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四海献龙女
琉璃殿。
毓曦正盘腿在寝殿内打坐,缓缓睁开双眼,眼见母亲泉瑶正靠在屏风边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母亲,您又想说什么?”
泉瑶见女儿这番态度,便不再酝酿情绪。
“毓曦,还有半年你便要去天宫侍神,很多东西都得预备起来……”
毓曦微微皱眉,开口低声道:“婆竭罗龙王的小女儿自幼智慧通达。八岁在法华会上当众示现成佛,并将一颗宝珠献给佛陀,接着化作男子,具足菩萨行,前往南方无垢世界,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此后,四海龙宫每隔八年需向天宫进献龙女,以期再现神迹。”
“母亲,难道连你也相信这个说法吗?”
泉瑶缓步走向毓曦,跪坐下来,殿内鲛人婢子见状纷纷退出琉璃殿外。
“你这个孩子怎的如此执拗?”
“我与你好话、歹话说尽了!”
“那东海龙王的小女儿珠藏能肉身成佛,怎的到你这就没希望了?你哪点比珠藏差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个幌子。如今四海之中,我们南海与天宫的关系最为紧密。你的两位哥哥都在天宫任职,你的父亲更是有一统四海之势。”
“你作为南海龙女,又岂能在这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令你父亲与兄长们难堪?!”
毓曦闻言,更是摇头道:“母亲,我已拜在观世音菩萨座下,候选右近侍。又怎能左右逢源,前去天宫做那伺候人的仙娥?”
“更何况,我志不在此,观音菩萨大德……”
泉瑶柔声打断道:“只要观音菩萨还没收你,一切就皆有余地。”
“你也知道,天宫的规矩是死的。抗命不从的后果,你也是知晓的。”
毓曦立起身子,少女的眼中透出坚毅。
“母亲,天宫数百年来,以此作借口要求四海龙女入天宫侍神。那些龙女要么在天宫生生世世做个低级仙娥,要么被随意许配给那些仙人作妻作妾。此后,再无一人活着,能从天宫走出来。”
“这哪儿是去做什么仙娥,分明就是作永生永世的质子!以挟四海!”
“此去,女儿无归啊!”
泉瑶被女儿的话语噎住了,半天都不知如何应对。
“上一轮四海献女,因我在观世音菩萨道场闭关,躲过一劫。那时我便知晓,唯有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才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天宫的人是绝不敢去那儿的道场造次的啊!”
毓曦恳切的抓住泉瑶的双臂:“母亲,我求您再与父亲说一说,让他再想想办法!”
泉瑶双目冷酷,一把脱开女儿的手:“没有办法!”
“天宫的规矩大过天!今日,若是观世音菩萨示现收了你,那便是皆大欢喜。可如今已经八年过去了,消息全无。”
“毓曦,到这时候了,你也该醒醒了。”
毓曦落泪成珠,跪地抬头望着泉瑶。
“母亲,我真的不想去天宫,此一去,你我就是生离死别……”
泉瑶别开脑袋,不去看她:“说什么傻话,你哥哥们在天宫任职不也过的很好?我在天宫还说的上些话,到时定为你寻一门好姻缘……”
少女双眼微红:“母亲,您非要逼死我吗?”
泉瑶再无耐心,重重推开她,厉声道:“毓曦,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既然享受了作为龙女的福报,就理应为要南海作出你的贡献!”
“从今日起,你非召不得出宫!半年后,你肯也罢,不肯也罢,都得给我去天宫侍神!”
说罢,她便立刻回头推门而出。
毓曦望着紧闭的殿门终于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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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瑶揉了揉自己肿胀的太阳穴,走出殿外。
究竟今年是犯的什么太岁,竟摊上这种事……
刚出殿外,又遇上了龟丞相。
“娘娘,龙王大人在等您呢。”
心中“咯噔”一下,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立刻随龟丞相沿着龙宫回廊前去面圣。
龙王殿。
敖钦正斜卧在躺椅上,殿阁上的琉璃瓦露出五光十色的斑斓光芒。
一群群鱼儿正围着龙王殿巡游。
“参见龙王大人。”
“喔,你来了。”
敖钦闭着眼,挥了挥手示意泉瑶近前说话。
正当泉瑶以为龙王会开口询问女儿的事情时,他却说了一句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觉得谁能与白磬臣相配?”
她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禀龙王大人,白公子的母亲与我是远亲,他的父亲是您的兄弟。只可惜他父母早逝。”
“如今他在天宫任职,无论身世还是前途,都是数一数二的。还真是想不出,谁能与之相配。”
敖钦闭着眼微微点头,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
“这回,我带了一个蛟女回宫,你听说了吧?”
泉瑶蹲下,仰望着他:“是,宫内都传遍了。”
“我见磬臣对她很是在意。”
“喔?那倒是一桩奇事。”
敖钦睁开闭着的双眼:“他以为我不知道。”
泉瑶静静聆听着。
“磬臣在人间历劫百年,这才成功夺得天宫的职位。他当我真不知道他历劫时的那些荒唐事,简直丢人。”
泉瑶连忙安抚道:“龙王大人莫气,他那时历劫失了记忆,自然所作所为都算不得什么数。”
敖钦冷笑一声:“那蛟女是巨蟒化蛟。”
“蟒……竟真能化蛟?”泉瑶奇道。
敖钦双目望着琉璃顶,低声喃喃道:“几百年了,连我都很久没见过野蟒化蛟的了。难不成,再给她千年,她还真能再化龙不成?”
“磬臣对她动了大刑。”
“所以,他是从心底里觉得我嗜杀,担心这蛟女触我的逆鳞。这才动了大刑,要逼她就范。”
“呵呵,我是谁,我可是南海的王。”
泉瑶美目一转,靠在边上柔声道:“龙王大人自然是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的,可您的无上威严亦是不容质疑的。”
“磬臣太急了,如此动刑我便知道,他已露怯。”
“龙王大人,您意下如何?”
敖钦半坐起身,俯视着泉瑶,一双鹰眼透出阴鹜的光:“磬臣的婚事也该是时候给他个顺心如意了。”
“您是说……?”
“他不是还想等天宫赐婚么?”
“他既已看中这个蛟女,那便不必等了,我会替他向天宫求个恩典,择日便将这蛟女赐给他。也全了我这做叔父的拳拳之心。”
泉瑶的心中有苦说不出,万般不是滋味。敖钦此举不止意在羞辱磬臣,也是在羞辱她。
她与磬臣向来是同气连枝的。
看来是毓曦的事,已经触怒了龙王大人。
他也是在变相警告她……
“你说,如此可好?”
她的脸上再次展现出那一抹标志性的笑容:“甚好。”
敖钦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鲛人军去了数十人,大部分竟死在那蛟女手上。”
“真真是酒囊饭袋。”
说罢,他用力拍了拍泉瑶的脸颊。
“从今日起,禁卫军中撤走一半鲛人军,命陵鱼军近身伺候。”
泉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陵鱼!
“还有,管好你的女儿。”
泉瑶闻言,收敛神情,俯首称是。
再起身,敖钦已化作应龙摆尾离去,如此巨物无论再见几次,都还是极为震撼。
她跌坐在地。
三言两语之间,敖钦已将磬臣原本通过结缘可获得的权势,顷刻间分崩瓦解了……还将自己多年经营的鲛人军撤走……
这一切……还有那些死去的族人……
都是因为那蛟女现世!
泉瑶的眼神中的迷惘渐渐冷却,一丝冷笑浮上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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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钦迅速摆尾往前游去,龟丞相手脚并用扒着他的龙鳞,费力的跟在龙王身边。
“不要关着毓曦。任她去,她要求死就顺她的意。”
龟丞相顶着飓风,喝了几口海水:“龙王大人,您冷静一些……”
话音未落,一对瞪得像水牛般硕大的龙眼瞬间掉头近前,瞪着龟丞相。
龟丞相心跳都漏了一拍,立刻不再争辩什么小心翼翼俯首:“是。”
“我没有那么没出息的女儿。”
“只是,可惜了磬臣……”
龟丞相咽了口口水壮了壮胆:“龙王大人,我是看着您长大的。容我说一句,白公子他不知道那些事,他真当您是嫡亲的叔父啊……”
龙尾将龟丞相猛的一卷,疾行而去。
“你懂什么。”
敖钦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恐怕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事,正在筹谋如何杀我……绝不可坐视容他再扩展势力!
留下一串水珠,在南海中沉浮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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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凉灌入我的口中。
接着我努力睁开疲倦的眼皮,眼前跪着一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你就是父亲带回的蛟女吗?”
他的模样十分俊俏,看上去也就双十年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非妖非人的气息,尽管单膝跪地捧着一只海螺在喂我珍珠水,周身谪仙一般的气质丝毫不减。
“你是谁?”
我的喉咙异常嘶哑,从我被关进来受刑至今,白磬臣这个贱人一口水都没给我喝过。
“你先说,你是谁,为何惹得磬臣弟弟动如此大怒?”
他索性盘腿坐下,好奇的望着我。
此时我才发现,不知是哪个好心人为我披上了一件水衫,才不至于尴尬无比。
“我叫青懿,是……刚渡劫化蛟,等着天宫册封的妖……”
念及此处,眼眸又是一阵酸涩。
他闻言,立刻恍然大悟:“天相官,我去帮你找天相官问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立刻狐疑道。
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若是天相官不收你,你还是会留在南海。那我们便会常常相见,何必非要搞的你死我活?”
“更何况,我父亲是个心地很好的神,他从不勉强他人。”
我却没有留意这些话,思绪完全浸染在天相官不收我那句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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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天相官不收我……是不是,我就做不得神女了……”
“不错,只是……你为何非要做神女?”
我的眼中落下珠泪:“我有我的原因。”
他忽然单手点算一番:“你是从太清观那儿来的?”
见我不语,他又再次点算起来。
“你要救那儿的人?”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了,那处已死气蔓延。”
珠泪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万事皆无定数,你现在哭也无济于事。待我替你寻天相官问问吧。”
闻言,我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我叫计蒙,是龙宫的大公子。听闻你能与磬臣弟弟过几十招,才好奇想来见见你。没想到,你竟被折磨至此,我会与他说一声……”
“多谢。”
他朝我点点头,便旋身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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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
白磬臣阴着一张脸,冲我泼了一头一脸的热水。
将我活活烫醒。
“青儿,没想到你与我还真是有缘。龙王大人已经为你我二人赐婚。”
我狐疑的望着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怎么,这次连南海龙王也一起疯了不成?
他见我一副迷茫的模样,皮笑肉不笑:“是你与谁,说了什么吗?”
他旋手,手中竟多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见他疯魔的模样,我立刻辩解道:“我被你关到现在,折磨得不成人形,还能与谁说什么?”
——现在我不能死,我还要等天相官的消息!
他眉眼流转,随即放开那块烙铁,走近我身前狐疑道:“你为何突然有了求生欲?昨日的你,可是除了那小道士的尸身以外,毫无反应的。”
我急中生智,连忙扯开话题:“若是我配合,你能将尸身还给我吗?”
他轻笑:“自然,这尸身我留着亦无用。”
我假意迎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向龙王大人俯首称臣。”
“另外,既然已有旨意,那你便是我白磬臣的夫人。从今往后,你就做好这个角色。”
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点头不语。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夫人。”
他抬手,我身上的水衫飘荡落地。
“你的心中,就不该再有其他男子。”
再扬手,他已褪去自己的上衣。
我与他曾亲密异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眼中浸满了情欲,我根本不想看他,便立刻紧闭双目,就连全身都紧绷起来。
“你就如此厌恶我吗?”
他阴恻恻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