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江骞眼里闪过一丝犹疑,下意识帮他拨了拨头发,却摸到他鬓边渗着细汗,霎时心提了一下,以为他起了炎症又烧起来,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com
孟绪初眼皮动了动,轻叹一声:“没烧,拿开。”
江骞收回手,心里越发古怪:“那怎么在出汗?”
理疗室内温度湿度都完全适合孟绪初的体质,别说孟绪初现在身上只有一张毯子,就是平常穿戴整齐,也不至于热出一头汗。
“……”孟绪初抿着唇没说话。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是因为差点没脱下来衣服折腾的,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按不按,要按就快点。”
“这么急?”江骞一挑眉。
“不然呢?”孟绪初反问:“反正也不是太疼,随便按按就——”
说着忽然倒吸了口气,江骞手指正压在他脊背最酸痛的那一点,也是抽筋最频繁的那点,孟绪初甚至都能感到那根筋在外压下突突地跳。
江骞用了些力把虬结的背筋揉开,再将整个手掌覆到孟绪初被上,细细感受了下,轻笑一声:“原来僵成这样也是不太疼啊?”
孟绪初呼吸微微打着颤,在酸痛中不住蹙眉:“让你就快点就快点,别让孟阔看见了。”
“他看见又怎么样,”江骞思维开始发散:“虽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脱了衣服,但我们又没有——”
“江、骞。”孟绪初一字一顿的,抬眸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看见了会唠叨。”
江骞一愣,才反应过来孟绪初原来是说这个,而孟绪初也对江骞色彩丰富的脑回路感到充分的无语,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江骞自知理亏,收敛了些,将毯子从孟绪初肩上拿下,搭在腰间,一言不发开始按起来。
孟绪初腰胯窄,肩背薄,常年裹在深色衬衣下的皮肤苍白无血色,因为旧伤发作,肩头到肩胛骨那一片都隐约肿胀泛红。
江骞先按住他的腰胯,从腰窝往里慢慢施力按着,一点点缓解劳损的腰肌,再并指如刀,顺着脊柱往上,缓慢按揉整个后背。
直到腰间后背的肌肉逐渐发热松缓,再放上几个热敷袋,把毯子拉上一半,开始对付最严重颈肩。
前面那些孟绪初还能尽量忍住不出声,到肩膀时,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实在是太疼了,肌肉仿佛被撕开后又合上,骨头也像被打断再重组,他紧紧咬着嘴唇,依然无法避免地从喉间溢出痛哼,不一会儿额角颈间遍布细汗。
但他也知道,只有坚持忍过这一段,后面几天才能勉强舒适一些,江骞不结束,他就只能勉力忍着。
只是这次江骞没有给他按很久,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用毛巾拭干他颈间的细汗,再用热敷袋轻轻帮他敷着肩膀。
孟绪初睁开眼,呼吸还抖着,“怎么不继续了?”
“今天就到这里。”江骞说。
孟绪初投去疑惑的眼神。
江骞在床边蹲下,看见他额间碎发被打湿了,脸颊泛着薄红,嘴唇却干涩发白,轻轻摸了摸他的眼尾,似是不忍心:“太疼了。”
孟绪初肩上的伤当时没养好,现在总是疼,江骞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怕一不小心又弄脱臼适得其反,只敢使巧劲帮他松缓筋骨。
但只是这样,孟绪初也一副明显受不住的样子,江骞不由叹了口气。
孟绪初眼睫垂落,低低地说:“一直不都这样么。”
江骞站起身不再多言,拍拍他的后颈:“先热敷吧。”
虽然只按了一小会儿,但僵硬板结的肌肉其实被揉开不少,滚烫的温度隔着薄毛巾贴在皮肤上,渗进总是透着寒气的骨头缝里,就像在沙漠里逢得绿洲,剎那的舒适难以言喻。
孟绪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喟叹,攥着毯子都手指都蜷缩了一下。
直到这时,按摩的作用才真正体现出来,僵硬好几天的肌肉终于柔软下来,孟绪初感到久违的舒缓,呼吸渐渐匀整。
他闭着眼放松了一会儿,感到江骞给他热敷的同时,还在很轻地按揉着肩背,和方才足以让人疼出眼泪的手法不同,现在几
乎近似于一种带着力道的柔情的抚摸。
孟绪初轻轻呼出口气,享受般地轻声问:“你究竟是在哪里学的这一招?”
江骞说:“向一位很厉害的老中医讨教过。”
孟绪初挑了挑眉:“会四处云游的那种老中医吗?”
江骞“嗯”了声。
孟绪初就感叹道:“你一直生活在海外,能遇到确实有缘。”
江骞微妙地停顿一瞬。
孟绪初垂着眼眸,嘴角含着笑意,神情恬淡纯净,仿佛真的只是在和他闲聊一般,但话语中隐晦的试探却并没有刻意收敛。
江骞抬眸看过去,孟绪初也正看着他,眼波轻渺,没有多少质问的神态,只是轻轻笑着。
“不是有缘。”良久,江骞轻声说:“我和所有心善的人缘分都很浅,找他花了很多时间。”
“是吗?”孟绪初仿佛来了兴致。
“嗯,所以没有缘分。”江骞灰蓝的眼睛沉沉地看过来:“是为了见你特意学的。”
孟绪初僵了一瞬。
这话来得太过突兀,好一会儿孟绪初才笑起来:“你都没见过我,就这么了解我啊?”
江骞垂下眼皮不再说话了,用薄毯裹住孟绪初,扶他坐起来,门口出现些微响动,随即门被敲响。
一直帮孟绪初做针灸的医师提着包走进来,边擦汗边说:“我没来迟吧?”
孟绪初倏而抬眸看向江骞。
他几乎可以肯定是江骞早就算准时间让医生来,否则无从解释怎么就这么巧,正正好打断这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