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珲丶

第32章 主公驾到

黄吨体型较胖,马屁猴骨瘦如柴,二人近些年在小草毛的带领下很少挨饿,虽吃着同样的伙食,偏叫黄吨长出一身肉,偏叫马屁猴显露一身骨头。二人站在一块,教人觉得马屁猴在这个小帮派里一定遭受不少委屈。但实际上,马屁猴鬼心眼最多,而向来憨厚的黄吨,却是吃下不少暗亏。

看着小草毛带领其他兄弟已在船头行动起来,两人明白也该动手,但天水渊的水看起来很凉,马屁猴不敢第一个下去,便嘿嘿嘿地看着黄吨,“你可知道什么叫炸鱼吗?”

“炸鱼?倒没听说过!”

“想知道否?”

“想!”黄吨摸着脑袋,“那你快说……”

嗵!

一声水响,马屁猴没等黄吨把话说完,便一脚把他踹进水中。顿时,浪花飞溅,黄吨犹如一块巨石很快地沉没下去,而水里的浪花不断翻滚,涟漪也跟着绽放开来。

少时,黄吨冒出头,开口即骂,“死猴子,你怕不是有那个什么毛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引来注意吗?”

看着黄吨没事,马屁猴跳下水,随之冒出水面,笑哈哈道,“怕什么?怕就不要上船!离得那么远,就算有人发现,也以为是条大胖鱼!”说完,也没给黄吨说话的机会,直接抬手按下他的头,跟着一齐消失不见。

水面下,二人闭气潜游,双脚推行一百多下,终在艅艎的背侧冒出水面。见行迹隐秘,无人发现,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伎俩,双手双脚好似生胶,直接粘上船璧,顺势往上爬。那船璧十分光滑,可他们宛如两只壁虎似的,攀登起来绰绰有余,看不出任何困难。

快要爬至甲板的时候,马屁猴给黄吨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率先爬上去微微探出头,亦是慢慢露出一双小眼睛观察动静。

那甲板上有人,不好上去,两人只能顺着船壁继续往船舱那边爬,打算借个掩体趁机蹿上去。

巧在此时,船头那边,小草毛闹起的动静很大,引得船上的人驻目张望。机不可失,马屁猴见那二楼的舷窗敞开着,便赶紧翻了进去。直到翻进舷窗,才发现是间杂室。环顾没有人之后,他对舷窗外面做了一个勾手的动作,——黄吨看见头顶上的舷窗伸出一根中指,立时会晤。

行动进展的很顺利!

但是,二人有些失望,因为没找到这艘船的货仓,也是头一次摸上如此大的船,内中格局从未见过,不敢胡乱走动,只能在二楼摸来摸去。

他们主要的搜索目标是药材,然而舱内并无药材的气味,全是香料的味道,闻起来倒是神清气爽。马屁猴享受地闻着,却见黄吨从桌案上拿起一块香料放在嘴里啃,便朝着对方的屁股轻踢上一脚。

“呆子,那是香料,快吐出来。”马屁猴轻声提醒。

黄吨稍稍愣住,“我以为是块糖饼……”

船舱内的装潢别致,一番摸索下来,里面尽是书籍和字画,笔墨纸砚倒是齐全,惟独没有药材。二人不想久留,打算摸点值钱的东西便罢,但翻来翻去,亦未见金银物件,其他的字画拓本之类又沾不得水,似乎什么也带不走。他们虽然不甘心,可是上层的船舱以及下层的船舱似乎都有人,只能空手而归。

马屁猴正在愁苦时,耳畔有阵脚步临近,他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赶紧往杂室那边躲。

黄吨也迅速跟上去,只不过临走时,巧巧地经过一张案桌,瞧见上面放着一本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顺手踹进怀里。

两人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躲进杂室也不安全,便直接翻出舷窗贴紧船璧,紧接着往下退去。

潜到岸边,马屁猴躺在一块草地上喘着粗气,半条腿还陷在水里,看起来累得够呛。

黄吨亦是如此,喘气声甚至更大。

“吓死爷爷了,”马屁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什么山……什么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却……却什么也没捞着……”正说着,斜睨一眼黄吨,发现他怀里揣本书,“夯货,你真是傻!捞本书做什么?书乃纸制,入水还不湿了?真是个憨憨!”

“对哦!我随便摸来的,哪里想到这些?”黄吨摸出怀里的书,正要扔掉时,发现并未浸水,“咦?我衣服都湿了……这书……怎么一点没湿?你看…

…哪里湿了?”

马屁猴深吸几口气,夺到手里,一连翻看几遍,“怪!真怪!确实是纸啊!莫非是油纸?”随后敲敲脑袋,笑道,“不奇怪,不奇怪!应该是炼道制品,水火不侵!这般说来,应该能卖几两银子吧?看来这次不算是空手而归!你可真是误打误撞捡到了便宜!”

过了两刻左右,小草毛领着众人来到一座祠庙聚首,看见马屁猴和黄吨已经在此等候,此时正围在一尊燃火的香炉旁煨烤衣服,便急问战果。

马屁猴把黄吨摸回来的书丢给小草毛,“屁哩,就你说的那艘船上,全是这些东西!”但看黄吨要说话,直接又补充道,“我和黄吨摸遍整艘船,没有药材不说,就连一件值钱的物件也没翻到!”

黄吨听此,想着上船的时候压根没有怎么去搜,听出马屁猴是在说谎。但是,也不是完全在说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便干脆不说话。

小草毛撇撇嘴,“好吧,是我误判!我记过一次!”再看马屁猴丢过来的书,不由地好奇,“开元手札……这书名为何带年号?是本什么书呢?”

正说间,庙外传来一阵脚步,所有人闻声望去,——原来走来一个少年,——长得粗眉凤眼,气宇轩昂,穿着一身干净的紧身衣,走路带风,神气活现,好不洒脱!

“主公!…”众人作揖一拜。

少年没去看众人,目及众人旁边的香炉时,脸上遽然浮现愠色,“怎把我爹的香炉当成烤火的用具?真是岂有此理!”

“爹?!”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间庙,名作“半仙庙”,庙主正是名震九州的东方弘,因是一个位至全真的修炼者,在世之时享有“半仙”之名,又因功德卓着,深受百姓敬仰,仙逝之后,便修了这座半仙庙追念供奉。

少年名叫东方鸣,正是东方弘之子,也正是这个原因,小草毛一干人拜其为主公,立志忠心辅佐,以图未来大事。

“你们这群小毛贼!快说!到底谁干的?谁生的火?谁这么大的胆子?”东方鸣对几人似乎极为熟悉,知道小草毛不可能作出这等事,便把目光对准余下的人。

见那些人不说话,他一个一个观察几眼,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马屁猴身上,似乎快要得出结论的时候,又见黄吨暗暗点头,末了得出答案。

他走近几步,狠狠地捏住马屁猴的鼻子扭动几下,“就知道是你!你的花样怎个这般多?竟把我爹的香炉当作火盆,亏你想得出!”

“主公,我担心风一刮,走了火、烧了庙,有个火盆安全点……”马屁猴鼻子堵塞,说话声显得滑稽,引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大眼龙!把他们嘴巴堵住!”东方鸣看着年龄最大的少年说道。

大眼龙一听,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睁得更大,立时对着庙里的那些少年叫道,“好了好了!都别再笑!牛大脚!给我忍住!还有胖头娃!叫你忍住听见没?”见点出名字的那些少年安静下来,遂满意地点头,但是很快,又有一个少年发出笑声,于是圆眼一横,解下腰间的布腰带走过去,“好你个朱大嘴,是你自找的!”说完,用布腰带将他的嘴巴缠住。

“唔……唔……”兴许朱大嘴的嘴巴太大之故,仍旧发出不清不楚的声音,“不笑,不笑了……”

大眼龙远比所有的少年都要年长,体型也占主导地位,似是这伙的头目。

余下还有三个少年比较温顺,从东方鸣走进庙里之后,一直保持静立的身姿,此时看到朱大嘴滑稽的样子,他们竟然也跟着憋笑起来。

大眼龙见此,神色犹犹豫豫,许是忌惮着什么,便装作没看见。

反倒是小草毛喝斥一声,“白黑子!张四指!还有陆耳!主公面前,怎敢不敬?”

三人听言,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东方鸣看起来比小草毛的年纪还小,但在乱世之中,很多小娃娃都能当起一家的重负,他方值九岁亦可视为少年。就是这个少年,让此时更为年长的少年们毕恭毕敬,似乎真成了他们口中的主公。

“主公,我等……”

“什么主公?就凭你们做的那些勾当,还想做我东方氏的家臣?”东方鸣瞥着小草毛将其打断,接着又说道,“我不过看

你们某些人长了灵骨,不忍天资浪费,所以才教你们一丁点修炼的诀窍,我何时说过,要做你们的主公?真是自作多情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