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珲丶

第10章 巨持兄弟

慕容酒再次见到鲍管家时,他正坐在门槛台阶上,那金沙五虎瘫坐在墙角打着盹儿,看似累得不行。

鲍福看到慕容酒从食乐园里面走出来,心里又开心又嫉妒,神色稀奇古怪,但很快扶着墙欠身,“小巨持,你何时进去的?他们怎么让你进去?”说完,似乎并不需要对方回答,于是叹了一口气,又道,“是啊,你是药王高徒,又是巨持,少主怎敢不让你进门?他啊,只会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什么话,鲍管家德高望重,你家少主怎会不让你进门?”慕容酒戏谑一声。随即又将目光贴近,“鲍管家,你和这几个傻大个每次过来都是怎么说的?踏进山庄这件事,怎么在你那儿那么困难?亏你一把年纪,却不懂得方式方法!”

慕容酒身骨颀长,言语轻佻却是姿态庄重,这些话像是一个长者正在教训晚辈。

鲍福气得胡子一飞,“什么方法?能有什么方法?少主那个臭脾气,比那些含在嘴里的大小姐还难伺候!”

“放肆,你怎么敢出言讽刺岑氏嫡长?真是大逆不道!”慕容酒目光坚毅,这会儿不似顽世儿郎,予人很强的压迫感。

鲍福深知失言,对天一揖,“勿怪老奴,勿怪老奴。”

“好啦,你家少主又不在,背地里说几句坏话何妨?我又不是一个爱告状的人!你尽管说,不要憋着,不妨骂出来,出几口恶气先!”

慕容酒咧嘴发笑。但见对方灰头土脸的不言不语,又道,“也不逗你了,这次算你运气好,有我陪驾,”他把目光凑得很近,“若是我有办法让你面见你家少主,如何?”

慕容酒的眼神闪动着高深莫测,很锐利,亦很强烈,鲍福有些不敢对视,但对方的话又很诱人,故而强压不适,迎向目光,“你说的,可当真?”

慕容酒咧嘴含笑,“我慕容酒不说假话!”

是的,他乃药王张萍之高徒,面孔虽不成熟,说得话,却比某些显赫的大人物都要靠谱。想到这,鲍福不再怀疑,连连点头,“好,好,太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鸿运当头,使人眉开眼笑,鲍福松垮的身体差点没能承受住,几近笑死。想他登门多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那道闭门羹,如今再也嚼不动,也吃不下了,此时服下慕容酒的定心丸,自然合不拢嘴。

看着慕容酒,鲍福愈发觉得眼前的孩子年少有为。

只是,当他正在享受这股开心劲儿的时候,慕容酒却闪动着一个很微妙的神色,——竟不知为何地挑眉弄笑。

“这……”鲍福活了七十多岁,怎能不知意图?便负手转身,侧目道,“什么要求?”

“爽快!”慕容酒笑道,“家师听闻你家族长珍藏一株万年‘黄须根’,因太过贵重,他老人家再怎么期许,又怎好意思开口呢?在下作为徒弟,当然要在此刻尽孝是不是?”

“这……”鲍福哑然。

那株黄须根蕴含玄气,为修炼者辅助修炼的上等药材之一,年限愈深,药效愈大,一株千年已是价值连城,那一株万年,其价值自是难以估量。岑氏族长得来以后,原是打算进献鎏王的礼物,岂能随便拱手他人?

鲍福暗叹,若是不踏进云麓山庄,此行又是徒劳,如今如何进得了云麓山庄,才是重中之重,倘若那个黄须根是自己的,岂会犹豫?奈何黄须根乃是族长之物,能否许以他人,实难做主。

慕容酒见鲍福为难,深知原因,便故作沉吟,“确实,那本是岑氏族长之物,鲍管家如何能做主?别说一株万年黄须根,哪怕一株千年黄须根,鲍管家也是没法做主的,看来师父注定要失望啦!”

“嗳!”鲍福转身,拍着胸脯说道,“老奴资历还是有的,要是一株千年黄须根的话,老奴能答应。虽然一株千年黄须根也很名贵,但老奴若把药王的愿望说给族长听,加上我这个老奴的资历,族长自然会深明大义。”说完,意气尽失,低头又道,“只是万年黄须根,太稀缺了,老奴实在没有办法!”

“无妨,”慕容酒故作淡然,“有道是望梅止渴,一株千年黄须根也算是做徒弟的尽了力,即便我家师父不能得偿所愿,也算是稍有宽心,那么如此,我也算是尽孝。”

鲍福喜出望外,“如此说……”

“你跟着我,我保你见到你家少主!”

虽说庄主下了概不拒客的口谕,不过食乐园李掌事对于鲍管家的到来,还是处于模棱两可的犹豫当中。因为很久之前,庄主可是下了重令,只要是岑家堡的人,一律拒之。得知慕容酒带着鲍管家进了门,李管事终于明白如何处置。

要是将鲍管家拒之门外,那是违背庄主此时的口谕;要是对鲍管家敞开大门,那便是违背庄主过往的禁令。此时慕容酒携鲍管家登门,庄主再怎么怪罪,李管事都有脱罪之说法。

由此,慕容酒帮助鲍福进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内中事情,鲍福显然不知,他跟在慕容酒后面,好似脚下生风,心里一直想着,得亏是沾了药王高徒的光,否则如何进得了食乐园?

但是,走进食乐园,仅是迈上云麓山庄的第一步。就在鲍福以为接下来的行程畅通无碍时,两个炼士从高处而来。

他们一个叫岑南,一个叫岑北。

这两个人乃是庄主贴身侍卫,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刚毅,予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二人来到食乐园临近傍晚,其护臂、肩吞穿戴整齐,每走两步,背后的披风不断翩跹,头上的发冠更是莹莹作闪。无论是装扮还是相貌,威严中不失儒雅。

慕容酒听说二人名讳,看着他们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这些特征立即与脑海里听说过的情报丝丝入扣,对接的可谓天衣无缝。

岑南、岑北在鎏州巨持圈里还是很出名的。要知道,整个鎏州十二郡的巨持加起来,亦不过五百余名。

据说岑南、岑北的修为已至七混巨持,如此修为已算是五百巨持中的翘楚之辈,况且整个鎏州的象翥不及二十人,全真更无一人。乃至整个鎏州,七混巨持几乎可以横行无忌。

岑南比岑北年长几岁,他见到慕容酒时,眼睛里的神色像是老虎见到大象一般,乍一眼便觉着不好对付。

慕容酒并未把两人视为对手,即便自己也是个七混巨持,亦是如此。“岑南大哥,岑北大哥,久仰!”

“大哥”是一声敬语,岑南、岑北听此,脸上很快笑容满面,“这便是药王高徒慕容酒吗?久仰久仰!”声音出于岑北的口中,岑南仅仅露出笑容,并未吭声。

岑南看到鲍福和五虎时,这才对着李长闲发话,“庄主不是下过命令,怎么全都忘了?”

李长闲不卑不亢地拱手,“哦,他们是药王高徒带来的。”说罢,眼神对着慕容酒露出淡淡的笑容,摆出一副毫无疏漏,反而尽职的姿态。

岑南沉吟少时,“那么,就让他们在食乐园暂歇,吩咐下去,给鲍管家挑个舒适点的厢房。”

鲍福双目茫然,急忙投向慕容酒。

见此,慕容酒笑道,“不不不,岑氏族长委派鲍管家前来,在下乃是随行,他才是头。在下来此,家师有两道命令,其中有一道,便是护送鲍管家安全到达云麓山庄,此处还不是目的地,不算完成使命。岑南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岑北听此,对岑南说道,“哥哥,莫非你不想庄主重新做回少主?庄主的责罚对我们兄弟来说算得了什么?如果能让庄主做回少主,弟弟宁愿被他责罚一千次!”

“不得胡说。”

岑南眉头忽紧,对周围扫视一眼。少时缓过神色,对着众人说道,“让鲍管家上去并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个消息走漏出去,恐怕对庄主不利……”

“放心!”鲍福听此,笑道,“老奴今日上去,回去亦当保守秘密,只对族长交差。万一被旁人知道,老奴的头颅便请你笑纳!”

五虎也纷纷说道,“若走漏消息,五虎也愿献上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