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年就来了个轮回
“鉴于你这种情况,经组织部门研究,结合原工作单位意见,决定……”于谦终于宣布了最终的决定。
方舒舒了口气,同时也觉得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捉弄人,这两年不到,就来了一次轮回。
他上次就是在连平县白沟乡翻的船,代乡长‘代’字没去掉,就灰溜溜地调走了。
而这次,竟然还是去白沟乡,比上次降了一级,任副乡长。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他想起这句台词,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
自己这个胡汉三,不但不威风还很狼狈。
不过,他从心底里觉得,这结果还不错。
降级在他的意料之中,本来以为档案里还会被塞进去一份处分材料。
昨天‘两’时冲动,打了一个副处一个正科。
副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正科是干部克星纪委的。
能有这样的安排,对他真的算是法外开恩。
连诫勉谈话都没有,很妙哉妙哉了。
方舒心情不错,跟于谦握了下手,就告辞出来。
经过大办公室门口时,郑珊珊又站了起来,把方舒送到电梯口才回去。
虽然有三天时间可以办交接,但方舒直接就走进了市府办。
交接的事很少,公物交回,私人物品带走,连二十分钟都不要,就结束了。
这次过来,方舒没有看到季栋梁,可能是知道他要过来交接,回避了。
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这也是方舒此时的想法,在这一点上,他个季栋梁倒是心有灵犀。
走出市委大楼,回首望去,同光市最高权力象征的双子星,却又不免唏嘘起来。
刚刚的好心情,被伤感所取代。
这里,曾给他以高光,更给他以灿烂的梦想。
他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方舒只是个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如今,高光不再,梦想也破灭了吧?
从今往后,他还会不会再走进这两座大楼,都是未知数了。
一个偏远乡镇的一个小副科,跟这里,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好不容易收拾起心情,回到小区。
走到拉面馆时,卷帘门依然紧锁着,这个时分,往日早就开门做生意了。
方舒再次来到近前,砰砰砰,踹了三脚。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方舒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跑路了,可能早就想到自己会过来算账。
如此,也只能暂时作罢。
回到租房,方舒计划了一下,准备先去看望老领导遗孀,回来后再退掉房子。
然后回老家看看,待七天假期结束,再去白沟报到。
对于他这样倒了靠山的小副科,市委组织部,估计不会派人送他去赴任的。
直接自己去得了。
想到老领导,他的心很痛很痛。
老领导倾心栽培他,可是,他都没能送老领导最后一程。
这是永远难以弥补的遗憾,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王兴良的追悼会,就安排在前天,可那时候,方舒还在小黑屋里,坐在1000瓦小太阳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刚刚在组织部时,他从郑珊珊那里得知,张姨已经搬走了,不再住在市里安排给老领导的房子里。
其实郑珊珊不说,他也能想到,那是公房,是分配给市领导住的,人不在了,自然得搬出去。
只是迟早的问题。
方舒只能去省城。
不过,他不想下午过去,路上就要四个小时,到那想赶回来来不及。
他也不想住在老领导家,家里只有张姨一个人,不方便。
所以,方舒决定明天一早,赶第一班车过去。
此刻,方舒才觉得,有辆私家车,还是很必要的。
如果自己有车,现在过去,晚上赶回来也没问题。
这样想着的时候,便生出了买车的念头。
叮铃铃,叮铃铃……
正在方舒想东想西时,手机忽然想了起来。
从被关小黑屋之后,方舒就进入了一种与先前截然相反的状态。
先前是经常手机响个不停,后来是基本不响。
现在的方舒,已经适应了手机基本不响的状态。
他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
“老同学,听说你要到基层锻炼了,什么时候走?哦,是这样的,我晚上组了个饭局,算是为你饯行。都有谁?噢,都是在同光市里的同学,没几个人的。县里的,外地的,都没叫。说好了啊,不见不散。具体地点,定下来后发给你。好,就这样,晚上见。”
黄玉兴,方舒大学时代同学,老班长。
虽然只同学了一年,方舒就投笔从戎,去了军营。
但,毕竟是老同学,是老班长。
方舒在小车队时,就知道他当上了市商务局办公室副主任,那时候,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
后来,方舒被王兴良看中,一跃而成为常务副大秘,联系也就紧密起来。
同学加上工作关系,跟单纯的同学关系是不一样的。
人在社会,各有各的圈子。
这种圈子的交叉融合,本质上还是由地位决定的。
一个人从幼儿园到大学,同学不知几何,可一直相联系在某个圈子里的,能有几人?
商务局是市政府的组成部门,常务副市长是局长的顶头上司。
想进步,就得舔,但想舔先得贴近,否则舔心再强,也无从舔起。
想贴近,方舒这里就显得特别重要。
就这样,黄玉兴跟方舒,渐渐热乎起来。
他俩热乎了,局长过来汇报工作也就方便了。
局长方便了,开心了, 黄玉兴不久就‘转正’,去掉了‘副’字。
虽然如此,黄玉兴对方舒,姿态摆得很低,级别并不重要,背后站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黄玉兴的态度,方舒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也就适应了,而且感到很舒适。
人与人的关系,在交往中,彼此的地位是会转变的。
现在这种情况,黄玉兴还能打电话约饭,方舒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的。
大多数人,对他现在可是唯恐避之不及。
这边刚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备注姓名为“汪晓星”。
汪晓星跟方舒也是大学同学,而且同属市府办,不过他在党建工作科。
这个科,主要是负责机关党委日常工作,比较务虚。
汪晓星跟方舒说过,想调到秘书科,哪怕是秘书七科,跟着排名最后的副市长混,也行。
他认为方舒能够帮他实现这个愿望,而且事实上,方舒要是真的想办,也真能做到。
不过方舒对汪晓星观感不好,就以自己只是个秘书,推脱了。
方舒知道汪晓星心里不痛快,但也没在乎。
他没有义务让所有人都痛快,而且就是想,也做不到。
汪晓星已经好久没给方舒打过电话了,约等于失联。
现在怎么忽然想起给自己打电话了?这是要来一通语言输出,以报不帮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