。”
“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但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钱。”
温锦这次更是直接把话明说了,垂下的睫毛,挡住了她眼睛里所有的光,倒不像是来和盛炀聊他们自己的孩子,反而更像是在来谈合同的。
盛炀也没有回答温锦的话,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微微抬头看着温锦,分明是仰视的角度,可是盛炀看上去却更像是高位者。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旷的办公室很是安静,陈浸在温锦进来的瞬间,就已经关上门,并且转身离开。
盛炀眯了眯眼,唇角扯起,“其实我很想问你,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要和我谈判的呢?”
她自己瞒着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又怎么还敢一脸坦然的进来说要和他当面谈谈。
他语气里的嘲讽和怒气,温锦什么都能听出来,可是她不能退缩。
她说道:“你说我卑劣也好,自私也可以,我并不介意你怎么评价我。”
这话说得太坦然了,坦然到盛炀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一个人得无奈到什么地步,才能说出这种话,什么都不介意,只要一个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
盛炀打断她:“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本来也不在意。”
他目光又落在温锦的肚子上,不知道是因为温锦今天穿衣服的原因,还是他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总觉得温锦的肚子似乎已经开始显怀,有微微的突出。
温锦注意到盛炀的眼神,心跳忍不住快了几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可耻,也确实不像话。
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唯一能赌的就是盛炀曾经对她的感情。
即使这份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可是。
感情本来也是最难说的,
本来也是赌一把,赌什么,似乎也没有差别了。
温锦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轻声道:“盛炀,我不需要钱,我只想我的家人都平安,仅此而已。”
好一个家人都平安。
盛炀眸光直接冷沉下来,他冷冷睨着温锦:“你的家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盛炀冷笑一声,直接往后靠了靠,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嘲热讽:“虽然很意外你为什么会这么有把握跑来我面前和我谈判,但是温锦我还是那句话,别太自作多情。”
“你敢来,无非就是在赌我对你是不是还会心软,当当然不会,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圣母吗,你来掉一滴眼泪,就可以带着你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为非作歹理所当然了?”
盛炀的语气已经越来越冷了,很明显,他是真的在生气了。
温锦这样的威胁,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幼稚和愚蠢。
目光再次落在温锦的肚子上,盛炀突然扯了扯嘴角,恶劣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吗?”
温锦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文幼是舞蹈演员,她不会要孩子,所以你的孩子会给她养。”
盛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几乎落在温锦身上没有一点移开,好像是生怕错过了温锦脸上的一点变化,
可是温锦却只是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我想要的条件,我不可能会答应你。”
即使盛炀说的话那么难听,几乎是直接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了,可是温锦还是得保持镇静。
其实不该这么轻易做出选择,可是温锦只知道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空气似乎都是在这瞬间凝固,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落针可闻的僵持局面。
温锦挺直着脊背,像是不会被摧折的树木,也像是一块固执的石头。
盛炀盯着她的眼睛,都有些泛红。
他猛地将自己手里的文件砸在温锦身上,咬牙切齿地开口:“温锦,你真就能狠心成这个样子?这他妈也是你的孩子,亲生的孩子!”
温锦受着盛炀的火气,她嗯了声:“是我的孩子。”
“你的家人重要,这个孩子就不重要吗?!”盛炀的声音都有些喑哑,他现在看上去像极了一头怒气冲冲的猛兽。
或许旁人不知道,盛炀因为父母的原因,其实很抗拒和孩子有关的一切事情。
可是温锦怎么会不知道,温锦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用孩子来威胁他。
这让盛炀怎么能不生气,尤其是在听到在温锦那里,孩子似乎只能作为一个交换工具的时候,盛炀的火气更是怎么都憋不住。
温锦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盛天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抛弃孩子。
盛炀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做法。
他眼里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冷声道:“滚出去!”
“温锦,别再让我看到你!滚出去!”
可笑。
他竟然还以为温锦要见他,多少会因为孩子而有一些心软。
他以为她会为了留住孩子,而想方设法的和他服软。
明明只要她说了——
盛炀猛地收住自己的思绪,不再去想那些没发生的事情。
温锦在盛炀让她滚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直接出了办公室。
盛炀指责她狠心,温锦不否认。
可是她只能这样做了。
她不够强大,没有过硬的背景,只能将每一个可以利用的全部利用起来。
温锦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委屈呢,只是比起那些,为关芳琴讨个清白更重要而已。
她本身就不是关芳琴的亲生女儿,却从关芳琴这里享受到了最温暖的母爱,她不可能让她一直受这种委屈。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温锦才出了凌越的大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竟然是许久没有联系的姜芫。
接通电话的瞬间,姜芫就说道:“京市最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温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姜芫命令般的语气说道:“小锦,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到这件事里面,温潮生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温锦顿了顿,哑声开口,“你说的这个和我没关系啊的人,如果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
姜芫明显不赞同:“如果没有他们,你现在会过得更好,也不会一直背着保姆女儿的名头被人看不起。”
“再说温潮生是坐牢出来的,你沾上这样有污点的人,你的人生就毁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愧对了他们,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当做是这些年的感谢,只要他们以后别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姜芫说这话的时候,和盛炀说要给她一千万有什么差别,她甚至没有关心一句温锦这些天在京市过得怎么样。
只是自顾自的补充,“反正你马上就要来我这边进修了,早点和他们摆脱关系才是最好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锦甚至连回答姜芫话的力气都没了,她直接挂了电话。
而后姜芫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温锦都没接。
姜芫不能理解她,就像她也没法理解姜芫一样,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抬眸又看了眼凌越大楼,温锦抿了抿唇,旋即离开。
可是她没想到,文幼竟然会主动联系她。
文幼给她发了短信,约在一个咖啡馆见面,温锦本来不想去,可文幼却说是要聊聊孩子的事情。
温锦过去的时候,文幼已经到了。
她看着温锦,脸色竟然格外平静:“看来我当初的直觉是对的,你果然很有手段。”
在羊城的时候,文幼就已经要求过温锦,让她去做孕检。
温锦在她对面坐下,“可是你看上去并不惊讶。”
也没有愤怒。
这并不像文幼的性格。
文幼也懒得再装:“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这重要吗,反正盛炀不是打算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给我抚养吗?”
她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来,眼里的恶意藏都藏不住,“温锦,你真的厉害,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送给我养。”
温锦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听文幼的讽刺,她面色不改:“直接说吧,你今天让我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打掉这个孩子。”文幼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会当真会容许你给盛炀生孩子?是你太天真,还是你觉得我很蠢?”
文家哥和盛家最近的风波太多,先不说文幼对盛炀到底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先抓住盛炀。
因为她不信盛尘。
盛尘本质上和她是同类人,他们太过相似,所以当初文幼才会毅然回国。
她想要的东西,盛尘给不了。
而盛炀这边,她也不在乎别的,只要名和利就好。
可是就算再无所谓,她也不可能允许温锦留下一个孽种给盛炀。
她要稳稳坐在盛夫人的位置。就不能有一点的差错。
几乎是文幼话音落下的瞬间,咖啡馆里原本坐着聊天的几个客人就都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显然,这些都是文幼的人。
她已经将这里包场。
文幼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吧?我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温锦绷着脸,沉声开口:“你这样做,盛炀知道?”
“他知不知道很重要吗,再说了就算知道又怎样?”
文幼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看热闹似的提醒温锦:“他如果真的在乎这个孩子在乎你,又会给你一千万,让你离开?”
“温锦,别傻了。”
文幼说完,就给周围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就要抓温锦的胳膊。
温锦瞬间反应过来,她顺势拿起桌上的杯子,往那人手上砸去。
面色阴沉地盯着文幼:“就算是打掉孩子,也应该是盛炀和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文幼嗤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啦,就你和盛炀提的要求,你以为盛炀当真会答应?再或者——”
她一顿,眼里的恶意再也藏不住:“你以为我做这种事,他会不知道吗,是他默许的呀。有些事情他毕竟不好动手。”
可文幼也只有表面上淡然,话音落下她就看向身边的人:“还愣着做什么,带她去医院,如果不想去。”
“那就在这里解决了也行!”
反正她不可能让温锦有生下孩子的可能,哪怕盛炀知道以后会生气,可是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而且她也不信盛炀当真会为了温锦和她肚子里的孽种,同她翻脸。
他们可是利益共同体。
那几人得了文幼的指令以后,对温锦的动作幅度更大了,其中一人狞笑着开口:“你老实配合点,去医院还少受罪,真要是在这里,那可说不准是什么样了。”
也就是这时候,温锦才看清楚,这群人压根不是普通人。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强烈的匪气,像是在外面混的。
原本拉着温锦胳膊的人,见她这么不配合,面色隐隐不悦。
他索性推开温锦,直接从旁边将板凳举起来,咒骂道:“本来这差事就晦气,非得让老子手里见血是吧!”
见它的板凳要砸下来,温锦面色一变,下意识想跑,可是四面八方都被人堵着,胳膊还被人给拽着,根本没法动。
她只能蹲下,双手抱着脑袋,尽量呈一个保护姿态——
好在板凳并没有真的落下。
咖啡店老板也不想真让店里出现见血的情况,看见情况不对,连忙带人上来拦下。
可是板凳的凳子腿太长,还是在温锦的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下。
钝痛立马从后脑勺传遍全身,温锦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似的。
疼到麻木。
脑袋也使劲儿地发晕,快要让她看不清前面。
视线彻底黑下去之前,她看见一个人影从外面跑进来,连带着还有一声:“温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