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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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以后无人装殓扔到乱葬岗的更多。去那儿看看,取家世清白、生前为人和善的骨,那就还有救。”

“这样会不会…太缺德了?”

“人死灯灭,能取一截骨头栽到活人身上,那已经算是为死者延寿了。”

何欢不语,按照师兄所说的一一照办,取得了一截良善之人的胫骨。本着补救的心思,殷漠不仅接好了刘冬生那截无端消失的小腿,还以秘术为他改了运,让他日后财运亨通,家庭合睦。

而这秘术,正是那位老道仙告诉给他的。老道仙姓洪,是从天津卫来的。他以前并不从事这一行,和殷漠遇到也实属意外,但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多了,各样听来的神奇轶事就都到对方耳朵里去了。

殷漠一心想着感谢老道仙,可每每到其家中拜访,总也找不到人。刘冬生的伤慢慢好了,他也没有久留的道理,最后一次上门不见老道仙,便只得遗憾离开。

腿伤痊愈后的第三年,刘冬生的生意更红火了。回家时,他捡到一个六指男孩,基于幼年时的相似经历,他收养了这孩子,并给他改名“刘喜”。

有了刘喜以后,刘冬生家更是蒸蒸日上,适逢战乱,旁人都或多或少被牵连,唯独老刘家总能逃过一劫。

老道仙临终时曾说,刘喜是前来还债的孩子,债还清了,他也就走了。刘冬生没来得及细问,老人已经溘然长逝了。

一开始刘冬生心里忐忑得要命,他生怕刘喜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可之后又过了许多年,什么事都没出。

战争即将结束前不久,刘冬生又见到了殷漠。此时的殷漠比当年看起来和善得多。

他手里拿着一块玉——那是刘冬生幼年时他父亲捡到的那块,在他十九岁那年,西北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地震第二天,这块玉也不见了。如今出现在殷漠手里,老刘很惊讶。

可殷漠不惊讶,他似乎早知道这是老刘丢的那块,“我找到了放火的人,他就是当年去你家拿玉的人。只是他做了那么大的恶,害死你父母,却能够善终。”

老刘不说话,他不想提及这件事。

“你想不想得长生?”殷漠又问。

“长生?”老刘摇摇头,“如果我媳妇、孩子们都不在了,那我一个人活那么长也没意思。”

“如果你能长生,那么总有一天,你的妻儿也能长生。难道你不想和他们一起等到更好的日子?”

“你是天选者。要不然,早在当年断腿的时候你就是亡魂了。我救了你,难道不值得你信任?”

老刘仍旧摇摇头,他明白人要知足,平民百姓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学以前的皇帝求长生在他看来十分荒诞。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到你回心转意为止。”殷漠说完,又离开了。

老刘起初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没过几个月,菊英突然染上了疟疾,大儿子在照顾母亲时也染了同样的疾病,母子两个先后离世,老刘痛苦至极,心里第一次觉得活着很好。

给大儿子刘福落葬以后,老刘又染上了风寒。风寒逐渐发展成肺炎,怎么治都治不好。他就那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每天都在半梦半醒间横跳。

恍惚中,他听见女儿刘禄的哭喊声,也听见刘喜的哽咽声。他又看见眼前有一道桥,桥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

“你们是黑白无常?”老刘问,无人答。

桥那头突然挤满了熟人——爹和娘、阿青姐、艾琳修女、菊英、刘福、老道仙……

“小冬生,来,到姐姐这里来。”

“冬生,来,让娘看看你。”

“老刘,咋也不给人烧点衣服呢?地底下太冷,睡不着啊!”

“爹,我想你了爹!”

……

他们越叫,刘冬生越是迈不开腿。这里太阴冷,除了一条桥和两条船,四处是河水;这里也太暗了,除了他,每个人身上都套着白色或黑色的衣服。以往的熟人脸色和纸一样白,他们不是要和他团聚,他们是要他的命吧!

老刘想起家里热乎乎的馄饨,想起胖乎乎的外孙女,想起春天的花夏天的树,也想起窗外的阳光;他还没置办新家具,还没剪窗花,还没来得及给门前的橘子树浇水——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他也不想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地底下呆着,他要活着,他要活得久一点。

再睁眼时,床边坐着的人是殷漠,那个救过他,说要让他长生的骨医。

“醒了?感觉如何?”

“我要…我要活着。”这是老刘睁眼后说的第一句话。

“现在不谈知足了?”

殷漠这话里有几分嘲讽,但老刘充耳不闻。地底下太冷了,他还没从那种寒冷中缓过神来,他要活着,活着才有盼头,太阳底下才是人该待的地方。

“我要活着。”老刘突然开窍一般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