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揪出主使者
王杰看向沈青,恨得牙痒痒。
说什么...隔着门帘把脉,是为了防止作弊,呸,分明是在做局下套。
不对,对方一早就称呼病人为少女了,合着那会子,他便已经在布局了。
“我把脉全程...何时说过门帘后头的人是女的?”
“对,你是没说过。”季雪噗嗤一笑,“可你提到痛经了,莫非...看来,你不止医术差,还没有一点常识。”
沈青手往前伸,“你输了,给钱吧。”
李景低头抬眸看人,“王叔,你没发现...你提的那些问题,我虽然都用手指敲桌面回应,但有的敲一下有的敲两下吗?”
王杰困惑,“敲一下和敲两下,有什么差别?”
李景:“敲一下,代表我的确有你说的病症,敲两下,代表...你诊断错了。耳鸣、胸痛等,我都没有。”
王杰怒斥,“你小子,谁教你这么敲桌子的?”
沈青嘴角轻扬,谁教的,这还不明显嘛。
“愿赌服输,给钱吧。”
扔出去的飞镖,拐个弯,扎到了自己身上。
此刻,王杰心里特后悔,后悔不该因为笃定对方输定了,便放出一系列狠话。
沈青凝眸,扫视在场人一圈。
朱燕抿紧嘴巴,自述起过红疹、发过高烧的两个小伙,缩肩往后倒退,想要躲到人群最后面,胡丽娜干瞪眼。
沈青:“40块钱里,我会抽出10块钱,托朱大阳转交给小卖部老板,大家平均分,买东西时,可以从这10块钱里扣。”
10块钱,听着很多,平均分配的话,每个人分不到多少的,但也能买点火柴、铅笔啥的。
刚才,众人纯粹看热闹,只图一乐。
现在,利益挂钩了,纷纷开腔劝王杰掏钱。
“王叔,做人得讲道理,是你能力不行,诊断不出病症,赶紧掏钱吧。”
“就是,诊错好几个呢。”
“王杰,你误以为对方输了,便吧吧一通,轮到自己身上,咋就成哑巴了呢?”
“王杰,你可要想清楚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悔,是会留下污点的。
往后,你每一回路过人场,大家都会拿这件事打趣你,叫你抬不起头。”
“事情传开了,外村人知道你满嘴谎话、抠搜、不讲信用,谁还愿意嫁到你家或娶你女儿啊?”
“我---”
王杰环视一周,嫌弃、鄙夷、看笑话等,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令他心底里犯怵,可是掏40块,不亚于挖他的肉。
“那个...小伙,我兜里没那么多钱,能不能---”
“不讲价。”沈青一口回绝,“钱没带够?简单呐,院子里这么多人呢,找个认识的借一下呗。和你关系好,或者心地善良的人,说不定...不让你还钱呢。”
不让还钱?
王杰豁然开朗,同为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出事,旁人理应免费掏点粮食,对吧?
思及此,王杰笑着看向胡丽娜。
那笑容,眯眼露门牙,一看就知不怀好意。
胡丽娜拉上皮衣拉链,不自然道:
“看我干嘛?你医术差,还跟人打赌,输了自是要掏钱的。大阳,我是真的怀孕了,不信,朱家出个人,去外头请个大夫,给我重新把脉。”
朱燕凑近侄子,想要揽下找大夫的活。
王杰却率先开口道:“胡丽娜,你这身皮衣,油亮顺滑,边角也不上翘,价钱不便宜吧。刚才,朱家质疑你时,我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并且给你把了脉。念在这份恩情上,借我一些钱使使呗。”
胡丽娜不悦地撇了撇嘴,“我没工作,身上哪有钱?来小朱庄的车费,还欠着司机没给呢,你找别人借去吧。”
王杰扫视院子,费了老大的劲,才在人群最后头,看见了那两个小伙。
“我帮你俩治病时,没收一点诊费,现在求你俩借点钱,不过份吧?”
那些治病经历,全是瞎编的,哪来的诊费?
“王叔,对不住呐,我出门揣的钱,全交给账房先生了。”
“王叔,我烧退了后,我妈剁了半只鸡,送给你当诊费了,刚才,我还夸你来着,这么一算,是你欠我人情才对。”
王杰眸子一凝,这俩货...拿了好处,就不认账了,不过,寸头小伙的话,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现在,院子里的人,身上都没多少钱,概因...钱作为礼金,交给账房先生(眼镜男)了。
当然,唯有朱家人有权支配那笔钱。
王杰看向朱家人,“是你们说要找中医把脉,我才站出来帮忙的。我不帮你们,就不会跟小伙打赌,更不会有40块的欠款,那个...能否借我几十块应应急。”
李素娥垂眸不语,她刚嫁进来,还是晚辈,借钱这种事,轮不到她做主。
朱大阳妈:“我兜里揣了三十来块,是大
阳早上给的,叫我发给伴郎们买酒喝,你...先拿去用吧。”
说完,把手伸进了裤兜。
朱燕按住朱大阳妈的胳膊,一上午,葛涛都在妗子眼前忙活,为的就是揽下发钱活计,想法将发钱改为发物,好中饱私囊,昧下一笔钱。
眼下,钱要落进王杰手中,她自是不乐意。
“嫂子,王杰医术不行,输了,也赖不着别人。
他家离得不远,兜里没钱,回家去取不就行了嘛。
依我看,他跟朱家借钱,压根没打算还。
你去讨,保准有一大堆理由搪塞你的,比如,钱,拿去买种子了,再缓几天,行不行?”
“对哦,没钱...可以回家取啊。”
朱大阳妈把手抽出裤兜,掌心空空如也,一分钱也没有。
王杰怒瞪朱燕,这女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同样染上一身泥污,你自己洗干净了,还不允许别人压水了。
“行啊,一个两个,都不帮忙,那就甭怪我不保守秘密了。
我压根不会把脉治病,只不过每一次卖草药,都会在附近转一转,与老板闲聊时,知道几种草药的药性罢了。
其实,我和胡丽娜,早在镇上的包子铺见过面了。
她怀没怀孕,我不清楚,但是,她要我在婚礼上给她把脉,并当着众人的面说...月份在3和4之间。
我和胡丽娜会见面,全是朱燕安排的。”
瞬间,院内鸦雀无声了,王杰说出的新讯息,比‘胡丽娜怀孕了’还要劲爆。
朱燕心里窝火,“王杰,你少冤枉人。大家伙,姓王的心眼小,我劝嫂子别把钱借给他,被他记恨上了,上下嘴皮子一张,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千万别信他说的话。”
胡丽娜皱紧眉头,耍赖道:“瞎说什么啊,我啥时候和你碰过面?”
王杰:“甭想不认账,咱俩碰面时,你一口气吃了六个包子,老板都记住你了。拉到镇上问一问,就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了。”
咚---
胡丽娜气得直跺脚,“凑巧遇见,聊了一会天罢了,”
上一秒,说没碰过面,下一秒,说只聊了一会,令众人对她曾说过的每句话,都产生了质疑。
这时,王杰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沈青凝眸看向那盒烟,烟盒整体乳白,封条还没撕,正面印了一个金红相间的建筑图案,图案正中央写了一个‘豫’字。
“前几天,村口小卖部进了一款新烟,我在人场里,总能听到与‘豫烟’有关的字眼,我起了好奇心,特想尝尝它的滋味。
前天晚上,朱燕找我谈合作,央我和胡丽娜见面通个气,并在婚礼当天把出喜脉,事成之后,给我60块钱辛苦费。
我称...卷烟不过瘾,想来上一盒‘豫烟’,再考虑要不要合作。
于是,朱燕花6毛钱,从小卖部买了一盒‘豫烟’。
这烟...是新款货,价格还贵,应该没几个人买。
去小卖部,找老板问一问有谁买过‘豫烟’,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不用去。”
一国字脸中年男子,举手走出人群。
“豫烟,我只进了一条,拢共卖出去三盒。朱志爷、李水爸、葛涛妈,各买了一盒。”
头发花白的朱志爷,掏出一盒包装发瘪的烟,“抽了一半了,味道不赖,一点也不呛鼻。”
身形矮壮的李水爸,也掏出一盒未拆封的烟,
“买了后,一直没舍得抽,偶尔掏出来,在人场里显摆一下。”
“嚯,一天掏百八十回,你管那叫偶尔?”一粗眉小伙打趣道。
王杰冷眼看向王燕,“你的豫烟呢?”
朱燕眼神闪烁,“给葛...不,不小心弄丢了。”
王杰晃了晃烟盒,“那你说,我手中的豫烟,是从哪里搞来的?”
“从...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不对~”小卖部老板摇了摇头,“我进货时,批发商说...豫烟只进了三条。一条,我拿了,另外两条,被周洪镇的小卖部老板买走了。”
“唉~”
王杰摇头叹气。
“我是猪油蒙了心,念着振东大了,当学徒又没有工资大,便想找点渠道,给他存些彩礼钱,才会点头答应朱燕一起合作。
朱燕是主谋,是她攒的局,她不整幺蛾子,我也不会跟人打赌。
因此,打赌输了的钱,不能全让我一个人出。
朱燕,掏六成,我和胡丽娜各掏两成。”
“六成?”
朱燕火气上涌,直冲天灵盖,让她失去了理智。
“王杰,别把自己说的太无辜,前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刚说完喜脉一事,你就乐呵呵答应了,称自己对大阳积怨很深。
说大阳领着振东卖货时,既不让他碰名贵花草,也不教他推销的窍门,辞工不干了,竟然不结工
钱。”
沈青眉毛轻挑,“朱燕,你这么说...是承认今天这一切,全是你安排的喽?”
朱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后,如坠冰窖,心里哇凉哇凉的。
朱大阳:“振东人壮力气大,拎花盆时,不知道个轻重。
名贵花草,娇嫩的很,拎盆时晃掉一片花瓣,报价就会折掉一成。
不教...我跟顾客推销和砍价时,特意把振东喊到身旁,他若动一下脑子,就该用心记下我的话术。
振东也不知跟谁学的,总以‘预支工资’为由,朝我要钱买东西,振东收拾包袱前,我拎着账本和计算器,跟他算了一下账。
嚯,倒欠我3块钱。.
念在一个村的份上,我没让他补,还给了他2块钱车费。
王叔,是振东没跟你说实话,还是你恶意揣度我?”
“我---”
王杰懵了,儿子出去半个月,没赚到钱,也没学到本事,他是有怨言的。
是以,朱燕来谈合作时,他顺着对方话把,说出了心里话。
没成想,朱大阳早有准备,三言两语,就把理占走了。
朱安冲上前,“朱燕,你竟连和外人,想搅乱大阳的婚礼,太令我伤心了,说吧,整件事的经过,是什么样子的?”
朱燕站在原地,并不答话。
沈青思索一番,提醒道:“
胡丽娜能掐准行礼时刻登门,必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而朱燕和胡丽娜认识没几天,彼此信任对方程度都不高。为防某人得了钱拍屁股走人,不分给合作伙伴一分钱,朱燕指定会派人在房子四周守着,那么...守在外面的人是谁呢?”
“是葛涛,我还纳闷呢,他那么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咋没挤到红毯旁边呢?刚扫了一眼院子,嚯,人家根本不在这。”一大眼小伙高声道。
“阿涛他...他感冒了,吃了药,眼睛犯困,回家睡觉了。”
朱燕皱眉颤手,明显是慌了。
朱大阳:“大远、小诚...波子、大聪,你们到屋子四周看看,把葛涛抓回来。”
“好嘞~”
一群小年轻冲出院门,不一会儿,他们擒回一个身上沾有麦秸碎的小伙。
那小伙,个高肤黑,浓眉大圆眼,仿佛是‘拉长版’的朱燕,是葛涛无疑了。
大远揪住葛涛衣领,“大阳,这货真能藏,跟刺猬一样,在你家麦秸垛上掏个洞,钻进去后,还把洞口堵住了。
哼,百密必有一疏,地上散落的麦秸,黑的、黄的交杂在一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有问题。”
麦秸垛,外层麦秸,经历风吹、日晒、雨淋,很容易发黑、长霉,内层麦秸,有外层麦秸保护,哪怕放上一年,也跟刚晒干似的金黄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