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得加钱

杨昭近段时间经常出入县城，自然认得那一处大宅是伏虎武馆馆主田归农的家宅。

清河县一直有武道以“南顾北田”为天花板的说法。

南顾指的是棺材铺老板顾死人。

他原名并不叫顾死人，至于是什么早没人记得。

也非他做死人买卖而有这个名字，而是他有一个规矩：若想找他比武的，必须关照他买卖。

过去十年里，一共有三十六位成名武者找他比武，也都在他那定制了最好的棺材，自此之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比武”二字，如今他到底是什么修为无人知晓。

北田，就是田归农。

如今在柳如是面前站了一位三四十岁、高挑端庄的女人。

可知她年轻时一定很美，也一定是一位知书达理的才女。

【田宁，37岁，田府内宅管事，饿狼境武者。】

田宁的声音很有书卷气，“柳老板，我此刻就去救人，他是谁？长什么样子？在哪？另外，你必须兑现承诺，进去好生伺候七爷三天三夜。”

柳如是俏脸一红，咬咬嘴唇，鼓了好大的劲去说服自己，才点点头，“那人是一名中年富商，长得如一头呆鹅……”

“走！”

柳如是话未说完，手臂一紧，已给杨昭蛮横的拉扯着远离了狼窝。

“不知所谓！”

嘭！

背后传来田宁冷冷的一声骂，随即就是大门紧闭的声音。

杨昭走得极快、呼吸紧促、胸膛起伏，他极少动气，今晚动气了，而且很生气！

男人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需要女人出卖身子来救自己，他觉得自己……好脏！

而无论这个女人是何年纪、做何职业，甚至她或许心甘情愿。

“杨大人，您全身而退？您果真凭一己之力击杀两名饿狼境武者的联手？您自己不过是蛮牛境武者……”

柳如是知道这些话根本不该说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杨昭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咔！

杨昭停住了脚步，生生的将地下一块青石板踩得凹陷下去几寸，冷冷的看着柳如是。

“柳老板，杨昭当你是朋友，请你不要侮辱朋友二字！你为救我委身于田家男人，作为朋友非但不感激你，还会骂你一声：蠢女人！”

柳如是杏眼圆瞪，似乎也很生气，“杨昭，你若死了，我岂不是少赚很多银子，这不是你的事情，而是我的事情！”

顿了顿，“另外，你何时听说过田家有七兄弟了？”

“欸？”

杨昭微微一愣，确实，田归农只有六兄弟，整个清河县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

随即眼神变得十分诡异，“难道说……”

杨昭想到了关于冥婚的诡异事情，兴许田家是有七爷的，不过已经去世了。

柳如是脸上一红，“没错，你猜对了，七爷是田归农的七妹。”

冷月落到青石板上，一片光洁，好似一面镜子，又像一块……豆腐。

两人无言，慢慢的走着。

终于是柳如是先开的口，“杨大人，我过去没做过那种事情，这次也非为了钱，而是为了……很多钱。”

杨昭做事从不后悔，这次例外，“我真不该走这条路（坏了你的好事）……”

也不知为何，杨昭觉得柳如是为了自己献身给七爷，并不脏，而自己也不觉得有负罪感，七爷的侍从如此端庄，想来她自己也该长得……一表人才！

突然心念一动，从怀里摸出一把铜子，塞到柳如是手中。

柳如是不解道：“什么意思？”

杨昭老老实实的说道：“刚才赢了不少银子，许愿出来后一定要找个人打赏，或者给妹妹买糖果，嗯……算给你打赏或买糖果吧。”

“多谢！”

柳如是喜上眉梢，将铜子端在左掌上，十分认真的一个一个的点着，她真的很喜欢钱。

“对了，柳老板，柴先生什么时候会下来清河县，我想见见他。”

“他现在就在闻香阁，我带您去见他。”

柴千岁没有与杨昭见面并非故作神

秘，或者对杨昭提防什么。

而是他不敢保证每次自己都会亲自下来，见一次、不见一次，显得无礼。

另外就是既然委托了柳如是做中间人，自己出面显得太过小器。

“钟先生，您全身而退？您果真凭一己之力击杀两名饿狼境武者的联手？您自己不过是蛮牛境武者……”

秘密包厢内，柴千岁看到杨昭从诺大的包裹里面提出王氏兄弟的人头与头皮，禁不住将柳如是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随即急忙起身行礼道：“钟先生，在下言语失礼了，请原谅则个！”

杨昭摆摆手，“柴先生，你给钱、我办事，其他不在意。”

咔！咔！咔！

话语间，杨昭从包裹里面摸出七个长盒子放到桌面。

“雷火器！”

柳如是失声叫了出来，她是肉关武者实力不高，早想到要为自己锻造一件机括暗器，雷火器是她的一个选择。

可惜，不说周明难找，就算找到了，周明有什么特殊嗜好她心知肚明。

周明此人最爱实力高强武者的妻子，除此之外，如柳如是这般能力强、且泼辣的女人，也是他的菜。

柳如是每日接触的都是男人，天下男人的丑态她看得要吐了，早没了男女那点心思，真要选择的话，她是宁愿选一个女人，如今晚。

柴千岁不愧是洛河帮里的重要人物，眼里满是兴奋与不可置信，“钟先生，雷火器是黑莲教七魔女独有的……”

杨昭不卖关子，将八个绝艳的人头一个个从包裹拿出来。

柳如是、柴千岁同时一声惊呼。

柳如是：“如此标致的八位绝色佳人，若到了闻香阁定能在四大花魁之下再有一个七星伴月，若她们愿意的话，柳如是从不强迫姑娘，不过，看她们面相，绝不介意坠落红尘！”

柴千岁：“钟先生果非凡人！她们确实是黑莲教七魔女，七魔女都是他的人，难道……”

杨昭心中一愣：青楼女子也可从面相看出来？真是内行看门道。

柴千岁吞咽着口水，“钟先生，包裹里面还有一个人头，在下可否一观？”

杨昭老老实实道：“有条件！柴先生若要看这个人头……得加钱！四千两，一个铜子都不能少！”

嗖！

柴千岁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一叠银票捧到杨昭面前。

杨昭淡然收下，倒是一旁的柳如是喜得眉开眼笑：即便银子不是她的，看到银子也是天下间最高兴的事儿。

“柴先生、柳老板，告辞！”

收钱、交货，银货两讫，此间再无杨昭的事情，他一把拉开包裹，现出了茅天命的头颅，随即拱手、离去。

“果然是他！四千两银子，洛河帮赚大了！钟先生真神人也！”

柴千岁言语如他的思维一般的混乱，很明显是大喜过望。

“柴大人，如是告退。”

柳如是不知道人头是谁，也没兴趣知道，那又不是银子，心中肉痛道：“杨昭真蠢人也，你但凡开个一万八千两，柴千岁都愿意给！”

“柳老板，有一单买卖，价值五百两……”

柳如是停步、转身，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柴大人，请吩咐！”

“一日内，令整个清河县都知道，判官钟馗斩杀了黑莲教教主茅子元最宠爱的二儿子……茅天命！”

柳如是第一反应：天下笨蛋莫出杨昭其右，这个脑袋值二万两！

第二反应：清河县要变天了！

杨昭知道茅天命的人头值钱，却不知道值那么多钱，就算知道了，也就那样。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要做什么，眼光从来都落到高处、远方，对于身后既成事实的事情从不回望、从不懊恼。

今晚收获颇丰，一共得到了二万七千多两银子，加上原本的三千多两，已经拥有超过三万两银子，俨然是清河县的巨富。

自此之后，杨李氏、杨羚的衣着、用度一天比一天好，若她们愿意，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好也是可以轻松做到。

“凭本事赚回来的钱，改善家人生活天经地义！”

不要低

估人性之恶，一般人若生活得到改善，一定会遭遇到周遭人的嫉妒、以及流言蜚语，唯有杨家例外。

是杨李氏的好人缘，如她自己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也是由于杨昭当日妙手回春、分文不收治好了老管家华康的顽疾，更不用说孙馗的瘸腿。

天下间就没人敢得罪药师（名医），尤其是如杨昭这种好性格、不收诊金的存在。

“阿昭，我娘的病可治愈吗？”

尚九紧张兮兮的看着给母亲号完脉，脸上无忧无喜的杨昭。

他是个大孝子，当日为了给母亲治病，不惜隐瞒、吞没了百草山庄的宝药，以至于给杨福利用。

杨昭老实道：“尚管事，好心做坏事，你的孝顺反而害了老太君。”

尚九大吃一惊，“阿昭，怎么说？”

尚九母亲是位武者，年轻时侠义、好抱不平。

在一次争斗中受了重伤，落下了隐患，到了年老发了出来。

经过大夫诊治找出病因：是年轻时受的那次伤，积下寒毒，需以大补、大燥之药将寒毒逼出来。

开始确有疗效，到了后来病情急转直下，一月里头，母亲卧病在床、痛苦不堪的日子占了二十几天。

青囊医术大成的杨昭经过望闻问切后，已然知晓了病症所在：当日尚九母亲受的貌似阴掌，实际是阳掌。

也非过去大夫无能，实在是他们并非武者，不晓得阴阳互换的掌理，练就《万象刀法》的杨昭恰好是这方面的大家。

也不卖关子，直接拿出中空的银针，为尚九母亲放出积压多年的“燥血”，并开了清凉的药物，仅仅三天，已经精神奕奕可以如常下地。

“阿昭，当世之神医也！”

尚九一句由衷赞美，正正代表了百草山庄上下人等对杨昭的态度。

意义非凡！

百草山庄医道传承过百年，出一位少年神医无可厚非，并不会引起外界任何的猜度，正好将杨家过去、现在、未来生活逐渐转好的事实顺利过渡了。

“清河县要变天了，不过……与我这个小人物并无任何关系！”

杨昭长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可以继续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按着既定目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