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蚍蜉

第九十一章二十年前的故人

  “要我说,你还是直接告诉兄弟我此人是谁好了,省的我又想多了。”

  呼延玉闻言,转头看了柳大少一眼,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之后,朗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裴月馨。”

  听到了呼延玉所说的这个名字,柳大少的脸色微微一愣,双眼之中顿时流露出了淡淡的迷茫之色。

  裴月馨?

  裴月馨?

  裴月馨?

  柳大少一连着轻声呢喃了三遍这个名字,也没有想起了这個女子是什么人。

  这个女子是谁呀?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女子吗?

  柳明志轻轻地砸吧了一口旱烟,眉头轻皱的转身朝着呼延玉看去。

  “呼延兄,裴月馨?”

  呼延玉听到柳大少的询问,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中的皎洁明月,神色感慨不已的长吁了一口气。

  “呼,对,正是她。”

  柳明志看着神色感慨不已的呼延玉,神色悻悻的屈指扣了扣自己的眉头,开口问出了一个直接令呼延玉脸色一僵的问题。

  “呼延兄,那什么,嗯哼,那什么,裴月馨是谁呀?”

  果不其然,当柳大少的这个问题一出口之后,呼延玉正在感慨不已的神色猛地一僵。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抽搐的转头看向了与自己结伴而行的柳大少。

  “柳兄弟,裴月馨,为兄我说的是裴月馨。”

  看到呼延玉那有些抽搐的眼角,柳大少神色尴尬的点着头讪笑了几声。

  “呵呵呵,呼延兄,兄弟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名字是裴月馨。

  可是,这裴月馨她是谁呀?”

  呼延玉看着柳大少的脸上那充满了尴尬之意的表情,这才确定他并非是在与自己逗笑,而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所说的裴月馨是谁了。

  想到了这一点,呼延玉神色唏嘘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呵,嗨,柳兄弟呀,为兄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已经不记得她了。

  我先前还以为,你对月馨她应该还有点印象呢。”

  柳明志听着呼延玉略显无奈的语气,面带歉意的摇了摇头。

  “呼延兄,抱歉,真的是抱歉。

  兄弟我刚才想了一遍又一遍,实在是想不起来裴月馨是谁了。

  要不,你给兄弟我提个醒?”

  呼延玉微微颔首,朗声说道:“东海,刀涯海裴家大小姐,裴月馨。”

  柳明志听到呼延玉这么一说,目含思索之色的沉吟了起来。

  “东海,刀涯海裴家大小姐,裴月馨。”

  柳大少轻声重复了一遍呼延玉所说的话语,双眼的瞳孔猛地一缩。

  眨眼之间,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七男一女的八道身影。

  “东海,裴家。”

  “东海,裴家大小姐裴月馨。”

  “呼延兄,兄弟我有印象了,我有印象呢。

  你说的这个裴月馨,她不是伱的那个谁谁谁吗?”

  见到柳大少这副反应,呼延玉淡笑着点了点头,直接附和了一声。

  “小师妹。”

  “对对对,没错,小师妹,她是你的小师妹。

  呼延兄,她应该就是咱们二十年之前在江南一起见到的那个手持玉箫,精通音律,且以音律入武学一道的姑娘吧?

  当时,她正跟着她的七个兄长一起追杀你这位师兄。”

  呼延玉见到柳大少将裴月馨的情况描述的如此详细,就知道他已经彻底的回想起来自己所说的心上人是谁了。

  他看着柳大少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惆怅的轻叹了一口气。

  “唉!”

  “柳兄弟,你记得没错,为兄我的心上人就是她。”

  柳大少听到呼延玉肯定的话语,举起酒囊灌了一大口酒水,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呼了一口酒气。

  “呼,我说我怎么想不起来裴月馨是谁呢。

  呼延兄,二十几年了,距离兄弟我上一次见到裴月馨裴姑娘之时,这已经是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一晃眼就是小半辈子的岁月,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次面。

  这样的情况之下,兄弟我要是一下子就能想起来她,那才是有怪了。

  说一句实话,若非有呼延兄你提醒,兄弟我都不记得自己的人生经历之中,还有这么一位姑娘存在过了。

  也许,当兄弟我老了之后,回忆起自己的这一生的人生经历之时,还有可能会回想起他们兄妹八个人的身影。

  但是,那个时候我是否还能回想起裴姑娘她的名字,可就不一定了。”

  听着柳大少满是唏嘘之意的语气,呼延玉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然后神色落寞的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烟。

  “呼。”

  “柳兄弟,也许是为兄我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我还以为,你会对那一段比较刺激的往事,印象十分的深刻呢。

  眼下,为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陡然的意识到,那一段往事仅仅只是会令为兄我这个有心人的印象十分的深刻罢了。

  对于你而言,却算不了什么难以忘怀的往事。”

  柳明志听到呼延玉这么一说,笑吟吟的颔首示意了一下。

  “呵呵呵,呼延兄你说的是啊!

  因为那一段往事之中,有呼延兄你牵挂不已,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在场,所以你才久久难以忘怀。

  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了,依旧还是记忆犹新。

  可是,对于兄弟我来说,这段往事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小段经历罢了。

  值得怀念,却不值得时时留念。”

  呼延玉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哈哈大笑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一语中的。”

  柳明志举起酒囊畅饮了两大口美酒之后,侧身把酒囊送到了呼延玉的身前。

  “呼延兄,来,喝酒。”

  呼延玉淡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接过柳大少手里的酒囊,却被柳大少反手给躲开了。

  见到这样的情况,呼延玉的表情微微一愣。

  “柳兄弟,你这是?”

  “呼延兄,你动作不方便,兄弟倒酒,你来喝。”

  “这!这!”

  柳大少直接摆了摆手,一把将酒囊举到了呼延玉面前的半空中。

  “哎呀,别这的那的了,来来来,抬头张嘴。”

  “呵呵呵,好吧,那就有劳柳兄弟了。”

  呼延玉的话音一落,柳大少持着酒囊直接一反手。

  顷刻之间,晶莹剔透,浓香四溢的美酒直接倾倒而下,落入了呼延玉的口中。

  一连着数口美酒入喉之后,呼延玉立即侧身对着柳大少摆手示意了一下。

  柳大少见状,立即放下了手里的酒囊。

  “嗝!”

  “呼,好酒,好酒,当真是好酒啊。”

  柳明志听着呼延玉豪爽的话语,再次举起酒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美酒。

  “呼延兄,说真的,兄弟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的心上人竟然会是裴姑娘。

  当年在江南金陵城外的时候,裴月馨裴姑娘她可是跟着她的七个兄长,一连着数十次想要将你置于死地啊。

  虽说你最后侥幸逃了一命,但你们之间可有着生死大仇啊。

  对了,你们之间的仇恨是什么仇恨来着?

  好像,好像是杀父之仇吧?”

  呼延玉虎躯一震,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啊,算是杀父之仇吧。”

  随即,呼延玉俯身在脚底磕出了烟锅里已经燃烧殆尽的烟丝之后,神色复杂的举着旱烟袋递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柳兄弟,为兄我独臂不便,有劳你再给我续上一锅烟丝。”

  “呼延兄,你已经一连着抽两锅烟丝了,还抽啊?”

  呼延玉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旱烟杆,神色落寞的叹息了一声。

  “唉,若是平日里的话,为兄我很少一次抽上这么多的。

  然而,眼下,不抽的话,为兄我的心静不下来啊。”

  柳大少微微颔首,扯开自己的烟袋,捏起一撮烟丝塞到了呼延玉的烟锅里面。

  随后,他又从袖口里掏出来火柴点燃了烟锅里面的烟丝。

  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呼延玉,柳大少先是将酒囊别在了腰间,然后同样给自己续上了一锅烟丝。

  “呼延兄,兄弟我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是杀父之仇就是杀父之仇,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杀父之仇呢?”

  呼延玉听到柳大少的问题,再次虎躯一震。

  他忽的停下了脚步,抬头凝望着满天星辰沉默了许久之后,用力的眨巴了几下有些酸涩的眼眶。

  “当年,为兄的授业恩师,也就是月馨她和的父亲裴光明裴老宗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幸驾鹤西去了。

  虽然并非是为兄我直接害死的恩师他老人家,但是他的死却与为兄我的身份多少有着一些牵连。

  于是,他们兄妹便将恩师他老人家身死的原因,归罪到了为兄我的身上。”

  柳明志微微颔首,极力的回忆着二十年之前发生的一些情况。

  “呼延兄,兄弟我隐约的还有一些印象,裴姑娘他们兄妹说自己的父亲,也就你的授业恩师裴老宗师。

  好像是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才死……嗯哼……才驾鹤西去的吧?”

  “没错,正是因为如此。

  当年,天下尚未一统,大龙,金国,突厥三国之间纷争不断。

  那个时候,不仅仅只是三国之间的朝堂之上,就连三国之间的江湖之中同样也是充满了恩怨情仇。

  而恩师他老人家的父母,因为某一些原因,恰好就不幸的死在了我们突厥那边的一些高手的手中。

  因为这个原因,恩师他老人家十分的痛恨我们突厥人。

  柳兄弟,关于为兄我与小妹我们兄妹俩小时候所承受的一些遭遇,你和小妹结为夫妇这么多年了,她应该没少跟你讲述过吧?”

  柳大少默默地抽了一口旱烟,侧身看着呼延玉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闲来无事的时候,瑶儿她跟兄弟我这个夫君讲过很多次了。”

  “当年,为兄我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小妹,一心想要修炼武学一道。

  只可惜,因为为兄我和小妹我们兄妹二人娘亲乃是汉家女子的缘故,为兄我的求学之路可谓是处处碰壁。

  突厥草原上的那些高手,知道了为兄的身份之后,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收为兄我为徒的。dengbi

  就因为为兄的娘亲,是一个我爹那个老混蛋从汉家掳掠而来的汉家女子。

  纵然我的身份是呼延部落的二王子,他们仍然不愿意收我为徒。

  于是,为兄我深思熟虑了很久,便在私下里偷偷地告诉了小妹她一下后,只身前往那个时候正在与突厥十分敌对的大龙求学。

  怎奈何,因为为兄我是突厥人的缘故,为兄我的求学之路仍然是处处碰壁。

  甚至,比在突厥的时候更加的严重。

  一连着一年多的时间,为兄我也没有能够真正的拜入一家宗门。

  当时,为兄我身上所带的盘缠,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了。”

  呼延玉说着说着,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动身继续向前走去。

  柳大少见状,喝着酒水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

  “种种的不公平遭遇,令为兄我丧气不已。

  可是,为兄我不甘心啊。

  我还没有学到武功,我还没有达成自己当初立下的心愿。

  如果为兄我就这样犹如丧家之犬的回到突厥草原,我当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我又如何保护自己的小妹,同样也不受到伤害?

  娘亲她老人家在去世之间,一脸悲痛,一脸不舍的交代为兄,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她老人家当初的音容笑貌,她老人家的临终遗言,为兄我是一刻都不敢忘记。

  所以,为兄我不甘心,为兄我不甘心啊。

  凭什么,我们兄妹就要遭受种种不公平的待遇。

  凭什么,我们兄妹就要遭受那些来自部落之人的冷眼。

  凭什么,我们兄妹就要处处受别人的欺负?

  为兄我痛定思痛,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甘心就这样,毫无所成的回到突厥草原。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小妹。

  为兄我答应过娘亲,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小妹的。

  我告别了小妹,离开了草原之前,我更是许诺给她,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不会让小妹她受到一丁点的欺负。

  任何敢欺负我们兄妹的人,我都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甚至是性命的代价。”

  柳明志听着呼延玉咬牙切齿的语气,举起酒囊猛地喝了两大口美酒,神色惆怅的叹息了一口气。

  “唉,呼延兄,你继续说吧。”

  “后来,不得已之下,为兄我也只好隐瞒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我便被恩师他老人家给收入了门下。

  恩师他老人家见为兄我根骨不凡,就直接将为兄我收为了亲传弟子,悉心教导我刀涯海的镇派功夫。

  当然了,为兄我也没有辜负恩师他老人家的厚望,自从修炼了武学一道之后,我的武功便一路高飞猛进。

  短短的数年的时间,我的武功就超过了很多的师兄弟,师姐妹。

  虽说比起一部分的比我早入门的师兄,师姐尚且有所不如,但是在刀涯海之中,为兄我的功力也算是佼佼者之一了。”

  呼延玉话音一落,一脸愧疚之色的转身朝着东方的夜空中望去。

  “至于后来的事情,结合为兄我所说的这些情况。

  想来,柳兄弟你应该都能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