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月明

第81章 包您满意

桑晚稀里糊涂换上大红喜袍。

“姑娘,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这妆面……”孙妈妈赔着笑脸,有些为难。

前儿个才翻了脸,没想到这丫头竟杀了个回马枪。

这若是世子爷醒不过来也就罢了;若醒了,那这丫头可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人情世故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她自然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如今正是和好机会。

“要不,妈妈我再给姑娘仔细捯饬?”

“无妨,孙妈妈,世子爷的大事要紧。”桑晚并无所谓。

本就是冲喜,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她又不是真的嫁给裴谨之。

孙妈妈笑靥如花:“桑姑娘大气!你是有福的。兴许世子爷今夜便能醒了。”

桑晚柔声道谢:“承您吉言。”

她可不想陪葬啊。

说好了只是交易,谁知他中了毒箭,真的生死难料了。

一想到这个,桑晚心都要跳出来了。

外头响起唢呐丝竹吹打之声。

“桑姑娘,时辰到了,快去拜堂吧!”

她搀起桑晚,将手中的团扇递给了她。

“吉时到,新娘子来了!”

桑晚接过团扇,掩面一步步走出内室。

烛火摇曳,裙角蹁跹,红绸锦缎随着她一步一微光,辉映着脚下的路。

桑晚垂眼看向红绸,感慨万千。

这是她第二次穿上喜袍了。

上一次一身红在画舫遇见裴谨之,仿佛如昨。没想到今日又要穿上喜袍嫁给他,再一次与他命运交叠。

也不知是喜袍与他有缘份,还是她。

因是冲喜,繁琐的拜堂流程缩减九成。

由孙妈妈手捧雄鸡代替裴谨之,与桑晚同拜天地、父母,再对拜后,送入洞房。

这鸡进了洞房高声打鸣,比桑晚还入戏。离九率领护卫队在门外单膝下跪,拱手恭贺:

“属下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愿世子早日醒来!”

呼啦啦山呼海啸,振聋发聩。

桑晚朝着离九狠狠地剜了一眼。

离九沉着脸,神情严肃:

“世子爷就拜托桑姑娘了。”

桑晚有些心虚:

“地涌金莲的解药可找到了?”

离九摇了摇头,低声道:

“他们毁了丹炉。世子爷中毒箭更是计划之外,能否醒来,全看天意了。”

桑晚瞬间慌了,真的假的?!

那裴谨之若是死了,她岂不是……

桑晚压低了声:“离九哥,咱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离九偷偷伸出五指:“五百金,马上送到。属下还有要事,桑姑娘请。”

“哎……”她想说这不是钱的事,可还没来得及与离九掰扯,孙妈妈上前来了。

桑晚只得闭上嘴。

“您先歇着,膳食一会儿就送到。”

她同离九一人一边,将寝房的门关上。

桑晚一回头,视线落在了大红床帐上。

裴谨之一身红躺在床榻上,脸色比纸还要白。桑晚忍不住捏着团扇,向他靠近。

红烛噼啪燃烧,灯火盈满整个寝房。

红纱帐、红灯笼、红绸被;

红烛淌下滴滴明珠泪。

举目望去,一片火红,除了新郎的脸。

在红色海洋中,他像个死人。

桑晚坐在裴谨之身旁,放下团扇,轻声呼唤:“世子爷?”

裴谨之安静地躺

着,没有回应。

桑晚又慌又恼,推了推他的手:

“裴谨之,你莫装死,快醒醒。”

手指不经意触碰他的手,凉得吓人。

桑晚忍不住抽回了手,倒吸了口冷气:“不会吧,你真的要死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葱白的手指,放在了裴谨之的鼻下,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温热的气息轻拂着手指,旋即放下了心。

还好,还是活的。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无奈地看着他:

“裴谨之,瞧你也怪可怜的?满府除了老太太,我看各个都盼你死了吃席呢。”

“哎,你可别死啊,你若是嗝了,姑奶奶还得给你陪葬。”

桑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有些冷。

她忍不住又来回给他搓磨,像是要给他加点温似的。

絮絮叨叨东拉西扯了半晌,总算给裴谨之的双手都搓热了些。

想起诏书,她又对他上下其手搜身。

“让我瞧瞧,你把那东西藏哪了。”

诏书如此重要,裴谨之定会随身携带。

可左摸摸、右摸摸,始终一无所获。

倒是身材让她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弱鸡嘛。

桑晚手托着腮,绞尽脑汁:到底藏哪?

门外响起叩门的声音。

桑晚整了整衣冠,屏住气打开了门。

是孙妈妈和几个丫鬟。

丫鬟们手里端着菜,另外几个还抬来一个大红木箱子。

“桑姑娘,这是您的晚膳。”

“还有这个,五百两金。”

丫鬟眼里丝毫没有羡慕。

倒是孙妈妈满眼冒着金光。

桑晚喜忧参半:“多谢,放着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钱挣着了,不知有没有命花啊?

“姑娘怎满头是汗呢?”孙妈妈奇怪。

虽说是六月天,但夜晚还是有凉风的,也不至于如此大汗淋漓。

桑晚一激灵,张口便道:“我见识世子身子发冷,刚刚在为他搓手,出了点汗。”

孙妈妈大受感动,眼眶都发红了:

“您对世子爷真是情深义重。”

桑晚讪讪低头:“应该的,应该的。”

收钱办事,五百两金搓几下手算什么。

不整那么几下,这钱拿着都不踏实。

“孙妈妈,再打些热水来吧,我给世子擦擦脸。”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哎哎,好,我即刻就去。”

孙妈妈感动得老泪纵横。

桑晚打发了她后,提唇一嗤。

论演技,还是孙妈妈拿捏得到位。

那眼眶说红就红,眼泪水说来就来,比那康氏强。

今儿这么大的事,康氏别说一滴泪,那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压都压不住。

她兴奋地打开红木箱,满满都是金子,晃得她眼晕。

拿起一颗金锭放在嘴里一咬,软的。

“发财了!发财了!”

桑晚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兴奋地抱着木箱亲了好几口。

咚咚咚咚,有人轻声敲门。

桑晚立刻恢复端庄:“进来。”

“桑姑娘,热水来了。”

丫鬟云雀端了盆温水进来,又恭敬地退出去。

桑晚卷起袖子,打湿帕子后,给裴谨之擦了把脸。

“醒醒,别装死。”

她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身子,“死沉。”

细细地擦完一遍后,桑晚又盯着他的脸看:“长得倒是怪好看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你可真是命大啊,要不是我的药丸,你早就死透了。”

他到底藏着多少心事?

连昏迷后,眉心都是皱着的。

桑晚忍不住将指尖压在她的眉头,轻轻地为他揉了揉;神奇的是,在她的指尖下,这股哀愁似乎真的被她揉散了。

“你这人总板着脸,实则笑才好看。”

她的指尖顺着山根沿着高挺的鼻梁滑下,落在了他的薄唇上;两个手指将他的唇角向上一推。

“哎,这样,就好看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起他与自己亲吻的画面,桑晚不由脸一红,弹开了手指。

该死,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哎,遇上你,我就倒霉透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