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直面三神
大
“轰隆！”
在那苍茫的远方，震天彻地的声音响起。
终于，那数千米高的深渊之墙被璀璨的银芒无情摧毁，神祇的力量突破浑沌的阻隔、位面的屏障，降临于安泽塔大荒原。
“祂手持银锤，揭露真相、惩戒罪人.”
赞美啊！祂是勇敢的父亲，是严厉的正义，是真实与公正的光辉”
回旋的锣鼓声响起，欢腾的颂歌回荡在天地间，那独臂的男人显现出身形来，其额头处绽放出至高无上的白色光芒。
祂仅剩的那只手臂中，紧紧握住钢灰色的一柄钢灰色的战锤。那便是“正义之锤”，标明了绝对的真理，能够识别世间的一切谎言。
男人高举起战锤，顿时璀璨的光芒从天边洒落，将深渊的力量彻底驱散，也令众生沐浴于秩序、光荣与诚实中。
正义之神、严峻之颚、受创者、公平者——提尔，终于在此刻降临于世！
提尔本就是天堂山与约瑟园之强大神力，那天界军团中有不少都是祂的信徒，他们看到这样的神圣的景象，纷纷向天空中的化身虔诚祈祷。
“赞美正义之神!”
“主啊.“
“赞美伟大的受创者、公平者、残神、失明大君.”
而与此同时，凯修斯也仰望着远方的化身，感受着那股来自于生命本质的位格压制，淡金色的竖瞳中眸光闪烁。
“正义之神提尔.”
凯修斯喃喃自语道。
他前世便知道这号神祇，提尔是强大神力级别的存在，代表着最严厉的正义，祂反对一切的欺骗、对规则的悖逆、进行了不公正的破坏或罪行的人。
尽管他曾见识过提亚马特与巴哈姆特的虚影，但这却是他第一次面对真身降下的、货真价实的化身。
凯修斯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远处的提尔化身似乎也感受到凯修斯的目光，祂转过头来，用那黑色的空旷眼窝注视着远方的红龙，额上的白光更加刺眼。
——那是绝对真理的光芒。
顷刻间，提尔便用那双被剜去的双眼看透了这场恶魔入侵的前因后果，并发出一声厉喝。
“红龙！
是你亲手释放了杰尔拉扎克斯，酿成了这场生灵涂炭的灾祸！
如今，尽管复仇恶魔已死，但是那具躯体依旧不属于你，那是威胁世界的邪物，你应当将它交还于诸神！”
祂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沉稳而有力，给凡物以极强的震慑。
那钢灰色的战锤在天空中悬浮，无形的威压蔓延开来，仿佛有天堂山的壮观景象出现在其身后，就连红龙那宽阔的双翼都微微颤抖。
这便是天堂山与约瑟园之强大神力，正义之神提尔的实力。
仅仅是以一缕神力与意志制造出的化身，便让身处帝国领域中的凯修斯感到极强的压力，那便是生命本质上的压制。
提尔化身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如同浪潮般汹涌不息。
“红龙，将卡瑞克斯之躯交还于我，我们还可以宽宥你的罪过，暂且留下你的性命。”
“呵呵.”
凯修斯望着天空中的提尔化身，仅是轻笑一声，并未立刻回答。
他继续盘踞在龙血山顶端，与高空中的神祇化身相隔数十里，遥遥对峙。
如果是身处层位面，面对这种强大神力级别的存在，他绝对会夹着尾巴逃跑，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但这可是第三纪，诸神不被允许以真身降临物质界。
就算是强大神力的提尔，在这方帝国领域中，也不见得打得过凯修斯——即使双方的位格天差地别。
而这，也给予了凯修斯直面神祇的底气。
而安斯蒂卡群山边缘的氛围也顿时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剑拔弩张起来，双方先是相互唾骂起来，都为对方的行为感到愤懑不已。
帝国的眷属对来自天堂山的军团怒目而视，甚至痛斥着天空中的神明化身。
“这老残废，竟敢这般羞辱凯修斯陛下！”
“果然，不能相信这些来自天堂山的杂种，攻打北地时也是他们在背后作祟！”
“为了帝国，把这群鸟人赶回天界！”
而天界军团也毫不示弱，面对这些龙血生物的言语亵渎，他们目光冷峻，手中银剑熠熠生辉。
提尔的信徒本就是黑白分明、极度憎恶邪恶的，他们的眼里无法容得下一点沙子，甚至常被他人称为“暴君”。
“羞辱
吾主，必将遭受最严厉的审判！”
“它们竟敢侮辱伟大的正义之神！”
“这群流淌着肮脏龙血的怪物，也配与我们光荣的天界军团为伍？它们只配成为我们的剑下亡魂！”
空气中的火药味愈来愈浓，双方甚至都举起刀剑，爆发了局部的摩擦。在信仰的加持下，他们相互敌视，似乎即将爆发一场厮杀。
然而就在这时，悲伤的恸哭回响在大地上，一位浑身是开放的伤口、烧伤和其他折磨的痕迹的男人缓缓显身。
在看到那具遍体鳞伤的神祇化身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奇异的风涌来，明亮的白色灵光闪过，所有的痛苦都在那一刻消散殆尽。
那便是伊尔玛特，哭泣之神，坚忍之主，充满仁慈和悲悯的神明，祂常常会主动承受凡人所遭受的痛苦。
“诸位，生灵涂炭的灾难刚刚结束，来自深渊的敌人也就此伏诛。
这本应是为在这场灾难中失去生命的无辜者祈愿赐福的时刻，你们为何要刀剑相向？”
伊尔玛特带着哭腔的柔和声音萦绕在人们耳旁，如同春风拂面，圣水沐浴，令所有人都感到心神宁静不少。
天界军团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武器，恭敬地望向远方的伊尔玛特化身，齐声赞颂。
“赞美哭泣之神。”
“歌颂您，伟大的殉难者，您的善良与宽容令我们感到无地自容。”
伊尔玛特化身吃力地扭过头来，缓缓抬起那被折断的、满是瘀伤痕迹的手臂，眼中透出柔和的光晕。
“提尔陛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这条红龙彻底杀死了一位深渊领主，他理应得到诸神的肯定，以及.我的赞美。”
提尔脸上的怒意这才略微缓和，祂将正义之锤置于身侧，似乎是在思索伊尔玛特的建议。
凯修斯望着大地上跛脚前行、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伊尔玛特化身，淡金色的瞳孔深处透出一抹凝重。
这位哭泣之神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善良和蔼，能够潜移默化地改变众人的想法，这已经值得令他提起重视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吗？看来祂们的目的恐怕也很明确了就是我脚下的祖代龙尸。
想来那位白金龙神也该到出场的时候了。”
凯修斯盘踞在龙血山巅，静静地聆听着伊尔玛特如同轻声哭泣的话语，在心中暗自想道。
“吼——”
果然，伴随着悠长的吼声，冷冽的北风吹拂而来，粼粼的光辉浮现在天边。
一头身材修长、蜿蜒的白金龙逐渐显露出身形，那眼中泛着如仲夏的天空般的苍青色光芒。
“是巴哈姆特陛下！”
“啊，北风之主！”
“赞美您！伟大的白金之父，巨龙之主！”
安斯蒂卡边缘的那些金龙、银龙、黄铜龙顿时引颈长啸，齐声发出欢快的轻吼，那一对对翅膀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在龙神的威压下，法里亚家族的蓝龙、拥有祖代血统的白龙，以及那些流淌着五色龙血液的亚龙也纷纷低下头来。
只是他们的目光中不光有敬畏，还隐约透出敌视。
“又是这个伪君子！虚伪的、善变的老龙！
若不是他，凯修斯殿下早就回归龙后怀抱，与我结合，诞下强大后裔了！”
克里斯蒂娜咬牙切齿，在心中这样暗骂道。
不过她是万万不敢真说出来的，即使是五色邪龙，也会对龙神抱有明面上的尊重。
心思各异的一众人、龙、天使们抬起头来，只见那条五十多米长的白金巨龙轻巧地飞行，在翻涌的云雾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与凯修斯仅有数公里距离的高空中。
巴哈姆特化身的眼中涌动着苍青的光芒，祂注视着盘踞山巅的红龙，随后才缓缓开口。
“凯修斯，又见面了，很高兴看到你保持着理智，没有被那股力量蒙蔽双眼，甚至还杀死了一位深渊领主
你的出现令我感到惊喜，物质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如此强大、又像这样战绩辉煌的巨龙了。”
红龙先是微张双翼，随后点点头，礼貌地说道：“日安，巴哈姆特陛下，相比于您，我只不过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晃动头颅，其目光又扫过远处正义之神、哭泣之神的化身：“也向您们问好，伊尔玛特陛下，以及.提尔陛下。
多谢你们在帝国遭受深渊入侵的紧要关头降下化身，出手相助，为我杀死杰尔拉扎克斯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伊尔玛特化身那张时刻在为众生哭泣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来。而提尔化身则仍是悬停在高空，握紧手中的正义之锤，面容严肃淡漠，只是冷哼一声。
巴哈姆特轻轻颔首，他的望向红龙身下的巍峨山岳，呼啸的北风从他口中涌出：“凯修斯，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的。
这无关利益，只是一个同族长辈对晚辈的劝解：
对力量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你往往需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理智、性格、记忆乃至于灵魂，我相信你也很清楚这一点。”
白金巨龙挥动翅膀，那亮银色的宽阔双翼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祂抬起前爪，一头狰狞无比的红龙影像出现在其掌心。
“而卡瑞克斯的力量，哪怕在我的兄弟姐妹中也是最不可控的，稍有不慎，你便会被祂——”
巴哈姆特化身攥紧巨爪，那影像戛然而止，仅剩下缭绕的火焰。
“化为灰烬。”
祂再度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红龙，平摊开爪掌：“承认吧，凯修斯，你没有保管卡瑞克斯之躯的实力。
无论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世间的凡物，还是为了整个艾雷泽盖世界——
你最好的选择，便是克制血脉中的贪婪，将这具龙尸交予诸神保管，遵循正义与秩序的诸神将成为你坚实的后盾。”
对晚辈的告诫、对族人的建议，多么冠冕堂皇的话语，仿佛真的在为他考虑。
凯修斯在心中冷笑，然而他却没有听出那些大义凌然的理由，只从这些话语中听出巴哈姆特对于其兄弟残躯的垂涎。
——对于渴望重铸往日荣光的巨龙神祇而言，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要知道经过多次针对龙族的灾难，第三纪的龙神远没有数万年前强大。
而一旦得到这具被旧时诸神隐藏在星界角落的祖代龙躯，并将其吸纳，巴哈姆特便能在与提亚马特的较量中取得巨大优势。
但已经到嘴边的鸭子，红龙绝不会让它溜走。
凯修斯声音平静地回答道：“多谢您的提醒，巴哈姆特陛下，但对于您后面的话，我不敢苟同。
杰尔拉扎克斯的脱困、卡瑞克斯之躯被占据、深渊恶魔入侵，只能说明诸神并没有管理这具龙尸的合适方法，可是我有。
凯修斯抬起头来，咧嘴一笑：“诸位陛下，别忘了，我刚刚在深渊外彻底杀死了一位深渊领主。
即使是数万年前的神祇，也只能将祂封印起来，而我可是真正地杀死了——”
“放肆！”
提尔化身发出一声怒喝，骤然打断凯修斯的话语，他隆隆的声音如闷雷般回荡在群山间。
“我早就看出了你的本质，肮脏的五色龙，狂妄、自大、贪婪、愚昧.
真诚的劝告对你毫无作用，力量，唯有力量能让你真正屈服！”
这独臂的男人举起手中的战锤，天空中顿时出现代表绝对秩序的天平、代表绝对正义的战锤虚影，无尽的白芒从中释放出来，向盘踞山巅的红龙涌来。
——那是正义、秩序的权柄。
“蛮横无理，巧取豪夺，这就是诸神的正义吗？
不过你说的话倒是有些问题，即使是力量也无法让我屈服，更何况——在这片土地上，谁的力量更强，还不好说呢！”
凯修斯冷笑一声，他以后肢支撑着躯体，缓缓站立起来。红龙就这样屹立于龙血山之巅，缓缓展开背后宽阔的双翼。
顿时，皇帝的权杖出现在红龙爪中，那庞大的龙躯周围涌动着帝国领域的法则力量，磅礴的威压漫溢开来。
“唰——”
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的身前，抵御住了那白色光芒的不断冲刷。
突然，高空中出现百米长的钢灰色战锤虚影，随着提尔化身挥落独臂，那巨大的战锤也如山岳般缓缓砸落。
“当——”
金铁交击的轰鸣声响起，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扩散至数百里外，掀起环状的烟尘。
只见那天空之上，虚化的权杖与战锤相互交错、碰撞，又骤然弹开。
凯修斯也高举起左臂，用巨爪操控那柄帝国权杖，抵御住提尔的攻击，还不忘咆哮道：“正义之神，这就是你所谓的压倒性力量吗？”
面对提尔的进攻，凯修斯也仅能借助帝国领域勉强抵挡罢了。
这便是强大神力的可怖，正义之神仅凭一具再普通不过的降世化身，便能与身处帝国领域内、位格堪比神明的凯修斯抗衡。
事实上，这并非拼上性命的战斗，仅仅是一次试探，凯修斯看出了提尔的想法——祂想要以真神的威压唬住自己，令自己屈服，交出龙尸。
而在安斯蒂卡的边缘，在这巨龙与神祇化身进行对抗的背景下，帝国的眷属即将于提尔的信徒开战。
突然，伊尔玛特哭诉般的声音回响：“够了.这片土地已经遭受过太多的苦难，不需要再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提尔终于停手，他面有不甘地收起战锤，沉声说道：“红龙，你的贪婪终会将你吞没。
到那时，你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由衷后悔，并为此付出代价。”
红龙凝望着那一具具闪烁着的壮观躯体，笑着说道：“原来是诸位陛下在主物质位面呆得有些久了，它在排斥你们啊。
顺便提醒一下各位，如果我死在主物质位面外，帝国境内的禁制便会全部消除。
到那时候，我可不知道卡瑞克斯的尸体何去何从，甚至.有可能直接被杰尔拉扎克斯留下的后手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