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花鱼

第74章 我心悦景阳世子

小半个时辰前。

房间里熏香袅袅,挽月郡主看着拿着不知名的香往谢皎月面前扇的御医,拿着帕子捂着鼻子道:

“你确定这香能让她迅速醒来吗?”

御医道:

“回郡主,这姑娘的身体已经空了,就像被虫咬空了的柱子,外面看着光鲜,其实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若是慢慢温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是用这香刺激肺腑,激起她身体最后的一丝生机,便可以让她快速醒来。”

虽然是催命的手段,但是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只能用这催命的手段了。

挽月郡主站着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皎月。

没想到啊,这相府的二姑娘居然是个短命之人。

可哪怕是个短命之人,挽月郡主也不想她嫁给序淮阳。

她看上的男人,就只能是她的。

旁人都不能抢。

挽月郡主看着谢皎月苍白的脸,忍不住在想,若是皇上知道她短命,还会给她和序淮阳赐婚吗?

一个注定早死的臣女,怎么配得上世子妃之位?

思量了半晌,挽月郡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谢皎月要死了。

她要让谢皎月悄无声息又肮脏地死去,要在序淮阳心里彻彻底底把这个人给剜出来。

*

不过片刻,谢皎月便慢慢转醒。

转醒过后,她忍不住开始咳嗽。

细密不断地咳嗽,像是有什么东西抓紧了她的肺腑,连咳也咳得不尽兴,反倒牵扯五脏六腑都在细密地抖动。

挽月郡主看着她凄惨的样子,心里顿觉好受几分。

任凭她得到了序淮阳的喜欢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这么凄惨。

她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她道:

“谢二姑娘,你可好受了一些了?”

谢皎月抬眼,入眼处却是一片黑暗。

——她忘记她已经是一个瞎子。

反应过来后,她淡淡道:

“你是谁?”

这次挽月郡主没有说话,一旁的丫鬟替她回答道:

“我家主子乃挽月郡主,是我们郡主在御花园碰见昏迷的你,将你带回来的。”

谢皎月是知道这位郡主的。

她三年前出事的时候,这位郡主刚入京一年。

只不过这位郡主当时刚好是服丧期间,常常闭门不出,连赏花宴也少有参加,因此谢皎月知道这位郡主的名号和样貌,却没有多接触过。

她道:“今日蒙郡主搭救,皎月感激不尽。”

挽月郡主看着谢皎月,连忙道:

“谢二姑娘言重了,不顾举手之劳,不劳二姑娘费心。”

“只是挽月心中却有一疑问想要问二姑娘。”

谢皎月闻言道:

“郡主请问。”

挽月郡主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和御医道:

“你们都退下吧。”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挽月郡主才看见谢皎月,温柔细语道:

“谢二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谢皎月静默片刻,顿时明白这位郡主为何要禀退下人了。

只怕这位郡主也知道她的病了。

谢皎月平静道:

“郡主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

挽月郡主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清瘦苍白的女子,慢慢道:

“谢二姑娘可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

谢皎月袖子的手捏紧,果然,这位郡主果然知道了她的病。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面前之人又慢慢道:

“我听说景阳世子要为他与谢二姑娘求赐婚圣旨,不知景阳世子可知道姑娘的病情?”

挽月郡主当然知道序淮阳不知道,她现在这样问,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她一字一句道:

“谢二姑娘,隐瞒自己的病情求赐婚圣旨可算得上是欺君之罪了,若是姑娘死后皇上怪罪下来,整个相府都要被问责的。”

整个相府。

又是整个相府。

她三年前所做的是一厢情愿自讨苦吃,那现在的不是

相府逼她的吗?

谢夫人和谢相逼她嫁给序淮阳,逼她忍着一身伤痛来参加这宫宴,若后面真的怪罪下来,难道不是他们自己自讨苦吃吗?

谢皎月很想就这样不管,就这样按照谢夫人和谢相安排地去做,可是她不能。

她下去后,祖母会怪罪她。

看着谢皎月沉默不语的样子,挽月郡主再次道:

“谢二姑娘,你与景阳世子之间可有情谊?”

许是女人之间的直觉,谢皎月顿时明白了挽月郡主的心思。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便听到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

“谢二姑娘,实不相瞒,我心悦景阳世子。”

“我自知他对我无意,可是我还是想试试,谢二姑娘,你命不久矣,我求你,求你拒绝这门亲事。”

挽月郡主跪在了地上,她抓过谢皎月的手,声音藏着一丝悲哀。

“我并非皇家郡主,只不过是父兄立了军功才被封为郡主,父兄去世后,我在京城便孑然一身。”

“谢二姑娘,景阳世子是我唯一的退路,可你和我不一样,你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谢皎月听着挽月郡主的话,半垂下眼。

“郡主,即便我对序淮阳无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不是的!谢二姑娘,你若是后面病亡了,你的家人也会因为欺君之罪受你牵连的!”

挽月郡主眼里闪过一丝埋怨。

这人在清高些什么,一门亲事而已,只要她摇头,谁又能逼她。

听见挽月郡主的话,谢皎月静默了许久。

谢家人不知道她的病情,谢皎月既没有办法向他们开口,也不想再向他们解释。

她若是说了,他们会质问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会埋怨她打乱了他们攀上侯府的计划。

谢皎月不想面对这些,不想解释,更不想看见他们那几滴不知道是真情还是虚伪的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

“郡主要如何才能答应我不把这事情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