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月明

第52章 一夜七次郎

离九笑出了猪叫声。

百里奚吃了瘪,气势蔫了不少。

他伸手抢银票:“银子还我。”

裴谨之用玉骨扇敲开他的爪子:

“愿赌服输,这是我的银子了。”

“裴谨之,你好狠的心呐!只喝了你两盏茶,就输了一万多两银子。”

五千七百两的本金输尽,最后一局还倒赔进去不少。百里奚捶足顿胸,瘫倒在地上撒起泼来。

“我不管,你不还我银子,我就不把消息告诉你了。”

离九拖着他起来,满脸无奈:

“百里公子,您好歹御前副指挥使,这像话么?”

“我不管,我就要。”百里奚打滚。

“裴谨之,你重色轻友。我的银子,我的白哗哗哗的银子啊。”

肉痛,一万多两是他的老婆本呐!

“明明二百两能了结的事,你却像一头倔驴拉不住,这可怨不得我。”

裴谨之瞧着他耍赖的样子,好生想笑。

“怎不怨你,若无你暗中出手相助,那小娘子如何能赢我的银子。我是谁啊,三岁进赌坊,赢遍天下无敌手——除了你。”百里奚起身,眼睛一瞪,“还我一半。”

裴谨之被他这无赖样弄得没法子,扔了个东西给他:“拿去。”

是一个卷轴。

百里奚展开,落款的红章让他吃惊:“千山落梅图,这是松山先生的真迹?”

“可抵万金?”裴谨之噙笑,又给他和自己添上了新茶。

离九在一旁暗自咂舌。

世子今日心情看来不错,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了。

百里奚喜笑颜开,生怕他反悔,立刻揣进了胸口:“你怎知道我在找此物?”

“年初曾有人进献给官家一幅松山先生的踏雪图,听闻官家挂在御书房半月有余,想必是爱极了。而松山先生最出名的其实是这幅《千山落梅图》,你既想要投其所好,自然是要用最好的东西。”

百里奚心头一热:“我都未曾提及,你倒是替我放在了心上。”

“禁军指挥使庞宣之妻乃先帝梁妃之妹,虽也有些从龙之功,但廉颇已老,且圣心多疑,换人是迟早的事。要提前恭喜你了,子仁。”

子仁,是百里奚的表字。

百里奚朝着裴谨之的胸口就是一记拳头:“好兄弟,都在心里了。”

离九担心得不行:“您谢就谢,怎么还往我们世子爷身上招呼呢。”

“嘿,你替他着什么急啊。他如今可是长能耐了。”

百里奚端起海碗痛快饮了一大口,挤眉弄眼道:

“猜猜,刚刚你心尖上的人说什么。”

裴谨之不动如山,懒得理他。

“谁?”离九搭了一腔,“桑姑娘?”

“哦,原来是姓桑。他哥哥唤她做阿婉,莫不是叫桑婉?”

百里奚反复嚼着这名,越叫越好听:“人如其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美。”

搜肠刮肚,这是他除卧槽之外唯一会的溢美之词。

裴谨之煞风景:

“是晚了、来不及的晚。”

百里奚噎了一口茶:“晚?噢,都好,都好。晚到总比没有好。可对?”

“有屁快放,今日出门太久,再不说我可要走了。”

他叫桑晚的名像老淫棍,裴谨之讨厌。

“我问桑姑娘,世子体弱,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你猜人家怎么回我的?”

百里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她说,是弱了些,才一夜七次郎。”

裴谨之满口热茶喷在了百里奚的脸上,疯狂咳嗽。

“咳咳咳……她……”

裴谨之词穷。

离九早已忍不住笑趴下了。

百里奚拿着帕子擦脸,瞧着这主仆二人的神色,似乎松了口气:“是这丫头撒谎?我就说……”

离九提唇笑:“爷,桑姑娘可真是性情中人,什么都往外倒。”

他对百里奚煞有介事道:“不过这事瞒不住,毕竟往房里送热水的丫鬟都知道。”

嗯,他就是那热水,他佐证。

百里奚怪叫:“文若,你强得可怕。”

下一秒,他又巴巴地凑上脸来:

“告诉我,吃得什么神药?”

裴谨之无语,拧眉讥笑:

“你不行了?”

百里奚瞪大了眼睛,不满:“浑说,小爷我行得很。但是吧,七次……”

他露出艳羡的眼神:“文若,快说说,吃的什么药?”

“天生神力,难自弃。”裴谨之故意捉弄他,“恕我帮不到你。”

“切。”百里奚撇开脑袋,“我不信。”

“爱信不信。”

“下回我住你屋隔壁。”

百里奚笑地十分猥琐。

“好了,说正事。”裴谨之敲桌案。

百里奚一瞧时辰也不早了,立刻换了副正经的嘴脸:

“官家听说当街行刺之事震怒,容妃哭哭啼啼,生怕她妹妹嘉宁县主遭逢不测,命我带队前来加护。文若,队伍还在路上,我想着你,便提前来了。”

裴谨之望着他笑了笑:“说实话。”

“嘿!你这人,油盐不进,如何哄女子欢心?”百里奚白了他一眼,也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吐了个干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要娶亲了。文若。赐婚的旨意在我的手上,官家命我私下交给嘉宁县主。婚事成不成,便是看她心意了。”

裴谨之面色如常,此事早已在他预料之中:“猜到了。”

“这门婚事你竟允了?”百里奚拧眉,“那桑姑娘可是做妾?”

他不由得替桑晚捏把汗,这嘉宁县主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她不是妾。我也不会娶嘉宁。”

裴谨之低头吹了吹茶盏的热气。

百里奚对他的能力并不怀疑: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看过圣旨,官家对你还是体贴的,让嘉宁与你好生相处一个月再宣旨。如此一来,你二人日夜相对、日久生情,旨意便是锦上添花。他不想做这恶人。”

“我对她毫无半点男女之情,一月也罢,一年也好,没有便是没有。”

“那是自然,我看你如今心都在桑晚身上,如何还能有别的女子。可我看这姑娘身份……”

百里奚不傻,透过桑大庆的德行,也知道桑晚出身不好。

裴谨之毕竟是镇国公世子,婚嫁就算再随自己心意,也断没有平民女子入府为主母的可能。

如此美人,能在裴谨之身旁做个妾便是顶了天的福气了。但她实在太过貌美,日后又有哪个主母能容得下?

“文若,啧啧,宠妾灭妻可是理法不容的啊。”他为裴谨之今后的内宅担忧。

裴谨之已然无语,这哪跟哪?

“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为妻?”

百里奚讶然。

裴谨之有一秒发怔:

“我不娶妻,她也不是妾。”

他从未想过娶妻。孑然一身挺好,来去无牵挂,自在又逍遥。

但如果是她……似乎……

桑晚一袭红色喜袍的模样,突然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裴谨之摇了

摇脑袋,试图赶走这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定是被百里奚绕糊涂了。

他和桑晚什么事都没有。

“噢,我知道了,你想让她做外室!”百里奚恍然大悟,抚掌:

“高招啊高招!家中正妻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如此一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又无需有内宅妇人相争之烦恼。文若实乃我大丈夫之表率!佩服!佩服!”

裴谨之愕然,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这人就脑补出这么多?

先前怎么没看出来百里是个癫的。

养外室?呵。是怕那帮言官太闲了没事干,自己撞上去送死么?

离九听不下去,默默退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