鲇鱼头

第463章 半身像

    和英国在全世界的大部分殖民地一样,长崎英租界警察,警官虽然是英国人,警员大多都是三哥。

    三哥的战斗力人尽皆知,第二次布尔战争初期动辄100:1的伤亡比,都是英印部队打出来的。

    后来战争规模扩大后,英国不得不从全球殖民地调兵,这才算完成对布尔人的压制。

    英印部队再怎么菜也是军队。

    三哥警察最擅长的吃拿卡要,标准的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

    日本强盗的战斗力,其实比三哥警察没强多少,毕竟三哥有枪。

    这些日本强盗虽然没有枪,可是在当晚发生的冲突中,有17名三个警察死伤,1名强盗被击毙。

    从这名强盗的身体特征来看,他确实是日本人。

    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萨哈林师的士兵都是日裔。

    冲突第二天,卡萨夫又来拜访布莱克。

    「混蛋!你不要太过分!」

    布莱克对卡萨夫破口大骂。

    卡萨夫不废话,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布莱克追出办公室,才把卡萨夫拽住。

    「你到底想干吗?」

    布莱克不想被炮击。

    昨天晚上的冲突中,强盗使用了燃烧瓶,和小型炸弹。

    虽然燃烧瓶和炸弹都比较简陋。

    但布莱克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手就掏出一门迫击炮。

    日俄战争刚结束,流落在日本民间的武器是有点多。

    「如果您们不能保证租界的稳定,何不把租界的治安交给我来负责?」

    卡萨夫没有一上来就取消英租界,先把红头阿三撵走,慢慢来。

    「不行,租界的治安只能由我们负责。」

    布莱克坚持,印度警察不行,那英国亚洲舰队的水兵总可以吧。

    「那祝你好运——」

    卡萨夫决定加大药量。

    把印度警察换成亚洲舰队的水兵,不是布莱克说了算,这种事是要上报伦敦的。

    都知道印度警察不行。

    长崎英租界用水兵换掉印度警察,香江换不换?狮城呢?

    不仅仅是殖民地居民,殖民地官员也是苦印度警察久矣。

    布莱克当天就给英国殖民地事务部发电报,还没有等到殖民地事务部的回复,英租界再次遭到强盗的袭击。

    这一次不仅有商店被抢劫焚烧,一艘停靠在长崎港口内的英籍商船还遭到破坏,船身被炸出来一个洞。

    洞不大,并不是要炸沉,而是警告,否则只要加大药量,战列舰都可以炸沉。

    布莱克苦等一个上午,也没有等到卡萨夫,不得不前往港务处去找卡萨夫。

    英租界旁边就是以前的俄租界,再过去是法租界。

    离开英租界,布莱克马上就感觉到不同。

    英租界内的道路坑坑洼洼,地面上到处都是灰尘,晴天车一过尘土漫天,雨天遍地泥泞。

    英租界外面的道路虽然还没有重新铺设,路面已经进行修补,不仅没有尘土,而且还颇为平整,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各国租界别管内里多少藏污纳垢,沿街建筑,尤其沿海附近的建筑都高大宏伟,特色分明。

    英租界外的街道,正在安装采用电力照明的路灯。

    英租界内也有路灯,不过都是油灯,天黑之后需要人一个一个点亮,才能起到照明作用。

    布莱克知道长崎正在建发电厂,但没想到长崎的电力已经丰富到,可以为路灯提供电力的程度。

    日本发展电力的时间较晚,直到日俄战争时期,电力依然没能普及,只供少数家庭和重点工厂使用。

    英租界发电,使用的是海参崴生产的发电机,照明系统也是海参崴生产的,功率有限。

    长崎在建的发电厂是火力发电厂,一旦建成,可以为整个长崎提供电力供应。

    当然了,这里的「整个」,应该不包括英租界。

    布莱克不敢想象到时候长崎灯火通明,唯独英租界黑灯瞎火的场面。

    以他对俄罗斯人的了解,俄罗斯人肯定会这样做的。

    除了路灯之外,长崎到处都在大兴土木。

    日本地震频发,为了减少损失,绝大部分建筑都是木质结构。

    西伯利亚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彼得大手笔,把零散破旧的平民区全部推平,取而代之的是整齐规划的居民区。

    居民区的房屋还是日本传统的一户建,不过和以前低矮狭小的一户建不同,现在的一户建都是带花园的,这些房屋是为港务处工作人员准备的。

    工作人员没钱买不要紧,西伯利亚银行会提供贷款。

    西伯利亚银行在长崎的分部,就在港务处办公大楼旁边,这两处现在都刚开始平整地基,从面积来看,建成之后多半是长崎港的地标性建筑。

    卡萨夫的办公地是志贺家提供的,之前是志贺纺织厂的办公地。

    甲午战争后,日本工业终于起步,但主要还是集中在缫丝、纺织、取火工具、织物、烟草、造纸等行业,重工业和机械工业尚未成型。

    现在重工业和机械是别想了,日本政府投入巨资成立的八幡制铁厂,已经被当做赔偿,抵给尤里耶夫大公。

    尤里耶夫大公得到八幡制铁厂之后并没有复工,而是直接将八幡制铁厂拆除,机器全部运回阿穆尔,连厂房都被炸掉。

    也对,没铁砂没煤炭的地方,炼什么钢啊。

    都是浮云。

    卡萨夫对布莱克并不热情,布莱克在接待室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被卡萨夫的秘书带到卡萨夫办公室。

    在卡萨夫办公室门口,布莱克偶遇法国驻长崎公使阿德里安·佩蒂特。

    也不能算是偶遇,分明就是卡萨夫故意让布莱克遇到佩蒂特。

    「那么,法租界的治安就拜托您了——」

    佩蒂特的话把布莱克吓一跳。

    就算法国和俄罗斯帝国是盟友,你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请放心,如果因为治安问题,导致法租界受到损失,所有损失都由我们负责。」

    卡萨夫大包大揽,侧面证实了布莱克的判断。

    好啊,果然是贼喊捉贼!

    卡萨夫的办公室充满俄式风格的高调和奢华,地上铺的是来自中亚的手工地毯,办公桌旁边摆放着来自清帝国的落地大花瓶,书架上的古玩比书多,酒柜比书架还大。

    最醒目的,还是办公桌后方墙壁正中悬挂的尤里耶夫大公半身像,

    居然不是沙皇的画像——

    布莱克若有所思。

    「昨天晚上停靠在泊位上的商船遭到袭击,如果你们不能保证港口的安全,可以把港口的安全交给皇家海军负责。」

    布莱克还没有屈服,自认为骨头比法国人还是要硬一些的。

    「我这里有一份情报,今天晚上,匪徒将向英租界发起更大规模的袭击。」

    卡萨夫明火执仗,脸上写满了求我啊,快求我——

    「呵,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呢!」

    布莱克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办公桌上的双头鹰徽章,砸在卡萨夫的脸上。

    「你知道的,我们有一支日本人组成的部队。」

    卡萨夫有恃无恐,你想玩,我就陪你慢慢玩。

    「我会将这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向伦敦汇报。」

    布莱克希望卡萨夫顾全大局。

    「那一定要记得在报告里注明,我向你及时提供情报,并且向你伸出援手——而你,我的朋友,你拒绝了我的友谊之手。」

    卡萨夫不怕威胁,更没将英国和俄罗斯帝国正在进行的秘密接触放在心上。

    圣彼得堡和伦敦正在就借款进行接触。

    俄罗斯帝国希望能从伦敦获得重建财政所需的资金

    英国希望欧洲维持均衡。

    俄罗斯帝国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一雪前耻,彻底击败奥斯曼帝国,让全世界都认为北极熊已经结束冬眠,彻底苏醒。

    所以俄罗斯帝国和法国结盟后,欧洲大陆实力均衡,英国还是可以光荣孤立。

    日俄战争中俄罗斯帝国原形毕露,原来帝俄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帝俄。

    这样一来欧洲大陆的均衡又被打破,英国不得不下场,寻求和俄罗斯帝国改善关系。

    从另一个角度,这也是爱德华七世通过日本,让尼古拉更清晰的认识到俄罗斯帝国的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样。

    说白了就是年轻人不懂事,打一顿才听话。

    圣彼得堡确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阿穆尔不是。

    通过日俄战争,阿穆尔也同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实力。

    所以卡萨夫的办公室才不挂沙皇的画像。

    「你敢说英租界的混乱,和你没有丝毫关系吗?」

    布莱克怒极攻心,脱口而出。

    「你说有就有吧,如果你坚持这样认为,那我也没办法——」

    卡萨夫喟然一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作为英国驻长崎公使,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职责——如果你确定英租界的混乱和我有关,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让大公审判我——」

    卡萨夫笑容转冷,握紧双拳猛然砸在桌面上。

    「如果你不能,就请你特么给我闭嘴!老老实实滚回你的老鼠洞里哭泣吧!长崎是俄罗斯帝国的长崎!不是你们大英帝国的长崎!」

    布莱克愣在椅子上,从未见过卡萨夫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