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云

第四章

第四章

收拾好了房间,房间的灰尘都打扫干净了,苏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呼出了一口气,这算是她到古代以来第一个意义上的家吧。

妙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这真的是我们住的地方吗?”

她看着苏落,仿佛看到救世主一样,瞧着比自己还小的妙玉,苏落生出了怜惜之情,摸着妙玉的头顶说道:“是啊。”

这间屋子不小,但是容得下两人生活,缪铃每隔五日就来这儿取香丸,后来变成了三日一拿,听说老夫人觉得这香丸很好,贴身带了许多,而且自从哮喘减轻之后,脾气也比以往好了很多。

苏落正往缪铃那儿去,今日已到了三日之期,等了半日都没等到她过来取香丸,於是想给她送过去,刚走出南院的门,便被两个丫鬟瞧见,那头两丫鬟大喊一声:“她在那里!”

苏落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正要逃跑,手被抓住了。

“两位姑娘,你们……有何贵干?”苏落还算镇定地问出了口,两个看起来还挺温顺的姑娘松开她,摆着姿势道:“五小姐要你过去一趟。”

五小姐?苏落忽然想起来府里头几个少爷和小姐,这第五个小姐便是最小的那一个,谢玲珑。

听府里头的人讲,这谢玲珑是谢府里除了老夫人之外最惹不起的小姑奶奶,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很嚣张跋扈,偏偏所有人都宠着,老夫人也很纵容。

这小姑奶奶咋就盯上自己了?这段日子她可没做出头鸟。

身子有些热,似乎是出了冷汗,苏落在两个丫鬟跟从下,一路走到了东院,东院是小姐少爷的住所,平时只有二等丫鬟与一等丫鬟才能进入,便是三等丫鬟也要有一等丫鬟的带领下才能进入,她一个才刚升三等的丫鬟能荣幸来到这里,换别人的话来讲,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东院各种阁楼林立,最中间的才是谢玲珑住的地方,牌匾上面写着玲珑阁三个滚烫的金字。

苏落迈着步伐走进去,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二人走了进去,纱幔珠帘相隔之后,苏落只能用馀光打量到一个躺在床榻上的身影,一位丫鬟上前附耳,便有声音悠悠传来:“恩,终於找来了?”

苏落屏气凝神,因为“找”这个字眼,似乎体现出这主儿的心情。

妙曼的身体从榻上坐起,又披上了一层外衣才道:“进来吧。”

苏落低着头走进去,规规矩矩的行礼,“五小姐安康。”

谢玲珑并没有应答,更是苏落摸不透她的心思,盯着自己的绣鞋不敢乱动,她忽然上前将苏落的脸掰正了,细细端倪起来。

与此同时,苏落也瞧着她的脸,谢玲珑虽然年龄不大,但比谢玲珑矮了些,还没张开的脸犹见倾国之色,是一张男人瞧了就会

多看几眼的脸。

谢玲珑松开了手,拿帕子擦擦手,心想着这丫鬟长得也一般,母亲为何如此推举她,恰好前段日子,玲珑手下一个二等丫鬟因为惹恼了她而被丢出府出无人可用,二夫人便将苏落推荐给她。

看她怯怯懦懦的样子,倒是个不会惹事的,谢玲珑也不拂了母亲的面子,问道:“你可愿意做我身边的二等丫鬟?”

二等丫鬟?闹了半天这五小姐是要她当她身边的丫鬟,二等丫鬟倒是比三等丫鬟倒是高了一个等级,二等丫鬟只负责提东西端东西,是个轻松的活。

可苏落心中却不是很乐意,倘若直面拂了她的好意,必定会惹得她恼气,思索了一番后苏落跪在地上,“谢五小姐,奴婢一定做好本分。”

“嗯。”谢玲珑连眼皮子都懒得翻,转头便又躺了下去,二人拉上了苏落便出去了,此二人是谢玲珑身边的大丫鬟,一个叫烟儿一个叫敏儿。

烟儿轻轻一笑,听过苏落的事迹,“本以为你最少也要被逐出谢府,没想到如今也是个二等丫鬟了。”

敏儿在一边附和:“这才没多少时候就二等了,将来还不是要夺了你我的职位去?”

苏落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摇头:“二位姐姐莫要说笑,奴婢哪来的本事啊。”

二位丫鬟看着她羞怯的表情,便也不打趣她了。

听她们两说了许多,苏落才明白,原先敏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因为被五小姐看上了,便求老夫人要过来,老夫人便把敏儿给了她。

这让苏落唏嘘不已。

妙玉好久才等到苏落回来,着急地问:“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苏落掐了掐她柔嫩的脸颊:“我去五小姐那边了。”

妙玉疑惑地问道:“你去那儿做什么,五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现在当个三等丫鬟,至少在谢玲珑身边还有个出人头地的时候,再说了她能够拒绝么?

妙玉显然不清楚她到底要什么,所以不懂她为什么答应。

叹了一口气,苏落回过神笑:“妙玉,你想学我做香丸的本事吗?”

妙玉两眼发光,头都点的要晕了。

等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妙玉便没有了保障,与其这样,还不如将手艺交给她,也好让缪铃照顾她一下。

入夜深了,缪铃才敲响苏落房间的门,来开门的却是妙玉。

“苏子衿人呢?”缪铃皱眉问,今日她随老夫人上山上香,所以才回来迟了些。

妙玉拿出锦囊递给她,“子衿姐已经去五小姐那儿当差了,还交代说以后的香丸,姑娘都可以找奴婢要。”

缪铃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的收下了,心中本还有些不悦,竟是这样轻易消散了。

倒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丫鬟,人走了还不忘照顾好其他人,她看着妙玉说:“三日之后,我还再来取的。”

说罢,转身走了,妙玉望着渐去的人影,紧张的心才安定下来。

谢玲珑的二等丫鬟虽多,但能够与两个大丫鬟一起住的,也就只有苏落了,还没有过上几日清闲日子,便又要投入另一个战场里来,烟儿与敏儿将她的被褥整理好,二人开开心心的拉着她四处散步,伺候着谢玲珑睡下后,三人又坐在台阶上闲聊。

烟儿显然比敏儿安静很多,一直天花乱坠说了一通之后,烟儿才缓缓出声问苏落:“你在来谢府之前是哪儿的人?”

苏落怔了怔,略显寂寥的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苏子衿的记忆。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以为是苏落不想与她们将以前的遭遇,於是对苏落倍感同情。

苏落倒认为忘记了以前的事不是个坏事,就当她是苏子衿,再活一次好了。

她站起来笑道:“姐姐们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伺候五小姐。”

敏儿道:“你还真是个会转移话题的人。”

三人便打闹着回房了。

为了不出丑,苏落特意打听了五小姐的生活作息,直到寅时才起身,一番活动之后,打了热水后站在谢玲珑房门外,烟儿与敏儿迟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急匆匆上来便看到苏落站在那儿,这才松口气,整理了服饰将房门打开。

谢玲珑睡得正舒服,床边的纱帘掀开了,有女声在耳边叫唤,谢玲珑一恼便是一巴掌拍了过去,烟儿脸上顿时红了,这一巴掌挨得结结实实。

苏落绷紧了身子,站在一侧不敢动弹,谢玲珑翻身下床直冲苏落而去,苏落下意识的僵住了,本以为谢玲珑要冲她发火,没料拿走了她手中的木盆就狠狠往那两人脸上扑去,木盆里的水还有些烫,将二人的脸都烫红了,木盆也掉在地上,转了转便停住了。

“都给我出去!”谢玲珑满脸不悦的神色,似乎不想看到她们二人,烟儿与敏儿闷声不响的走出去,身上还湿哒哒的,脸更是要涂膏药了,苏落看这情形也要退出去,却被谢玲珑喊住了。

“你留下来。”

谢玲珑的声音还算柔和,烟儿与敏儿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着伺候。

“你过来,给我梳头。”坐在梳妆台前,谢玲珑命令着苏落,苏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压根不会梳什么发髻,发丝入手,意外的顺滑,苏落下意识的就多梳了几下,谢玲珑轻呼一声,凶神恶煞道:“你会不会梳头!”

言罢,便要转头给她一个巴掌。

苏落惊慌失措中喊了一声:“小姐,还听奴婢细说!”

谢玲珑一楞,冷着脸色道:“怎么?本小姐的发丝还比不上你一条贱命?!”

苏落规矩地答:“奴婢的命本就是小姐的,小姐的头发自然是金贵,这头发丝是因老化才脱落的。”

谢玲珑半信半疑地说:“这头发丝你是扯下来的,根本不是脱落的!”

“如果是生的好的发,自是不会脱落的,发丝脱落了,就代表着小姐又有一根细腻顺滑的头发长出来,这是好事。”

苏落这也是瞎掰的,女人掉头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到古代却变成了丫鬟的罪过,馀光瞧她的脸色不是那么难看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免了你的罪罚,继续吧。”女儿家都爱漂亮,为了这一丁点的漂亮,也是忍得了痛的,苏落梳的慢了点,也就没有其馀的发丝掉下来了,避免谢玲珑再起疑心,直口夸赞道:“小姐的头发生的真好,竟只有一根发丝脱落。”

谢玲珑愉悦的勾起了嘴角,似骄傲的孔雀:“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