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路遇流民

伤好后的颜寻又在萧县停留了一天，到成衣店买了两身衣服，补充已经消耗一空的石灰粉包，毕竟这石灰粉在山里的那场战斗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随后他便策马疾驰，朝着平遥城的方向行进。

快马不到半日，颜寻便在路上看到了前方衣着破烂、灰头土脸、瘦瘦弱弱的人群也在朝着平遥城的方向缓慢前行。

他不得不拉了拉缰绳，降低了自己骑马的速度，害怕撞到那些弱不禁风的人群。

有的一家两口子抱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有的一个瘦弱的男人搀扶着自己的妻子，有的则是几个男子轮流背着一个白发的母亲，大家都非常的沉默，只是沿着通往平遥城的路默默前进。

颜寻并没有超过这些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碰到集体逃荒的场景，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们，他心中不由升起怜悯。

不管是遇到了什么灾害，这几乎能有上百人的队伍都能让人感觉到荒凉。

一个被母亲拉着的小女孩突然一个趔趄，昏迷了过去。

那母亲泪流满面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部，对着前方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男人有气无力的喊到：“刘三，小柔昏倒了，等等。”

只见前方四五步元怀抱孩子的男人又回过身来都到了跪在地上抱着小女孩的妻子身前：“咱们身上只有半个干饼子了，小柔若是吃了，咱们怕是走不到平遥城了，哎。”

这个叫刘三的汉子眼角两滴晶莹的泪珠划过了沾满尘土的脸，只留下浅浅两道黄色的痕迹。

这位母亲满脸都已经都是泪痕，紧紧抱着小姑娘，不停的嘀咕着：“小柔，小柔，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

渐渐的，这个家庭已经落到了人群的最后，每个路过的流民看了看已经昏迷不醒的小柔，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颜寻在那一家四口的后方二十多米的位置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那对夫妻会怎么做。他现在也不敢上前用自己包里的干粮去搭救这个小姑娘。

一旦自己对这个小女孩施救，那么可能面临的就是被前面的流民哄抢，都是穷苦人，颜寻自然不可能拿刀再对付这些因为饥饿会变得疯狂的人。

停了一盏茶的时间，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要去拉起自己依旧怀抱着小女孩的妻子，痛苦的说道：

“小芳，把小柔就放到路旁吧，咱们该起身继续往平遥城走了，到了那边会有官府施粥，小柔命苦挨不到那个地方了。”

那个叫小芳的母亲，起身，轻轻抱起小女孩，就要走向路旁，眼角余光瞥到后方骑在马上正在看着他们的颜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那妇人竟然快步走到了颜寻的面前，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求公子施舍一点吃食，救救我的孩子。”

颜寻皱眉，不是不想救，而是不敢，若是救了引起前面人群的扭头，他心里都发怵。饥饿的人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无奈他先下马，对着小芳说道：“别说话，等前面的人群走远，你先起来。”

那母亲便不再说话，但是也没有起来，倔强的跪在路上，一脸期望的看着颜寻。

随后那叫刘三的瘦弱汉子也跟了过来，有些局促的站在小芳的身旁，他看到了颜寻身上挂着的佩刀，没敢吭声。

颜寻环视四周，看到一棵不大的树，便牵着马朝着小树过去：“你们起来，跟过来，别吭声。”

小芳艰难的从地上起来，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倒是刘三有些犹豫，不过也还是跟了过来。

颜寻走到小树旁，又向着前方流民人群看去，见这里比较隐蔽了，这才从包袱里抽出了一张干饼，拿出了水袋递给了小芳。

小芳感激的说不出话，将小柔轻轻的放在地上，她拔开水袋的木塞，先是给小柔往嘴里倒了一点点水，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小柔的脸。

她又狠狠的从干饼上撕咬下一块，在口中慢慢咀嚼，然后吐到手里，掰开小柔的嘴，往里放入一点点已经被她嚼碎的饼，又给小柔嘴里缓缓倒入一点点水。

只见小柔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小嘴，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就这样小芳的一口食物，分了五次喂给了小柔，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小柔闭着的眼微微颤动，睁了开了。

小芳见小柔醒来，眼中又从期望变得柔和，随后看向颜寻，又一次跪下了：“感谢贵人救了我的女儿。”

颜寻赶紧说道：“别说话，别引来其他人，再让小柔吃点。”

刘三在一旁也感激的看着颜寻，再无先前看到腰间挂刀的颜寻眼里流露出的畏惧。

颜寻看了看前面已经走远的人群，没有回头看他们这里，他这才稍稍安心。

若是人群回头朝他过来，他会毫不犹豫的上马朝着来时的路跑，都说饥饿的野兽可怕，可是他明白饥饿的人群更可怕。

只是三五个人饥饿的人是不足为虑的，但若是饥饿的人数聚集在一起有上百人，那么就会变得可怕。

小柔吃了点饼，喝了几口水，渐渐缓了过来。

颜寻好奇的问道：“你们那里可是遭遇什么？”

小芳见恩人问话，赶紧回道：“贵人，我们是据此一百多里青林村的人，今年灾害不断，粮食颗粒无收。

前些日子又遇到一场大暴雨，村里的房屋也被毁坏不少，更可恨的是税吏前来催缴税粮。

因为我们全村人都交不出粮食，就被那些税吏鞭打欺压，无奈我们只得背井离乡，逃了出来。”

颜寻有些奇怪，他虽然在萧县住了六七天，也在附近的山里转悠过，并没见到如此规模的流民流向萧县的。

青林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逃荒一般不可能只有一个村子，于是颜寻又问道：“刚才那一群人都是你们青林村的人？为何只有你们一个村子的人前往平遥城逃荒？”

小芳说道：“青林村不属于平遥城管辖范围，属于黄崖城地界。

但是翻过一座山，我们就能到达去往平遥城的官道上。

我们青林村是头一批过来的人，还有几个村子在后面。”

颜寻又从包裹里抽出一张干饼递给小芳，说道：“此去平遥城还有些远，我这里干饼也不多。

给你们两个路上吃吧，装好别暴露了。我虽然救了你们的女儿，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将我救你们的事情说出来。”

小芳连连点头就又要给颜寻跪下，被颜寻扶住了：“恩人，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颜寻解开了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接过小芳递还回来的水袋，说了一声：“祝你们好运。”便策马离开。

刘三和小芳感激的目送颜寻骑马离开后，这才将一张干饼藏到了衣服里，将那张已经吃了两口的饼分开，每个人都吃了几口，这才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