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珲丶

第209章 都是极品

这一声奉承,引得华浝冷不丁一笑,似乎想起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庄穗?哪个庄穗?我倒记得一个无赖,他的名字也叫庄穗,那年他跑到我们鎏州输了很多钱,谁料死活不认账,结果就被刑院的人抓了起来。”他说完看了庄秞一眼,笑谑道,“你这人确实长得有模有样,应该不是那个庄穗吧?”

庄秞愣了一会儿,“你是鎏州人氏?怪不得口音有些奇怪。”

华浝不予理会,正步走向商盟大门。

庄秞疑神疑鬼片刻,也跟着进了商盟。

不多时,商盟门前走来几名炼士,只简单盘问几句,便将他们分为了“上宾”和“下宾”。

下宾的去处暂且不提,反正庄秞是被引到一座小阁中坐下的,但他刚刚跽下,一听商盟的人要请范盟主亲自见客,登时有点心慌,不禁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乐弧见此,笑道,“我家公子淘几件法器而已,何必劳烦范盟主?”

“虽说范盟主不爱露面,可穗公子是上宾,敝所怎敢失礼?”一名侍者笑着告退,“请稍坐。”

庄秞私自出宫,以庄穗的身份自居,其实按道理来说,这大抵瞒不过范盟主,毕竟他是一州之王,就算他不认识范攸,相信范攸也曾见过他。

只不过,撞破也无妨,大不了“要挟”范盟主保密便是。

见侍者走了,庄秞收拾思绪,又回想东方鸣的一身行头实在不错,遂冲着乐弧笑道,“哈,本公子来此呢,无非是为了淘些法宝,不瞒你说,方才见到的那身软甲和面盔甚得我意,你若是给我买来,那就没必要再见范盟主了。”

“难啊……”乐弧跪在一旁,面露苦色。

“怎么说?”庄秞白了一眼。

“那两件灵珍我也仔细瞧了,看起来很贵。”乐弧翻开两只手掌,无奈地抖了抖,“卑职真没办法。”

“难道买不起?”庄秞不悦道。

“买不起!”乐弧叹了一声后,直言道,“卑职权利有限,那州库的银子我是真没法子动,如今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才弄来一百万两银子。”

“琉琇公被抄家时,你不是带人跟去了?”庄秞疑神疑鬼地问道。

“嗨,大廷尉担心孙术反抗,硬要我派一队人马过去,可到了真正抄家的时候,他就把我等支走了,我想贪也贪不到啊!”乐弧一脸苦色。

“孙术的家产何其之大?庄秸敢有此等胃口?”庄秞质问道。

“大廷尉只是吃个剩饭罢了,大公子有所不知,那孙术为了自保,早把大部分家当送给大护宰了。”乐弧说完,反问一声,“不然大护宰为何极力替那孙术求情?”

“好一个庄积,我就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那孙术的命,可是我赦免的,末了好处全被他一人鲸吞了!”庄秞恨声说完,朝着乐弧一瞪,“你为何不早说?”

“这事儿,卑职后来才知道。”乐弧干巴巴一笑,接着把膝盖往前挪了两步,又低声道,“不过大公子,那两件东西其实不用买。”

“你是真爱卖关子。”庄秞摇了摇头。

“直说?”乐弧抬眼一问。

“说!”庄秞命令道。

“大公子,这琳琊商盟的名声还算可以,但范攸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句话说完,乐弧把头贴近庄秞的耳朵,“那软件至少千万之价,他能走出商盟,也不见得能活多久。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看着吧,回头刑院的案卷上,一定可以翻到今日这桩案子。要是大公子真想要,那么回头让刑院严查就行了,到时不管是范盟主杀的人,还是他手下杀的人,反正总要给出一个交代是不是?”

“要是这么说,那么两件脏物就会落到庄秸的手里,我到时候……”庄秞沉吟片刻,由不得一笑,“不愧是我的大统领,给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用花钱买啊!只不过,你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究竟是何意思?”

乐弧浑身一颤,俯首道,“卑职,卑职口不择言,该罚!”

庄秞嘴角依旧带笑,“罚什么?所谓忠言逆耳,你说的其实没有错,奈何鲁爷爷不理政务,又不让我亲政,现在整个沧州乌烟瘴气,我也束手无策啊!”

过不多时,一位油面老者走进阁中,他身

披大氅,衣带未束,故而两衽之间的一撮胸毛格外显眼。

广传范攸嗜酒好色,终日闭门淫乐,庄秞和乐弧见此情形,都把这个不修边幅的老者视为范攸本尊。

老者确实就是琳琊商会的盟主,他也确实很少见客,或许大护宰亲自登门,他也不会赏脸接见。

没承想,今日给了大护宰几分薄面,却见“大护宰之子”面无一色,一动不动,故而十分不悦。

几个人对目片刻,范攸眼睛一翻,晃悠悠地跽坐在庄秞的案前徐徐斟茶,“老夫能给大护宰的公子亲自倒茶,真是有幸。”

乐弧听此,猛然欠身,拜道,“能得范盟主亲自接见,荣幸之至。”

一杯茶倒满之后,溢出不少,范攸搁下茶壶,对着庄秞轻哼道,“都说大护宰的架子大,没想到他儿子的架子也不小。”

范攸的地位,在沧州不同小可,庄秞被这么奚落一顿之后,才想到自己借用了庄穗的身份,于是含笑欠身,“晚辈失礼,见过尊长。”

“老夫是生意人,也不太注重这些,坐下说话。”范攸消了愠色之后,不禁奇怪,“你们戴着面具作甚?摘下来。”

乐弧见庄秞坐着纹丝不动,便冲范攸笑道,“最近上火,我们脸上长了痤疮。”

范攸没有露出什么疑色,反倒展颜发笑,“孙术倒了,估计大护宰的府上,水里也都飘着油,若说吃得油腻,上火那是自然。”

“是,今日来此,正是为了祛祛火。”庄秞赔笑道,“不知孙术的银子,范盟主敢不敢收。”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琳琊商盟尚无拒收银子的先例。”范攸笑道,“说吧,你们来此,想淘点什么物件?”

“灵珍。”庄秞言简意赅道。

“有何要求?”范攸问道。

“自然是能够瞧上眼的。”庄秞回道。

“那,预算多少。”

“没有预算。”

“老夫这么一问,让穗公子见笑了。”范攸欠身摇首,回眸俯视道,“孙术犯了死罪,尊父却能保他不死,显然那个琉琇公付出的代价不小啊!”

庄秞侧首拱礼,“孙术和家父也有几十年的交情,此乃人情世故,请尊长不要妄自揣测。”

范攸哈哈一笑,“是,大护宰这个人,确实有情有义,那老夫就把那些没有预算的东西给你拿来,稍等。”

见范攸离去,乐弧对着庄秞愁眉道,“大公子,卑职真就带了一百万两银子,万一那家伙真拿来什么稀世珍宝,我们……”

庄秞打断道,“嗳,权当开开眼界,那东西再好,我可以不要嘛。”

乐弧叹道,“就怕大公子按捺不住心动啊!”

庄秞哈哈大笑,“真若有心动的感觉,便也不虚此行。”

须臾,范盟主复回,身后跟来一群婢女,一个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看的庄秞双眼发直。

他聚焦的不是婢女之貌,而是婢女手托的承盘。

却看那一个个承盘之上,端的是灵珍荟萃,似绽光霞,委实让人叹为观止。

十二名身姿婀娜的婢女并排列位以后,范攸走至首名婢女的身前,冲其挤了挤白眉,便就拿起承盘上的碟状法器。

他自顾自地看了两眼,对着庄秞介绍道,“此物名曰‘乱军碟’,属三色法宝,灵气满时,可挥出九混纳海劲,为庄鲁打造。还记得那年,玄机城的端阳尊者就是用它一举伏诛三百魔党。”

乱军碟,呈圆状,宛若巴掌大小,周身遍及金漆,庄秞看不多时,就已眼馋,“好,好东西!”

“此物不贵。”范攸伸出手掌笑道,“只需五百万两银子。”

“五百万……”庄秞面露尬色,“好是好,可小侄不甚喜欢!”

范攸点点头,又走至下一名婢女的身边,他托起婢女的下巴看了两眼,随后把目光移向承盘,接着小心地拿起一件壶状的法器,介绍道,“这件法器嘛,名曰‘霜白瓷壶’,也是三色法宝,灵气满时,只能挥出五混纳海劲,但此物是古城主亲自打造。记得那一年魔道来犯,古城主亲自对战叶棠,就是用此壶破了那个女魔头的一轮法象,威力可想而知。”

霜白瓷壶,釉色乳白,

仿佛就是一件花瓶,满以为寻常之物,可庄秞仔细一看,发觉内中的灵气十分精粹,不禁叹道,“好,这件也好!”

“古城主打造的法器当然好,所以要卖七百万两银子。”范攸嘿嘿地笑。

“七百万……”庄秞攥紧拳头,叹道,“非我所爱,小侄还是不喜欢!”

闻言,范攸的脸上泛出愠色,待他抑住情绪之后,则又朝着下一名婢女投去目光。

许是范攸的脸色不甚好看,使得婢女咽咽口水,不禁低头。

范攸拍了拍婢女的臀部,随之拿起承盘上的一副护腕,讲解道,“这一副护腕名曰‘黄蜂铁手’,你的修为只是巨持而已,因此这也是三色法宝,而它灵气满时,足以挥出一元纳海劲。庄鲁的得意之作有很多,这件法器算不上是他最得意的杰作,可此物却能同时发射数百枚金针,令人防不胜防,而且只要灵气充足,所能发射的金针更是用之不尽……”

黄蜂铁手,看似金丝而制,但又像是某类奇灵之皮为料。

当然了,无论法器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庄秞根本不在乎,只要是他能用的,并且足具威力,即是趁手的宝物。

简单看过三件,庄秞实在抑制不住喜欢,遂激动道,“妙极,确实妙极,范盟主拿出来的,当真都是极品!”

“当然,老夫怎会亮出俗物应付穗公子?”范攸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那么这一件卖你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应该无妨吧?”

“无妨,无妨……”想到自己银两不够,庄秞欲哭无泪,满脸都是丧气,“只是小侄的眼光太高,这些还是难以入眼!”

瞅向庄秞的脸,那块鲤纹面具下的嘴脸让人捉摸不透,范攸勃然变色,“哼”地一声放下黄蜂铁手,随之走到案几前盘膝坐下,“你这小侄,真是难以伺候!你说你,不过一个巨持修为,能有几件法器适合你?不说了,现在你能用的法器,全都呈现在你面前,你不妨自己看、自己挑,若还是相不中,那便恕不远送。”

见范攸板着脸,态度极为傲慢,乐弧厉声大喝,“大胆,你什么态度?”

范攸一听,厉目看向乐弧,“你是觉得敝所的地板有点脏吗?其实用你的脑袋擦一下地板也未尝不可。”

乐弧牙齿一紧,吼道,“我是大护宰的人!”

“你不说,老夫真忘了……”范攸放声大笑,“其实大护宰很喜欢擦地板,兴许只要跟那庄积说一声,他便会提着你的脑袋过来打扫。”说罢,又附上一句,“你要知道,这沧州究竟是姓庄,还是姓范,那是没有讨论而已,连那庄鲁庄太公都要避讳的事,你以为大护宰有胆讨论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