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守岁
大
由李明诚带头，家里的几个小的端着酒杯向两位长辈敬酒。
李大丰欢喜的很，多饮了几杯，苏氏也由着他，家里很久没有这般喜气热闹了。
李桐小脸红扑扑的，早早就放下了筷子，头靠着李芸的肩膀，唇角带笑的看着众人，面前的酒杯早就空了。
“咱家幺儿这酒量，不行啊！”李大丰笑道。
苏氏轻轻拍了他一下，略带嗔怪，“幺儿还小，原是给她一杯尝尝味道，是你非又给她倒了一杯。”
李大丰憨笑着，眼神有些闪躲，“没事，今日高兴，喝多了也不妨事。”
左右是在家中，幺儿的醉意也不重。
李桐知道父母是在说她，却未语，只是唇角的笑意深了。
李明轩坐在她另一边，伸手在她脸上贴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使李桐一怔，看过去一瞧是他，便道，“三哥，我无事的。”
李芸抬手揉揉她的发，“乖，姐姐给你倒杯水去。”
李桐赖着她不动，李芸便起不了身。
“你看着她，我去。”李明轩起了身，却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襟，他垂眸瞧着面前的小姑娘。
“不喝水，三哥，我要喝汤。”李桐晃着手，小声说着。
李明轩只好依着她，给她盛了一碗老鸭汤。
苏氏炖的汤鲜而不腻，味道着实是好。
李桐缓缓坐直身子，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起了汤水。
李芸朝李明轩笑了笑，微微活动了一下被压酸的肩膀。
李桐偏头问道，“二姐姐，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李芸侗族一顿，立刻回道。
李桐便抿着唇笑，将剩下的半碗汤水放到桌子上，侧着身子往另一边倒，李明轩下意识伸手接住她。
李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朝李芸道，“你瞧，我去靠着三哥也行的。”
李明轩轻轻“嗯”了一声。
李芸无奈笑了起来。
李明诚听见这边的动静，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别忘了，还有大哥呢！”
“对对对，还有我！”李明泽终于舍得从饭碗里抬起了头。
一时间，饭桌上满是笑声。
李大丰两口子跟着笑，也不打断，由着他们几个闹。
夜渐渐深了，吃了年夜饭还要守岁。
堂屋的桌子上放着栗子、核桃、莲子糖、栗子糕、红豆糕，还有李明诚从县城带回来的一些点心。
苏氏拉着丈夫、长子和二女儿打叶子牌，李明泽凑在李明诚身边瞧热闹。
李桐伏在桌边剥栗子，眼神时不时往李芸的牌上飘，一颗栗子剥了许久也没剥出来。
李明轩挨着她坐下，捡了一颗栗子剥干净，放到她面前。
李桐模糊看见一只手朝自己这边伸了过来，一回眸，便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一颗剥的干干净净的栗子，然后又是一颗。
她眨眨眼，笑着抬起头，“谢谢三哥。”
李明轩不经意间便对上了她灿烂的笑容，小姑娘的脸还是红扑扑的，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可爱，他道，“这么欢喜？”
李桐往嘴里塞了一颗栗子，点着头，嘴里含糊道，“一家人在一起不该欢喜吗？”
李明轩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便恢复自然，若无其事的房中打量了一圈。
烛火照亮了房中的每一张笑脸，母亲脸上没了愁苦，父亲眼中神采奕奕，大哥话多了，二姐爱笑了，小四长胖了，小妹......
小妹去年好像连吃年夜饭都没出屋子，今年却跟他们一起守岁。
而他，又能前去读书了！
家里同两年前一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是坠入困境中，一个是拨开云雾得见光明，两者截然不同。
“家里越来越好了，是该欢喜。”李明轩眼中多了一抹笑意，她看着李桐，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妹，新年顺遂。”
院子外面炸然响起了爆竹声，李桐吓的激灵，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兴奋，一时都忘了李明轩的话。
李明泽更是直接跳着往外面跑，“有人放爆竹了！”
接二连三的爆竹在村子里炸响。
李明诚放下手里的叶子牌，追着李明泽出去，“走，大哥带你
去放爆竹。”
家里早就备好了爆竹，藏在李明诚的房中，就是怕小四这个猴头发现提早放完了。
其他几人也跟着起身到了院中，就看见李明诚手里拿着火折子点了一根二雷子的引信扔出去，李明泽围在李明诚身边“啊啊”的叫喊。
爆竹炸开，闪过一丝光随即湮灭，耳边是“砰砰”地回响。
李明泽就跟在同身后，眼看着大哥点燃了引信，他抬手就去捂李桐的耳朵，小姑娘果然缩着身子往他身边躲了躲，嘴里却叫嚷着，“大哥，再点一个。”
“好！”李明诚高声应着。
李明泽在他身边嚷嚷，“大哥让我试试。”
李大丰“哈哈”笑着，“明诚，给小四一个。”
苏氏忙拦着，“别胡闹，小四还小呢。”
那就是个皮猴子，让他点炮仗还不炸房子。
不过到底是没能拦住，李明泽点了一个又一个，隐隐有些上瘾了，这一晚，数李家二房的院子响的爆竹最多。
子时的爆竹响过，众人赶紧回了堂屋，围着桌子剥栗子，吃点心，喝茶。
不知什么时候，又聚到了一起打牌，李明泽兴奋过了头，围着人来回打转。
李桐打起了哈欠，看着自己面前越堆越多的栗子，开了口，“三哥，我吃不完了！”
李明轩轻笑着，“那留着明天吃。”话落，手里的栗子又剥干净了，动作熟年的放到李桐面前。
李桐有些熬不住了，打过哈欠之后，眼睛湿漉漉的，还带着丝丝的红。
“回房去睡，这里我们守着就好。”李明轩劝道。
李桐摇头，固执的在这里陪着，“不要，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李明轩挑了挑眉，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是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他笑着揉了一把李桐的头，被小姑娘嫌弃的躲开了。
距离天亮还早，李桐到底是没撑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房间躺在了炕上。
外面天色大亮，到处都静悄悄的，身边的姐姐也在睡着。
李桐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目光不经意在枕边扫到了一个红纸包，她悄悄打开，里面放着六枚铜板。
这定然是爹娘给的压岁钱，她将红纸包合上，压在枕下，意外发现枕下压着的一本字帖，上面的字迹着实眼熟。
“暮辞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家里会给她准备字帖也就那一个人，首页上面的十六个字被她反复读了两遍，这才重新压回枕下。
大过年的还要写字帖，真是悲催！她突然理解了四哥的痛苦。
不过那唇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