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祝冰、赫拉
入夜时分,献峰。沈然用双指按了下太阳穴,缓缓揉捏。
“塔子。”
“怎么了。”
“麻烦你联系下山兽师伯。”
“哦哦。”
趁着塔子离开的时间,沈然看向一旁,“阿七,你可以停了。”
半空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物体,呈灰白色。如同造物主花了漫长精力雕刻的月球,表面上分布有类似陨石坑,又好似细菌的生命结构。
阿七仍在打坐中。
“阿七!”
沈然干脆施展法力,将那枚混沌符印挪动。
阿七才缓慢睁开双眼。金色的发丝,微微弯曲,同样是有着精湛雕工的俊美脸庞,浮现出一种死魂落魄的迷惘。
“我这边已经弄完了。”沈然说道。
“......”
过了大约十几秒,阿七的眸子才有了转动。
他又用手捂住额顶,难受地自言自语,“是在山海界的原因...是因为山海网...”
“阿七。我说,我已经弄完了。”沈然皱眉。
阿七突然愣住。
“已经可以了。”
沈然拍拍屁股,起身道,“现在只需要等山兽师伯他们的回应。”
阿七明显停滞了一下,金色的重瞳里露出某种隐含着恐怖的色彩。
“老师三年前就传授给了我这一混沌符印。”沈然说。
他走过去,先收了那枚奇特,神秘而又危险的混沌符印。
随后手落在阿七的肩膀上,
“还好吗。”
声音很轻。
但却跟生了刺一样,阿七像是被扎了下的反应。
“沈师兄...不是...我,我还有点影响。”阿七又解释。
“正常。”
沈然没告诉对方。这枚混沌符印并不是献尊研究的混沌法则,而是来源于深渊。
尽管力量同出一源。
但就像水和过氧化氢,都是无色透明液体,也都是由最基础的氢、氧原子组成的。
可二者的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还是有出入。前者相对稳定,后者则不稳定。
“休息一会儿吧。需要我陪一下你吗?”沈然问。
阿七摇头,“我在原地坐会儿就好。”
过了一会儿,阿七才完全恢复,“等下,沈师兄你说...”震惊之情一瞬间喷涌欲出。
他看向那个平静姿态的黑发男子。
正在这时——
塔子走了回来。
沈然朝外面走去,“联系上了么?塔子你陪下阿七。你们暂时就不要再研究那个符印了。”
塔子纳闷,语气又着急,“没事。我除了脑子不好使以外,反正又没别的......”
“因为我已经搞定了。”沈然简洁明了。
房间顿时陷入安静。
吱嘎~
他走了出去。
塔子宛若泥塑。
......
夜色有些撩人,庭院中有假山流水,是自己随意布置的。也是有意无意地,暗含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建筑哲学之理。
潺潺的流水之畔,一个奥术族人像是木头人似的站立。
突然。
它动了下,随后发出山兽的声音,“何事,尽快。”
“我弄完了。”沈然衣着纯色的裘衣,一头黑发虽常年未搭理,但并不分叉,也不干枯,反而像是刚沐浴更衣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干净、清算。
“什么弄完了...”山兽那边一时没反应,
然后,
“你就弄完了?!!”
“不是难事。”沈然无心在此话题深聊,
“只是对老师的经验进行一番复刻而已。”
对面。
山兽心里浑似被埋下了一枚奇怪的种子,在破土发芽。
自己是不太了解混沌法则,不然不会在对献尊师弟一事上经常性地被动。可这听着就感觉反常极了。
“山兽师伯,对方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方便透露一下的吗。”沈然问。
在短暂的安静过后。
山兽道,“那枚锁定着对方的时之眼,不知为何,失效了。暂时没有新的消息。”
沈然皱眉。第一直觉是对方是隐瞒了最新情报。
......
光怪陆离的亚空间中。
两道
人身正在肉身横渡。
亚空间的空间结构复杂,像是一张纸被揉成一团。
在那些层层叠叠的夹缝中,也栖息有一部分神秘的生灵。包括一些位于“膜泡世界”中的顶尖强者,他们的精神其实也能辐射附近的亚空间,好比[世界雷达]。
本有生灵已经盯上了...那两道身影就跟大海里,离群的鱼儿。
等等,
怎么是腥红之月的疯子。
晦气。
原本要伸出去的大手,又收了回去。
“嘭”
突然间,某处传出什么破裂的响声。
六眼和干秋悲不约而同地停住。
异变还是来了。
四周是宇宙的深层空间结构,时空在这里不能用正常视角观察,就像是万花筒内部。
“还是打算动手了...吗?”
六眼刚准备严阵以待,又刹那有被惊愕住。
一道女声在其脑海中响起,“你们惹了不该惹的族裔,知道吗。”
脸上佩戴有黝黑兽类面具的同伴,依旧目光冷峻,“怎么了。”
六眼没回应同伴,从惊愕转而暗暗皱眉,
又很快变得轻佻,“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六眼丝毫没有穷途未路的紧张与疯狂,一边环视四周,试图在复杂的空间结构中找到对方的所在,一边说,
“是有点后悔了是怎么回事。
我原本还以为山海界里的那些家伙,都是骨子里很温良的。没想到那个命运学徒,是一点也不简单啊。”
同伴又暗中询问了句。
六眼严肃回道,“是万物母貘。”
唰!
一刹那,本就环境光怪陆离,结构复杂的亚空间,四周更仿佛魔窟,蛰伏有无数道能够颠覆一切的杀机。
“把人放了。”
那女声透着一种天然的上位者气质,仿佛俯视着众生。
“都是道上的。”
六眼大咧咧,“哪儿来的这么大口气?”
“呵。”
对方冷呵。
一群低等,不三不四,根本排不上号,不足为道的生灵抱团形成的一个小团体...跟谁道上呢。
在地球迈入资本主义时期后,传统的乡土社会,以及小家族经营制受到冲击,转而形成国家、公司、工会等新形态。
但,万物母貘这一族群本身就是,或者说决定了生产关系、凌驾于意识形态等之上的。一如西方文明至今念念不忘的雅利安血脉。
什么组织、什么文明、什么黄金之国,又白银、青铜之国的,
这些在“贵族老爷”们都是纯纯的边角料。平民们干百年来重复玩的那一套。
唯一特殊点的,
稍微高看的命运学者们,
主要靠的也是山海网这一也许是宇宙中排名第一的至宝。
“你是把自己看作是深渊族裔了吗。”祝冰道。
当年迈巴赫对标的可是宾利和劳斯莱斯。结果降级,再降级,后来才退出了那一梯队。
如果视角是深渊族裔,那说和己方是“道上”的...
我能接受。她想。
谁料。
六眼的下一句话,“深渊族裔?不是那头万物母貘吗?”
某处。
祝冰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写的问号。
“又疑似深渊族裔,又是万物母貘总部为其特殊照料...原来山海界内部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六眼又说。
对此,祝冰本想简单解释,敷衍一下。
(自己是盯着献尊学者他们研究的墟界模型,不能让你们这群做事不讲道理的疯子给过早破坏了。)
但她现在的注意力被转移,“你说什么深渊族裔。”
“......”
......
山海界。
夜色中。
沈然正皱着眉头。
突然间,沈然和那个奥术族人同时有了变故。
“有点事。你们还是先等着后续消息。”
“嗯好。”
快速说完,
随后山兽匆匆断掉联系。
因此没能察觉到,沈然那双黑色眸子产生的波动。
“小朋友。”
一道熟悉的悦耳声音在心底间响起,“麻烦说说,你现在到底是谁吗?”
“祝长者?”
沈然微怔,“是有什么事情。”
祝冰声音突然寒彻,且蕴含有愤怒,“什么事你不知道?
我专门为了你,跑去劫六眼。结果你岂止脚踏两条船!
沈然,我多次向你强调,你骨子里流淌的血脉,是宇宙中独一份的无上荣光,你为何要如此作贱你自己!”
“...啊??”
沈然逐渐张嘴。
祝冰她,跑去抓六眼去了?
“你不是说不会管...”
沈然话说到一半。
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受。
总之,
就很怪。
沈然坐到一个石凳上,“祝长者你先别生气,突然发这么大火气干嘛。”
“我告诉你,你还在总部的预备名单上......其他的万物母貘都被排在你的后面,你现在是所有长者们眼中的第一序位。”
祝冰异常发火,“结果你是不是一直在山海界说,说什么是献尊给了你一个落脚的地方?献峰是你的家。”
草!
沈然惊了,“我在山海界,我不这样说,我说什么?我感谢天,感谢地,最感谢的是祝长者还有虞大长者你们?
我后面回来了,肯定也是说...”
话没说完。
沈然暗啐一声。
所以说卧底,间谍这种职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后就是落的个两边怀疑,两边都不会百分百相信你,一定是通过什么把柄来牢牢掌握你。
一想,
就想到了更多。
赫拉、阿七、塔子、松月奈师姐师弟们都还好...话说赫拉她就是真的好吗?
反正就在不久前,
山兽才和献尊爆发过一场争论。
这很正常,不是吗?
命运学者们知道自己的背景不干净。
“没有脚踏两条船。”沈然回道,“献尊只是拿我做消耗品而已。”
“你心里清楚就好。”
另一边,祝冰道,“你其实做做样子就行了,非得那样钻研混沌法则干什么。”
“我作为万物母貘的一方面,是存在缺陷,不足的。虞长者明确说过。”
沈然声音淡漠道,“我在山海界也不能就蹉跎光阴。还请祝长者理解。我比较要强,需要在其他方面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还得夸你了是不是。”祝冰道,“所以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修炼混沌法则,琢磨出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怎么可能就深渊造物了。”沈然道。
又补充,“祝长者对我的好,我知道。献尊已经有了墟界模型的雏形...”
另一边。
祝冰顿时吃惊。
先前的不满心情,随着这句话化解了许多。
要是沈然真能拿到墟界模型,对己方这边有大大的好。
“等我先把这件事处理了来好吗。”沈然一步步地说,“我师弟,塔子他的家人现在性命在一群疯子手上。我这会儿的精力都......”
话音未落——
“沈师弟。”
一道少女声。
沈然抬起头。
冷冷清清的月下,一个身着黑色罗裙,气质清寒的黑发少女,精致的小脸,像是洋偶。
“祝长者,我们后面再聊。”
沈然心中暗道,然后站起身,“赫拉师姐你回来了。”
赫拉面无表情,朝自己走来。
近了。
能嗅到类似夜兰的淡淡芬芳。
“还记得我说的,师姐师妹们是彼此的命运之锚吗。”
“准备一下,要开始第一次实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