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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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刘希沈默半天，终於还是拿着合同出去了。她十分后悔，还不如拿去碎纸机碎了。而不用跟杜家辉说这种明显会挨骂的话了。
她唉声叹气半天，见杜家辉早就等得心焦，一见到她立刻站起，她就更不好意思再拖延：“杜先生，我们老板说了，钱少了点，所以她不能接受，如果……如果……”
“180万已经很多了！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杜家辉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又急切地追问：“你说吧，如果什么？”
刘希磕巴着说：“如果你再加个零，她会接受的。”
杜家辉骤然脸色变了，转身就走。
刘希叫都叫不回来。
又过了两天，卫琦这边咬死不松口。杜家辉大概也快被逼疯了，索性连体面都不顾了，直接冲到她公司门口喊：“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奇迹？不会有奇迹了。180万，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卫琦的答覆是——
“叫保安。”
杜家辉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被扫地出门，怒道：“卫琦，你别后悔！”转头就快步走了。
杜家辉也倔。不管电视台高层和其他投资方怎么吵，他们最终坚持定了今年的深夜档。
卫琦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也极度期待深夜档爆红那一天。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奇迹。
卫琦对钱充满了渴望，而月月光其他人，对播出这件事本身充满了期望。
为了宣传《时代风云》深夜档，柯陆与刘希围在台式机面前，十分辛苦地用1.0版本的ps作图，做传单。
卫琦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剧组本身就有专业的宣传策略，比如地铁通道打gg，报纸杂志电台，记者采访，学校路演。
“柯陆，你等着上杂志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柯陆比她更不解：“怎么会辛苦呢？这是快乐！快乐！懂不懂！”
快乐？
卫琦看着那台机器转得都快冒热气了，看看他们一双双闪光的眼睛，她不由得一怔。
众人兴奋地说：“看看！我们公司终於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演员！我要回去跟我爸妈说，让他们老说我们是不正经的公司。”
也有人积极主动地说：“琦姐，你放心！你这次肯定会回本的！我们回去会好好宣传这部剧的！别说邻居家的小孩了，连狗都得拉上！”
柯陆吃了一惊：“不是吧！你们现在才宣传？是不是晚了点。我早就跟亲戚朋友打过招呼，他们连闹钟都调好了。”
卫琦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脏第一次为了钱以外的东西，猛烈地跳了一下。
刘希双手交捧：“啊，好想快点到十一点。我真的从来没这么期待过一部电视剧，欧阳盈试镜那天我就好喜欢她！”
其他人纷纷说：“我也是！唉，可惜十一点才播。我都怕我熬不住夜。”
“我拿冷水泼醒你！”
十一点……
卫琦忽然意识到，她遇到一个真正的困难。她人生的一大坎来了。
她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这样，第二天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她那永远精确的时间表，竟然要为了它让步？
卫琦本该是毫不犹豫的，但这一次，她第一次有了动摇。
柯陆长腿一撑，那转椅就将他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柯陆仰头看她：“琦姐，你会跟我一起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的，对吧？”
卫琦望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不会，我要早睡。”
那双眼睛的光芒瞬间熄灭，柯陆可算是失望透顶，立刻就唉声叹气起来：“琦姐，你好无情！这可是你最优秀的艺人……”他指着自己：“我！第一次上电视哎！好吧！我知道我不重要，但是，这电视剧是你自己投资的啊！这可能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里程碑，你真的不看一眼？”
她无视柯陆的失望，将手里的传单塞回去给他。“不管我看不看，它最后都能爆红，都能替我赚钱。”
不到十一点，卫琦已经早早上床躺好，酝酿睡意。
然而，她第一次觉得有点辗转难眠。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几乎连轻微的动静都听不见。
但她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在客厅如何热闹着。以柯陆那闹腾的性格，大家不一起上桌跳个舞，那都是拘谨了。
他们本来是要去柯陆家里聚会的，但卫琦觉得她家的影音设备更好，也有客房，便主动提出让他们过来，他们就欢天喜地上门了。
卫琦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她不可能因此受诱惑。现在却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闭目一会，终於在黑暗中睁眼，抓过床头的闹钟。
距离她给自己规定的入睡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电视剧快要播了，还有一分钟。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冲出去看看。
不知道片头那点错处改了没有？柯陆肯定还没出场，不知他剪辑后的效果怎么样？不知道大家对这部剧的反应怎么样？
卫琦深呼吸一口气。
不行。
哪怕只是看一集，加上gg时间，她得12点才能睡。
卫琦紧紧闭眼。
忽然门外发出一声尖叫。
肯定是播了！
卫琦终於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叹了口气，起身，裹紧丝绸睡袍，快步走出卧室。
柯陆本来全副注意力都在电视机上，蓦然房间门一开，便不经意地转头，刚好就跟卫琦碰上。先是惊喜，等他的目光无意落在她那略微凌乱的短发，以及那一身银灰丝绸色睡袍。
他瞬间瞳孔放大。
“琦姐，你怎么穿睡袍……”
其他人都听得大笑：“睡觉不穿睡袍，穿什么？”
卫琦没工夫搭理他，她已经瞬间就被那电视机的声音吸引，终於忍不住望向那边，见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卫琦抿了下唇：“播了？”
柯陆一脸惊喜，又试探着：“你不是说不看吗？”
“看一分钟。”
卫琦抱着手臂站在电视机前。
观众等待正片，卫琦等的是片头。
那一行行的白色字体划过：“导演：王冠中，监制：何伟……”
片头还没出现，所有人都在说：“会不会有我们公司的名字？”
刘希遗憾地说：“没有，投资公司太多了。琦姐也说无所谓，估计放片尾了。”
“片尾谁看啊。”
卫琦：“不要紧，片头也没人看。”
谁知，柯陆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快看！”
卫琦望着屏幕，瞳孔也骤然一缩。
“出品公司：月月光娱乐经纪公司（特别鸣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所有投资方都没出现，只有他们被放在了片头。
紧接着，“出品人：卫琦”也出现了。
大家都很激动：“哇！这次可以吹很久了！这是我们公司投的！哈哈哈哈！”
柯陆回头看她：“琦姐！幸好你没错过！有你名字，你开不开心？”
这短短一行字，无人留意的一行字，竟然能带给人这么强烈的冲击。
卫琦骤然看见自己公司的名字，那后背都麻了半截，面对柯陆的询问，她才回过神，轻扯了唇角。
“嗯。”
终於到了片头。其他人第一次看片头，本以为是没什么好看的，谁知这么惊艳！
“哇，片头也这么好看。”
“主题曲真好听。”
“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片头，哈哈哈哈。”
卫琦是看过剪辑版的，现在被放大到电视屏幕之中，她仍然被吸引。无论看多少遍，她都觉得这运镜真是好到了极致，每个人凝望对方的眼神，完全透出了他们之间纠缠的人物关系。
主题曲是她选的，片头是她拍板的。现在听见他们这么夸个不停，卫琦心里难免涌上骄傲。
她本来等着他们说一句“帅哥美女真养眼”“新片女主角就是漂亮”之类的话。但是，他们显然都习以为常，只点评几句：“他的眼神好深情啊……”没人注意他们的美貌，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卫琦反而惊了下。他们吃惯了好东西。只有她这受够了糟心事物的，回来看了，她才会觉得个个惊艳。
不过，眼前这一幕，真是赏心悦目。她的视线根本无法从电视屏幕挪开。
卫琦擡头看了时间，一分钟已经过去，身体却仍然不受控制地钉在原地。
“我该走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没动。
柯陆反而急切地叫住她：“你不等我出场吗？正片马上就播了！”
卫琦还是动了，沈默地往里走：“我天天看你，还没看够吗？”
只听见柯陆不死心地说：“这可是你第一份成绩单！”
卫琦的脚步骤然一顿，下一秒，她就继续往前走了：“我一向成绩不错。”
正片开始的声音传来，卫琦走向房间，仍是没有回头。
柯陆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不舍，又是难以置信，终於忍不住回头看其他人：“她这也能忍得住不看？”
这时，第一集已经开始，轮番大戏上映，众人全被剧情吸引，根本没人搭理柯陆。
他十分郁闷地摔在沙发上，朝着虚空蹬了两下脚，像只落水小狗似的：“啊，气死人了。”
而卫琦在房间里躺着，望着天花板。
十分钟后，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强迫自己睡觉是没有意义的。
她承认柯陆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想看，她超级想看。
无论她的第一份成绩单是零分还是一百分，她不可免俗想看一眼。
卫琦再次打开房门，所有人都朝着声响下意识看过来。
柯陆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琦姐！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