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供销社闹剧
沈小花想好了,小葫芦,先在箱柜上摆一个冬天,等明年春天,再锯开葫芦,挖籽种在篱笆旁。
如此,就能收获无数小葫芦了。
须臾,饭菜被端上了桌。
沈小花撕咬烙饼、嚼着炸鱼时,发现亲哥不落座吃饭,反而在院子里摆弄木柴。
院子里!
沈青用豆秸引燃木柴,又寻一个自带三爪的铁环,圈住燃烧的木柴,放上铁网,摆上龙虾开烤。
“喔,龙虾,个头好大。”
沈小花放下筷子,惊奇地跑到圆环旁,摇曳的火焰,照得她小脸忽明忽暗的。
“哥,哪来的大龙虾?多久才能烤熟?”
“今天去东边办事,凑巧那个村在起鱼,搪瓷盆内的鱼,铁网上的龙虾,全是他们送的。
烤个十来分钟,应该就熟了。
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吧~”
沈小花三步一回头,坐回了饭桌旁。
沈青也走进了堂屋,不过,他没做停留,拿起筷子和烙饼,端着大碗跑圆环旁吃,偶尔,给龙虾翻个面。
烙饼软韧,鱼块咸鲜,蔬菜脆嫩,三者加一块,爽口又暖胃。
在火焰的炙烤下,虾壳变得通红,虾肉由透明变成了乳白色,还冒出一缕缕鲜味。
十三分钟后,沈青不再翻动龙虾,往虾背开口处,撒了一些自己调配的佐料,大口嚼完剩下的烙饼。
“小花,龙虾快熟了,条几东侧的抽屉里,有两个铁勺,拿过来用它吃龙虾。”
“好嘞~”屋内传来雀跃的回答声。
很快,沈小花攥着两个铁勺,冲到了圆环旁,亮晶晶的杏仁眼,直勾勾盯着龙虾。
追着她一块来的,还有小狸,至于大黄,它一直趴在主人脚边烤火呢。
沈小花双手托腮,“哥,还要等多久?”
“别急,快了。”
两分钟后,四周除了虾肉味,还飘着一缕香辛味,意味着...龙虾可以吃了。
沈青将龙虾夹到两个瓷盘内,一盘,递给小花,一盘,自己拿着。
“熟了,用勺子挖肉吃。”
“好。”
沈小花迫不及待挖了一勺虾尾肉。
沾有调料的部分,咸、辣、麻,特别入味。
另一面,虽不及河虾q弹,却也不绵软,属于软韧适中,但很鲜甜,感觉...没沾佐料的那一面更好吃。
“哥,好吃欸。”
喵---
沈青突感左肩膀一重,下一秒,脸颊传来毛茸茸的摩挲感,不用看,一准是小狸。
“别急,有你的份。”
说完,挖一勺虾肉。
咸鲜味美,还没有一丝泥沙味。
忽的,一只猫爪伸向了铁勺,
沈青忙再挖一勺,扣下虾肉,喂给了小狸。
小狸也不挪脚,就站在主人肩膀上吃,边咀嚼,边发出咕噜的享受声。
吃完,还朝铁勺伸爪子。
之后,盘子内的虾肉,上一勺归沈青,下一勺归小狸,直到...虾壳被掏空。
沈小花那边亦是如此,不过,和她分食虾肉的是大黄。
而且,大黄吃了几口,就继续趴着烤火了,但它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虾壳。
挖完虾肉,沈青寻一把锤子,砸碎大螯,剥掉螯壳,得到圆乎乎的螯钳肉。
沈小花一口一个,螯钳肉的口感,要比虾尾肉更有韧劲一些。
吃完,沈青弄灭木柴。
小狸纵身一跃,想要跳进柴灰里,沈青忙伸出手,于空中将其拦下。
猫,祖先来自于沙漠,怕冷不怕热。
一到冬天,猫就爱钻灶膛或草木灰里。
烧火做饭前,必须要检查一下灶膛,不然,正烧着柴火呢,倏地,一只‘火猫’朝你扑来,就问你怕不怕。
“小花,天冷了,小狸可能会钻灶膛,每次烧火前,拿手电筒照一下灶膛,再喊上几句。”
“行~”
沈小花眼皮狂眨,她感觉有点困了。
大黄则叼着一只龙虾壳,绕过仓库不见了。
沈小花一脸好奇,“哥,大黄要干嘛?”
“它呀,要把好吃的藏起来,留着慢慢吃。”
不一会儿,大黄溜回了院子,鼻头沾土,步伐颠颠的,显然对埋藏地点很满意。
剩下的那只龙虾壳,它叼回了小木屋,咔滋咔滋,啃得倍起劲。
狗,特爱啃骨头。
一是为了磨牙,清除牙垢,保持牙尖足够锋利,二是为了补充微量元素,如,钙、磷、镁等。
据说,想补钙,喂生骨头最好。
因为,骨头煮熟后,钙质流失,质地变硬,易划伤狗的口腔和食管。
“哥,我困了。”沈小花哈欠连连道。
“你回去睡吧。”
“好~”
沈小花回了西厢房,沈青清理完场地,又将院里晾晒的山货,全收进了仓库,方回屋睡觉。
深夜,万籁俱寂,气温骤降,枕头旁的小狸,本能朝热源靠近,导致沈青做了一夜的...胸口碎大石噩梦。
翌日,阴。
浅灰色的云朵,遮住了太阳,令村庄陷入一片宁静,空气湿度不高,应该不会下雨。
保险起见,沈青出门前,还是在车后座上,别了一把黑雨伞。
刚略过看桃树,就瞧见...豆子爸?
张建民拄着拐杖,缩在豆秸垛旁,像偷油的老鼠般,偷喝葫芦内的酒。
腿骨断了,还能喝酒?
“看什么看?”张建民扭头怒瞪。
汪---
大黄闻到酒气,冲过来狂吠,想将酒鬼赶远一些。
“不...不许叫...”
“大黄,叫声这么大,出什么事了?”
豆子爷闻声走出院子,瞧见亲儿手中的葫芦,嗅到刺鼻的酒气,气得抢过葫芦,扔到地上。
“李乐,李业,拿担架来。我...我就不该给你做拐杖。”
很快,李乐和李业,抬着一个担架冲出院子,豆子爷抢走拐杖,将儿子扛到单架上。
张建民想反抗,奈何,腿上有伤、拐杖被抢、对方还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葫芦离自己越来越远。
小插曲退去,沈青叮嘱大黄看好家,便朝小吴庄骑去。
途中,他边蹬车轮,边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
如,搂树叶的老头,低飞的麻雀,赶羊的妇人,油绿的麦田等。
路过供销社时,瞧见门口聚了一堆人,还隐约听见店内有争吵声。
咚---
沈青跳下脚蹬,停好车后,肩膀来回摆动,挤到了人群最前头。
店内,一中年男子蜷缩在地上,面色潮红,嘴唇、下巴、领口都沾有白沫,捂着肚子哼唧喊痛。
他每喊一声‘哎呦,痛’,嘴里就会又喷出一丁点沫星子。
一圆脸妇人,神色焦急地坐在男子身边,怒斥柜台旁的老妪。
“黑店啊,黑心肠的老婆子。
我和大石骑车路过这里,感到口渴,就进店买汽水喝。
这老婆子说...说什么天冷风大,喝汽水容易咳嗽,让我俩等一会,水开了,串点凉水,免费喝个够。
当时,我心里还美滋滋呢,觉得既解了渴,还省了钱,天大的好事呐。
结果,老婆子的水有毒,大石才喝了两三口,就躺地吐白沫了。
死老婆子,大石若是有啥好歹,我跟你没完。”
老妪皱眉跺脚,不停嘟囔道:没毒,我的水没毒,为啥会倒下,我也不清楚。
柜台旁,靠墙立着一个煤炉,上方没放水壶,却插着一把火钳,炉口还冒出一股股热浪。
供销社,建在‘+’字路口处,人流量蛮大的。
店门口的围观群众,皆是被争吵声引来的路过者,众人听了妇人的话,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下毒?无冤无仇,下毒干嘛?”
“即便是想抢劫,那也应该下迷药啊。”
“会不会...蜈蚣通过壶嘴,爬进了水壶,店家烧水时,没仔细瞧,害男子喝了蜈蚣水。”
“不会,我小时候,见过中了蜈蚣毒的症状,发烧、头疼、呕吐,吐的是碎末状食物和酸水,没吐白沫啊。”
“这男的,个头不高,嘴唇发暗,该不会有啥旧疾吧。”
“才不会。”圆脸妇人反驳,“进店前,大石身体一向不赖,扛沙包、抬家具、干农活,样样不在话下。我俩本想到河岸边,找点扛沙包的活,岂料,半路出了这档子事。老婆子,快,快揣上钱,叫量车送大石去县医院。”
“欸,对,送医院要紧。”
老妪明显慌了神,听从妇人安排,欲打开抽屉取钱。
沈青驱动异能,一时间,店内、店外人们的表情和动作,皆被放大、放缓了数倍。
店外,一眉毛短成圆斑、手腕戴红绳玉坠的男子,和圆脸妇人相视一笑,躺地上的男子,‘哎唷’声频率提高,眼珠子悄悄扫向柜台。
看来,这是一场针对老妪的局。
假如,老妪取了钱,央在场的人,送躺地男子去医院,短眉男子必站出来帮忙,送医途中,三人有的是法子撵走老妪。
装中毒讹钱,亏他们想得出来。
沈青走进店内,“我懂点医术,先让我瞧瞧,把‘吐白沫’止住了,再送去医院也不迟呐。”
柜台抽屉是带锁子的,老妪闻言开锁动作一滞,瞧清来人后,啪,抽走了钥匙。
“对,我认识这小伙,他的确会医术,只不过...”
咳---
沈青轻咳,打断了老妪的话。
老妪:只不过...擅长给树治病。
沈青走向男子,妇人眼神晦暗,身子一扭,躺在男子前面。
“你...你和老婆子认识,鬼知道...你俩会不会是一伙的,胡乱诊断一番,说...说大石身体没问题,好推卸责任呐?”
“您多虑了。”沈青眉毛轻挑,“大家又不瞎,他都吐白沫了,啷个可能没有问题。你拦我...莫非不盼着丈夫好?”
“我...我没有。”妇人摇头否认。
“没有,那就请让开吧。”
妇人见群众频频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看,只好挪动脚步,把路让开了。
沈青走上前,用力将蜷缩的大石,给掰直溜了。
大石扭动四肢挣扎,“你...你要干什么?”
“大石同志,病人就该要有个病人样,你反抗的这么厉害,力气还那么大,旁人会觉得你在装病的。”
沈青故意拉长了尾音。
大石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不挣扎了。
沈青解开对方毛衣,隔着,暗红色的毛衣,都能直观感受到男子有个超肥的将军肚。
沈青抬手按压对方上腹部,问道:“这疼吗?”
“哎唷---”大石痛苦咧嘴,“疼,疼得很。”
沈青手往下移,按住右下腹,“这疼吗?”
“疼,特别的疼。”
之后,沈青把大石的肚子按了个遍,也问了一个遍,大石永远回答‘疼’和‘痛’。
“唉,问题大了去了。”
沈青长叹一声,开始瞎咧咧模式。
“大石脸色通红、口吐白沫,肚子鼓胀,且哪哪都痛,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结核型腹膜炎了。
仔细瞧,大石四肢纤瘦,肚子却鼓成了一个球,不是吃得好,而是腹水太多。
腹水这东西,大家伙体内都有,肠道蠕动时,它能起到润滑作用,一般情况下,腹水是少于200ml,也就半碗水而已。
超过200ml,便会挤压器官,祸害肠子、胃、脾、肝和肾。
眼下,大石一肚子‘腹水’,挪动时一不小心,肠子破裂,腹水变脏水,可是会丢命的。”
一堆专有名词往外蹦,令围观群众里,有七成的人,信了沈青说的话。
“啧,我就说不是中毒吧。”
“呦,这么严重,快找辆三轮,把人拉去县医院吧。”
“不行,煤渣路不平整,途中颠簸,把肠子颠破了,害人直接翘辫子了咋办?”
“也对,可...也不能干耗着吧?”
“哎呦喂,你们还真信那小子说的话啊?”短眉男子开口反驳,“西医,讲究上仪器检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呵,按几下肚子、问几句话,就能确定病情了?”
“当然能。”
沈青看向已挤到人群最前头的男子,发现其牙齿虽白,但与牙龈间的缝隙,要比一般人略宽,而且,其说话时,还能嗅到一丝丝恶臭味。
“你...也病得不轻,嘴巴恶臭,困扰你好几个月了吧?这病,光靠刷牙,是治不好的,病根在脏腑呢,听我的,去中药铺包点枳实、白术、藿香、佩兰,泡茶连喝半个月,保准起效。”
“咦,他有口臭,我咋没有闻到?”
“你离他一米远,当然闻不到,他就站在边上,他一开口,我差点以为...谁家粪坑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