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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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了。

凌岓想进去看一眼,他猫着腰挤在众僧之间,想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谁成想天不遂人愿,离惠灯大师的禅房门口只差一两步距离的时候,他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对不起,我不是…”凌岓摸着自己的额头直起身子给对方道歉,然后他人傻了——他迎面撞上的这个人不是姜泠是谁?

“你?”凌岓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别处,“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好点了吗?怎么就敢直接下地凑这个热闹?”

一连串炮弹般的问题吐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惠灯大师不在了。”姜泠朝向的方向正是惠灯坐化的地方。

“唉,是啊。”凌岓也觉得难过,却突然发觉哪里不对,他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惠灯大师?我们来的时候你还在昏迷呢。还有你的眼睛...你能看到了?”

“诶让一让!让一让勒!”老银杏树来得及时,姜泠还没回答一个字,他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非礼人家漂亮姑娘呐?”不空站在姜泠身前,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人家好不容易清醒了,你非但没有一句好话,还一上来就质问她。你凭什么?”

“道长,你知道惠灯大师圆寂的事吗?”被扯开手的人转移火力。

“这儿都快围成桶了!我不知道才见鬼!”不空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

“您和惠灯大师交情不浅,您为什么一点都不急着去看看他?”

“因为我早就知道他会在今天圆寂。不仅我知道,老灯自己也知道。”不空又指了指姜泠,语出惊人,“不仅我们俩知道,她也知道。”

正说着,围观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去,给门口让出一条路。惠灯大师被两个年长的和尚抬出来了,他犹如一尊坐佛,盘腿端坐在一方莲花垫上。

“带着你们的师兄弟先回去吧,你师父就交给我了。”不空上前和其中一个僧人小声说道。

那人点点头,招呼着其他僧侣离开了。

禅房前的空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四个活人,外加一个刚刚仙逝的惠灯大师。

“你们两个也别杵着了,走吧。”不空又一次揪住凌岓和卫斯诚的领子,把他们二人“丢”了出去。

“我姐为什么也跟他留在里面?”卫斯诚不解,转身就要回去,哪想到院门被不空老道狠狠一关,非但没见到里面的人,反而被撞得鼻尖通红。

凌岓同样不解,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他无奈地摊摊手,递给卫斯诚一瓶饭前买的冰镇矿泉水,“敷一敷就不会肿了。”

“你说怪不怪,我从来没见过一群和尚能对一个道士言听计从的。”说话的人把瓶子放在鼻尖上来回滚动,“要不是知道他是有千年道行的老树仙,我差点就以为他要篡了宝济寺的权呢。”

院墙内,惠灯大师起了些变化——刚抬出来时,他端坐在印着莲花图案的坐垫上,左手掌心向上放在腹部,右手则是搭在腿上,指尖垂落点地;但现在,他慢慢站了起来,左手掌心朝外低垂下去,右手举到与身体齐平的位置,五指伸舒。

莲花坐垫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也有了变化。平整的软垫就像有了生命一般长出几个尖角,然后在姜泠和不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朵真真正正的莲花。

刚过正午,太阳不偏不倚移到了院子正中。老银杏双手合十,低头闭眼念叨着什么,然后将掌心平摊向上,洒进院子四周的太阳光便汇集成了两束,尽数照进了他的手掌中。

“小姑娘,到你了。”不空看着最后一束光钻进掌心,恢复双手合十的姿势,转而对身边人说。

姜泠了然。她取下发间的簪子,先从上面刮下一层细细的粉末,又用簪尖刺破两手的中指尖。

簪子的粉末被均匀地涂在伤口上,两指相对。混着细粉的指尖血落下,滴进老银杏合十的十指,又顺着指缝流进他的掌心。

卫斯诚百无聊赖地蹲在院门口,手里的矿泉水已经被捂热了。恰在此时,一道冲天而上的金光从院中迸发,叫人睁不开眼。

下一秒,凌岓见证了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没见过的壮观景象——满地的银杏叶打着旋飘上了半空,叶片颇有规律地组合在一起,最后在空中铸成一座大佛。

这尊叶佛缓缓消散在金光中,手势和院内的惠灯一模一样。

“可以进来了。”院门被打开,不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叫上寺里的僧人一起。”

“我滴个乖乖!”随众僧一同再进院中的时候,卫斯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感觉不到鼻尖的疼痛。

禅院正中间站着一尊金身大佛。大佛双眼紧闭,左手垂下,右掌齐肩舒展,嘴角还挂着一抹慈祥的微笑——这正是惠灯大师的样子。

“佛祖…佛祖显灵了!”僧人们也一样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