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黄鼠狼骑鸡
“哥~”沈小花拍了拍手上的土,“要扫扫地,翻出晒布,把篓里的山货,铺在院子里晒吗?”
“不用。夜里有寒霜,山货先铺在堂屋,等明早出大太阳了,再挪到院子里晒。”
“行,我去收拾堂屋。”沈小花火速跑进堂屋。
沈青则解开‘铁棍-车后座’的麻绳,卸下铁棍,将车推进仓库。
他把铁木丢到檐下后,掏出篓里的枯草,拎着背篓走进堂屋。
堂屋内!
板凳和小矮桌,皆不见了,大概是被搬到了厢房。
地上铺了两层晒布,沈小花正用手捋平晒布上的褶皱。
沈青寻几个浅底的大号圆笸箩,来装蘑菇和五味子,待晒布完全变平整,将板栗倒在上面,并用手推均匀。
推完,一扭头,发现小花愣愣地盯着装有蘑菇的笸箩,“怎么了?”
沈小花抬手指向巨无霸,“哥,好大的土包青子,比我的脸都大。”
“今晚整全菇宴。裂褶菌,炒鸡蛋,红菇,薅点白菜,熬个菌菇汤,土包青子---”
沈小花戳了戳巨无霸,触感冰冰凉,又硬又有弹性,一摸就知水分超多。
“哥,土包青子水分太多了,能有法子减一减不?”
“有,减了后,炒着吃。”
“好耶,哥,裂褶菌跟花儿一样好看,我能挑几朵摆在床头不?”
“不能,在卧室养花、养鸟可以,养蘑菇不行。”
“为什么?”沈小花一脸疑惑。
“蘑菇,属于菌类植物,也进行不了光合作用,还会通过喷射孢子,来繁衍下一代。
人吸入孢子,轻则嗓子发痒,重则...肺炎。
种植蘑菇的村户,进入菌棚前,都会戴上几层口罩,防的就是孢子。”
“原来如此。”沈小花了然点头,“那不养蘑菇了,我去把文老师送的木芙蓉花,摆到书柜上。”
说完,沈小花掀帘走进西厢房。
沈青则去了菜园,薅了一些白菜幼苗,同蘑菇一起清洗干净后,来到厨房着手做晚饭。
土包青子,去除菌柄,竖着来几刀,再横着切成片,装进搪瓷盆里,撒些盐拌均匀,放到一旁慢慢杀出水分。
裂褶菌,沿着褶皱纹路,撕成长三角形碎片,并挤干表面水分。
打五个鸡蛋,下油锅煎成两面金黄的鸡蛋饼,用铲子压碎后,再盛进瓷碗中。
起锅烧油,油热下葱、姜,煸香后,倒入裂褶菌,猛火炒熟后,再倒入鸡蛋,撒点盐翻炒均匀即可出锅。
红菇,快刀切成薄片。
起锅烧水,水开下红菇,撒点盐,煮个二十分钟后,倒入白菜碎,烫熟再用淀粉水勾个芡就行。
值得一提的是,煮红菇时,还放上箅子,借住锅内的水蒸气,热了热玉米饼和烙饼。
此刻,土包青子已‘杀’好。
沈青走向搪瓷盆,抓住盆沿向上一抬,令盆身倾斜,手掌侧着伸至盆底,向上一拨。
霎时!
蘑菇片挪位,露出盆底的积水,量很少,2~3口就能喝完。
沈青抓一大把蘑菇片,双手掌心‘l’形相对,夹住蘑菇片,并用力挤压。
滋---
数缕水柱,透过指间缝隙,向外喷射着。
待水柱消失,沈青掌心分离,用手指将结成团的蘑菇弄散,掌心再次相对后,又挤出不少水分。
挤完,丢至汤碗中,去抓下一把蘑菇片。
须臾,搪瓷盆见了底,汤碗内却多了一团团蘑菇片。
接着,起锅烧油,油热下蘑菇片,待其底部煎焦,往外溢香味时,再下铲翻动它。
猛火炒熟后,加点盐、酱油、葱花,翻炒2~3分钟,便能盛回汤碗中。
饭菜全被端上桌时,沈小花拿出一碟纯绿色的拐枣,“喏,剥好皮了,当饭后甜点。”
沈青捏起一小节拐枣,甘甜清香,除了那几根嚼不动的果丝,再无旁的缺点了。
“小花,忙了一天,坐下来吃饭吧。”
“好嘞~”
沈小花落座后,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红菇蔬菜汤冒着热气,土包青子油亮,烙饼表面起泡,是吸收水蒸气造成的。
鸡蛋焦黄,裂褶菌哪怕撕碎了,颜值也仍旧在线。
沈小花拿起筷子,夹了点鸡蛋和裂褶菌,仔细咀嚼品尝。
鸡蛋外焦里嫩,泛着一丝丝油渣香。
裂褶菌口感...蛮奇特的,原以为会很软嫩,没成想是脆爽有嚼劲形的,而且,鲜味浓厚,还挺好吃的。
这时,沈青舀了两小碗红菇汤,并分给小花一碗。
他喝了几口菌汤,咸鲜味美,还夹着一缕白菜清香。
吞咽腹中后,化为缕缕热流,涌遍全身,令人毛孔大开,舒爽不已。
沈青放下小碗,拿起筷子,去尝别的菜。
白菜清爽,红菇滑嫩,烙饼有韧劲。
“唔,这...”沈小花惊呼,“这...土包青子是酱香味的?”
“嗯,临出锅前,浇了点酱油,味道怎么样?”
“好吃,嫩嫩的,却又有嚼劲,味道像...炒酱豆,倍开胃。”
沈青夹了一撮土包青子,嗯,咸咸的,还带有酱香味,蛮像酱豆的。
其实,酱豆和酱油,制作工艺有点类似。
酱豆:
煮熟大豆,晾凉,撒些面粉,入瓮中发酵。
酱油:
煮熟大豆,晾凉捣碎,撒些小麦、酒曲,入瓮发酵,只取浆液。
因此,酱油遇热激发出来的香味,确实和酱豆差不多。
饭罢!
二人打着手电筒来到菜园,把那簇角瑾,栽在竹棚南边五米远处。
这儿地势高,不会积水,离杨树林比较远,也无树叶遮挡阳光,至于肥力...菜园东北角,有一大堆农家肥呢。
栽完,二人往回走时,竹棚里头突然传出鸡鸣。
咯咯---
鸣声又响亮,又饱含痛苦。
“哥~”
沈小花抓住亲哥手腕,一脸的紧张。
“该不会...是我乌鸦嘴,之前说出来的话,成真了吧?黄鼠狼溜进咱家,想偷东西吧?”
沈青轻拍小花的手背给与安慰。
有一句俚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见,黄鼠狼酷爱捕猎鸡。
黄鼠狼的个头,要比鸡小很多。
纵然它身手矫捷、牙齿尖利,鼓弄一通,整死了鸡,又如何把鸡带走呢?
不带走,直接吃,容易让人发现,并被铁锹敲死。
对于‘如何带走’,有两种说法。
一,靠蛮力
一只蚂蚁,能搬动比自身重400倍的物体,同理,黄鼠狼也有可能具备...搬运超过自身重量物件的能力。
二,靠脑子
鸡,视网膜特殊,不含能在暗环境下捕捉物象的视杆细胞,天生的夜盲症,白天好好的,夜晚跟个瞎子一样。
黄鼠狼偷鸡时,会瞅准机会,猛地跳到鸡背上,一口咬住鸡脖子,令它发不出喊声。
接着,前爪捂住鸡眼,尾巴不停抽打鸡屁股,像人骑马一样,把鸡骑出村子,再想法弄死食肉。
第二种说法,虽带有浓厚的离奇色彩,沈青却是相信的。
概因,前世,他家养的鸡,遭遇过类似的情形。
某天清晨,风和日丽,他和了一大碗麸子,打开鸡棚后,竟发现一只鸡的脖子,连皮带毛全没了。
顺着裸露的血肉,能瞧清颈椎形状,特瘆人。
来回扫视地面,没瞧见鸡皮,只瞧见一些黏血的鸡毛,连忙喊来爷爷。
爷爷瞅了一番,嘬着旱烟枪,称是黄大仙干的。
鸡棚,门锁着,四面竹墙,也没有大豁口。
黄大仙骑上鸡背后,尾巴拍再狠,鸡也逃不出鸡棚。
忙活一通,却‘骑’不走猎物,黄大仙生气发狠,撕皮去毛,垫吧肚子。
没把鸡咬死,估摸...黄大仙在‘骑鸡而走’上,耗费了太多时间,撕扯鸡皮时,天都快亮了,来不及弄死它。
爷爷铲两锹草木灰,过一遍筛网,筛除杂质和粗颗粒,加凉白开和成稠糊,敷在鸡脖子上。
绕着鸡棚外缘走一圈,于后墙发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土洞,洞底还布有数道抓痕。
爷爷寻一些碎砖头,把洞给封死了。
那鸡,生命力很顽强。
蔫吧几天后,就又精神饱满、吃嘛嘛香。
只不过...脖子秃了,且布满或光滑或起褶的可怖伤疤。
倏地!
手腕一紧,扭头一看,沈小花的表情,由‘紧张’变成了‘畏惧’,抓人力道,也强了不少。
“哥~”沈小花咽了一下唾沫,压低嗓音道:“会...会是黄鼠狼吗?”
“不会。”
菜园竹棚,是干栏式建筑,地板和地面间,隔着一定距离,不存在打地洞钻进鸡棚一说。
傍晚喂鸡时,也没发现四面墙有豁口。
沈青走向鸡棚,掏出钥匙,打开铁锁,并把竹门推得大开。
霎时!
一束强光射进鸡棚,照亮里头的一切。
一条过道+两个长挡板,将竹棚分成了两个养殖区。
北侧养殖区,白胖的兔子们,缩在一块儿睡觉。
有一只夜猫子,竖着兔耳,泛红光的双眼,紧盯着门口方向。
南侧养殖区,圆滚的母鸡们,卧在枯草上睡觉。
一只母鸡站在隔板旁,抻脖张喙,时而喘粗气,时而咯咯叫。
鸡屁股上的羽毛,由中心向外围炸开着,露出一缩一放的某个主管排泄的器官。
而且,器官放
时,能瞧见棕红色鸡蛋的一角。
沈小花蹑手蹑脚走进竹棚,看见此景后,睁大眼睛道:“哥,蛋,哥,在下蛋。”
沈青嘴角微抽,得亏字和字间有停顿,不然,会更心塞,下一回说话,麻烦把主语带上。
二人发现,器官每一次往外展开时,鸡蛋脱出器官的体积,都比上一次大。
须臾,伴随一声凄厉的鸡鸣,一枚鸡蛋脱离母体,落到了枯草上。
母鸡转过身,看了一眼鸡蛋后,便发出兴奋、喜悦的咯咯声。
“哥,你别动,我去捡。”
沈小花双膝贴着隔板,弯腰拾起鸡蛋,灿笑道:
“哥,鸡蛋很热乎。竹棚有六只鸡,哪怕每只鸡两天下一枚蛋,咱也不用上街买鸡蛋了。”
在不喂科技饲料的情况下,一只母鸡崽,喂养八个月以上才会下蛋,竹棚里的母鸡,满打满算,才养了六个月。
鸡,能提前下蛋,杨树林里的蚯蚓,功劳最大。
(蚯蚓:你得蛋,我丢命???)
“小花,把蛋放回去,当‘引蛋’使吧。”
沈小花疑惑皱眉,“‘引蛋’是什么意思?”
未分家前,沈小花在村西头的沈家,干了不少活儿。
如,洗衣、扫地、捡木柴、剥花生、和麸子等,但...拾鸡蛋和留‘引蛋’,一直由李老太亲自干。
她怕沈小花捡鸡蛋时,会敲碎鸡蛋,吸食生蛋液,再将蛋壳丢远,谎称有只鸡偷懒没下蛋。
因而,沈小花并不知道‘引蛋’是什么。
沈青思索一番,耐心解释道:
“鸡,脑子不咋灵光,一旦记不清窝点,就四处下蛋,增加拾蛋难度。
放‘引蛋’,相当于给窝点整了个地标,让母鸡能轻松找准窝点,并挨着‘引蛋’下蛋。
而且,引蛋还具有‘引母鸡下蛋’的作用。
出于本能,母鸡看见一个孤零零的鸡蛋后,会想法补下一窝蛋,20枚左右,以便孵化鸡崽。
偏偏脑子笨,记不清自己下过多少颗蛋,更意识不到每天都有人偷它的蛋。
看见窝里只有一颗蛋,会认为自己拢共只下过一颗蛋。”
“噗---”沈小花捂嘴偷笑,“原来,鸡这么笨啊,给它,把蛋还给它。”
说完,她把蛋放回枯草上。
母鸡冲上前,用喙把蛋拨到腹部下面,接着,卧下来孵蛋。
竹棚里,没养公鸡,自然也无受精卵,但不耽搁母鸡有孵蛋行为呐。
沈青决定回头割点藤条,编几个象棋形状、中间带门的篓子,来充当下蛋窝点。
“哥,我困了。”沈小花哈欠连连道。
“走,回前院。”
随即,二人锁门离开菜园。
洗漱一番后,沈小花钻回了西厢房,沈青持着紫竹+细麻绳+毛线球做的逗猫棒,和小狸玩闹了一小会,也脱鞋睡着了。
夜晚,一轮明月悬浮于淡青色的夜空中,树梢、屋顶、大地等,皆被洒落一层如霜似雪的月光。
堂屋,小狸睁着炯炯发光的眼睛,它没有跑酷,也没有追虫子,而是...抱着一束拐枣狂啃。
虽然,它的味蕾感知不到甜味,但是,拐枣那青枣+青草结合体般的清香,特对它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