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绮罗鬼老
乌桓,游灵谷。
往蛇窟那儿走,有一排排干涸的脚印,很多奇装异服的人都在沿着脚印向前。这里的大雨已经停了,于一天前忽然停的,于是一排排脚印慢慢干涸,于是洞口附近的苔藓也逐渐失去光泽,绿里透着黑。
洞口前,慕容酒和木兰荘站直身子,看向几个徐徐走来的客人。——又来了几个魔党,比较年轻,神色看上去有些拘谨。
两个人追随英邪到此已有两天。
其实,三日前,英邪备述有关化神虫的注意事项以后,便还了他们自由。
他们呢?本来决定返回玄机城,却听英邪说:赶尸派想要的东西都已得到,哪怕玄机城获悉到什么风吹草动,喰魂鬼老也不怕,毕竟神尊大人已是九元全真,何惧玄机城的那帮老乌龟?再说,赶尸派不止乌桓一个落脚点,乌桓没了,无非换个新环境,老在一个地方窝着,闷也闷坏了,换个地方不是坏事儿!
有了自由,慕容酒想走,但木兰荘犹犹豫豫。主要是因为他们手上的降恩丹不是很多,而那英邪也没有说明往后怎么接头。这不合常理。按理说,钳制于人,总要有所交代,这什么也不说,令人不安。
换一种话说,——因没有了利用价值,才不管死活。
于是,木兰荘拉着慕容酒,一路跟在英邪后面,先在汉州逗留了大半天,接着就辗转到乌桓。
折回到此,目的有两个:一为降恩丹,二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九元全真的风采。
听英邪说,魔尊鬼婴的修为达到了九元全真,木兰荘譬如一条尚未吃钩的美人鱼,因对鱼饵很有兴趣,所以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全都抛诸脑后。
再度来此,这才知道,那些隐匿于众的魔党也怀有相同的期待,一个个不远万里,陆续涌来。大抵是节党之内的人手不够,招呼不过来,英邪奇思妙想:觉得他们仪表彬彬,当个价傧绰绰有余。所以两个人就被安排在洞口,干起了迎客的差事。
木兰荘无法拒绝,而慕容酒遇到师姐之后,一直缺乏主见。赫然,两个人成了赶尸派的小鬼奴。这事儿不太长脸,故学起马骕,将一块面具遮在脸上。
但那面具戴着戴着,就被摘了下来,——因英邪说,“俊男靓女,笑最迷人,你们要是遮了自己的长处,门口换谁不行?”
……
“有礼,请进!”木兰荘靥带笑容,见到鬼使之流作揖,看到鬼老之类拱手,当然,面对一些叛道者时,也没有嗤之以鼻,无不显示出恭迎的姿态。
“请进,喰魂鬼老已在里面恭候。”几个新到的魔党又被请进洞中。
此间人来人往,间或发现:赶尸派除了喰魂鬼老和虚耗鬼老之外,竟还有几个鬼老幸存,而且资历不浅,令木兰荘几度惊悚。
洞口,慕容酒站麻了双腿,骂了一会儿英邪,又觉口干舌燥,便就靠在一根石柱旁,只要来了人,则慵懒地拱起手,敷衍两句。
却说,木兰荘身姿飒爽,态度始终有礼,貌似真把自己当成了小鬼奴。
“师姐,你坐会儿,别累着!”
“不累,这也是一场修行,做任何事都要有态度。”
“修行?态度?要是讨营生的话,还值得做做样子,关键英邪那家伙又不给工钱!我能站在这里,已经给足他的面子!”
“师弟,那降恩丹就是工钱啊,你不想要降恩丹?”
“降恩丹……”慕容酒呼出一口长气,“头疼!没了这东西,往后怎么活啊?英邪那家伙卑鄙无耻,拿着降恩丹威胁人,还冠冕堂皇地跟我讲什么仁义道德,我啊,我真想一棒子敲死他!”
一声抱怨过后,两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道,“两位新道友歇歇去吧,这会儿由我们来当值!”
这两个人,一个叫汪丙,一个叫田乞,乃两个小巨持,衣着很是艳丽,都是上好的灵丝所织,一副副白白净净的模样,颇似豪门士绅。
慕容酒与之聊过几句,得知他们出自翼州名门,心里估摸着,——大抵也是被其他鬼使“诱拐”来的。两个人不知好坏,人都被骗没了,仍然感恩戴德,许是脑袋里面缺根筋吧!
只是,身在异乡,突然遇到两个老乡
,莫名多了一丝亲切感。
翼州第一天才少年的名头,响绝翼鎏两地,汪丙和田乞早有耳闻,得知这个少年加入节党,意外的同时,又很开心,于是每每见面,话语不停。
聊着聊着,汪丙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啊,差点忘了,英鬼使正在里面等着你们。”
田乞“嘶”地一声,“是是是,小兄弟,快去快去,别耽误正事。”
……
洞内,甬道上三五成群,那些魔党靠壁交话,慕容酒和木兰荘路过时,对方都会打声招呼,显然融入进了“新家庭”。
除了翼州之地,九州各地都有“失足份子”到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汪丙和田乞名头不大,本来尚无资格参加此次朝会,慕容酒一问才知:两个人竟然贿赂了一名鬼使,自愿接受虫礼,于是破格来到此地。当然,虫礼以蠹虫引以为戒,化神虫属于顶级蠹虫,而他们体内的蠹虫名为歃血虫,没有多少慧根,宿主若有叛心,直接嗝屁。其他的小角色不外如是。汪丙、田乞之流,属于小巨持、小角色,因类似之人数量众多,聚集起来或比一支强大的氏族。由此可见,如今的赶尸派不容小觑。
走进一间洞室,英邪和扶蝗正坐在一方石桌前议事,慕容酒和木兰荘不敢上前打扰,遂静立一旁。
“燃灯来了吗?”扶蝗淡然道。
“据殷鸦和候白说,燃灯有事耽搁了,不过神尊出关之前,肯定会赶到。”英邪回道。
“神尊出关,那老家伙肯定会来,反正诸事都在掌握之中,他不来也没关系,我倒希望他不来,来了反而让人头疼。”扶蝗轻轻一叹,随后皱眉道,“对了,那两个老家伙也不让人省心,不能让他们在乌桓乱走,那几支部族刚刚安抚好,要是出了岔子,自会耽误盛典,为使盛典如期,你要盯紧点,有情况速速禀来。”
“这个自然,我让达湿陟带他们去泡澡了。”英邪回道。提到泡澡,忽而冲着慕容酒和木兰荘看去,“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有何打算?是回玄机城还是……”说着,笑了起来,“呵呵,倘若你们不急,不妨也去泡泡澡。”
泡澡?木兰荘脸上一红,“不必,我,我们……”
慕容酒也有些不太好意思,“邪大哥,你说什么呢?”
英邪白去一眼,“别不领情,你当真没听说过血池?我可告诉你,只要泡在血池里面佃作,不会感到一丝痛楚,而且佃作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上几倍。你小子何德何能受此礼遇?真不知好歹!”
实际上,慕容酒早已心动,只是木兰荘迟迟不表态,此刻不好决定。
英邪掏出八颗神婴丹,甩给对方,见慕容就接住,便道,“乌桓各部,为了那一方血池打得头破血流,我本打算犒赏犒赏你们,你们要是不去,不如现在就走吧,时间长了,你们的师父自会着急,自会疑神疑鬼。这八颗神婴丹,你们分了,够吃上十二天,你们不用慌,回头,我还会去找你们!”
慕容酒进阶八混巨持只差一步,血池之功效,盛传已久,要是错过血池,来日佃作,便要自掏腰包购买玄草,眼下撞上这等好事,着实心痒难耐。
察觉师姐默不作声,慕容酒摆出一副苦脸,“唉,这一走,又要为了银子奔波了,不知年底能否赚足银两……”
是啊,一株玄草千两万两,师弟去当修侍,何时能够筹满银子?此外,未见魔尊出关,怎能离去?木兰荘低头一叹,朝着英邪拱手道,“那就请英鬼使替我和师弟安排,我们泡几日再走!”
“师姐……”慕容酒登时咧开了嘴,“师姐真是善解人意。”
“英鬼使,那血池毕竟是血岭福地,武溟尚未下令开禁,你藉此款待两位鬼老倒是可以,怎让他们也去?”扶蝗摇了摇头。
“鬼老的意思是……”英邪当着扶蝗的面提出此事,那是替慕容酒讨份赏赐,那是喜欢慕容酒,要是鬼老有意见,自是不敢胡乱辄行。遂欠身赔罪道,“属下有失,望鬼老恕罪!”
“你的好意,旁人看不出来,怎会记住?所以说啊,你烂好人一个,吃亏总是自己。”扶蝗轻轻摇头,摆手笑道,“罢了,英鬼使有情有义,本老应该学习,就依你的安排吧。对了,顺便把苗绮罗给我叫来。”
“苗绮罗?魔医苗绮罗?”慕容酒惊道,“她不是死了吗?她还活着?”
“苗绮罗是谁?”木兰荘莫名其妙,想不到世上除了药王、药神,竟然还有一个魔医的名号。
“师姐啊!”慕容酒激动地看向木兰荘,“你不知道,我师父经常念叨这个名字,说苗绮罗如果活着,很多解不开的问题都能解决了,我师祖也抱怨过,说赶尸派中,最不该死的人,便是苗绮罗!她,她……”
“谁说绮罗鬼老死了?”英邪白去一眼,“你师父、师祖死了,她也不会死!”
“可惜,小公爵灵骨受创严重,就算是绮罗鬼老,也束手无策啊!”扶蝗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