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谁悲失路之人（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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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退让，坚定的看着他，再一次强调我的要求。
“我的条件是，把心魄还给我。”
神君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他的眼底尽是失望。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子。
“好，届时本君定给你个交代。”
他没有立刻答应我，但在我听来也算是一个定心丸。至少，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敷衍我，或是欺骗我心魄已经与他合二为一再也无法分开之类的鬼话。
我浑身放松了下来，一扫之前的紧绷，倚靠在墙角，静静等待着。
神君又凑近上前，气氛忽然由剑拔弩张化作尴尬暧昧。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刻意的蛊惑。
“若是本君最后未能得偿所愿退了婚约，也会照样护着你的。”
我的视线清澈见底，毫不避讳的直视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你是受了商羽与我记忆的影响，动了凡心？还是要利用我做什么事？若是后者，不妨说出来我听听能不能帮你办到。”
实话实说，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并不认为神君大人是个恋爱脑，相反他在竭力净化心魄浊气，从而希望降低其带来的负面影响。
平日里他对我流露的关怀与好感，恐怕也是在心魄影响下他的不经意所为，并非是他本意。
我心里很清楚。
而且我坚信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
神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抚平了眼前少女略显毛糙的发丝。
“本君乃是上神，身居要职，与敖钦不同。本君无贪念，亦无私欲，没有什么要你去办的。”
停顿片刻，他露出凡人商羽的表情，这一刹那，我又开始恍惚。
难道我想错了？
“当心魄回到本君的体内时。”
他边说边看着我的脸色，我的确也等待着他的下文。
“或许是心魄在凡间已久，已沾染了浊气。”
“或许是本君还不够能耐净化这浊气。”
“总之，你的身影时不时就与记忆中那青衣重叠。”
他的眼中逐渐染上情欲之色，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失去了自控，似是而非的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
“你无需庸人自扰，既然你与我各取所需，坦诚些没什么不好。”
神君在心底感叹一声，这段时间对她说的话，比几百年来自己对砚云说的加在一起都要多。
说不感慨是不可能的，可真正关于心魄之事还是无法对人言。
作为北极武曲星君，他不能有任何弱点，也不能有任何软肋。不能让他人知道心魄已有神识之事。
他竭力要退婚也是因为必须隐瞒此事。
若是放在过去，一纸婚约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心魄浊气未尽，甚至有侵染自己的可能。
若是孟姜嫁入开阳宫，被她发现心魄之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才是他执意要退婚的根本原因，可是他不能跟任何人诉说。就连眼前的少女，也不能说。
他也很抱歉，因为此事将她卷了进来。
可能正是因为抱歉吧，所以才会对她处处关心。
就在他眼神迷离俯身抚着我的脸颊即将吻上来的那刹那，我的冷笑挂在嘴角。
“萧正烨，你再近一步，我就要对你动手了。”
这一声“萧正烨”，直接令他屏息，眼中充斥着惊喜、焦躁、愤怒与不甘心……
适得其反。
他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神情，狰狞又带着决绝。
“你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再也不喊我神君。这很好。”
他迅速的在我的唇间蜻蜓点水，快到我都以为这是一场幻觉。甚至来不及出手，他已大笑着大步流星的推开门。
“以后就叫我的名字。”
他的武力值远在我之上，我的骨节被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商羽，他对我做的一切，你是不是都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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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足足在人间逗留到了年初三，陪着萧正烨把所有的述职完成。
砚云不停拨弄着一支珠钗，绿姝揶揄道：“要送给小仙女吗？”
砚云老实道：“上回下凡，形势所迫，司情被绞了头发，我见她很是在意这三千烦恼丝，便在集市上挑了这支钗子，她应该会喜欢吧……”
绿姝朝他挤眉弄眼：“啧啧啧，没想到砚云你也开窍了。”
砚云有些茫然：“开窍？开什么窍？”
绿姝见他还是挺懵懂的，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初恋还是在暧昧时最甜，由他自行体会吧。
他俩十分有默契，硬是没有提萧正烨带着我去地府退婚的事情。
我们都知道，一旦回到天宫，恐怕刚种下的因已经结出了果，大家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
时至此时，我才一点点明白过来。过去当一个无知无觉的提线木偶，我只需要杀掉一切障碍在父亲大人面前的人。而如今，我不得不在规矩森严的天宫中躲避明枪暗箭，不能动手、不能杀人。
现在的处境更是充满艰难与挑战。
开阳宫内井井有条，大家刚到殿内便四散开来各忙各的去。
我刚要离开，便见可怜兮兮的司情在大门口露出半颗头，朝我有气无力的招招手。
左右瞧了瞧，无人在身边，便走向她。
“青懿，我对不起你。”
一定又出事了。
我索性将她带去了我的屋子，大白天飞快的把门合上。
待她小心翼翼的说完姻缘簿之事后，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见我的眼神不对劲，伸手抓着我的手道：“青懿，你别生气，我已经决定好了。等他们不盯着我了，我立刻给你改回去。”
我的眼神带着杀气：“那个红鲤是不是派人盯着你了？否则怎么会前脚改好，后脚她就找人来闯月老殿？”
司情缩了缩脑袋，小声愤愤不平：“我也这么想。”
我心乱如麻，可又暗自镇定：“我们要找出来是谁盯着我们，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青懿，你怪我吗？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有其他办法……”
“是我太冲动，险些连累了你。”
司情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姐妹可真讲道理啊。
“青懿，你当时还好改了，若你是蛟妾这件事泄露出去……”
我一个眼神直接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她连忙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点点头。
“这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我是应龙女，你可千万记住了。”我叮嘱道。
司情再次点头，示意我放心。
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于是快速打发了司情后，便去寻萧正烨。
那么巧，萧正烨双手奉旨从开阳宫正门走进来。
眼神交汇，他见是我，在门口立定不动。
光影斑驳，在他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我仿佛见到曾经，我们也是如此在深山中四目相对。
最终他还是迈开大步走向我。
“我们都晚了一步。”
“西王母已经为你与白磬臣赐婚了。”
我的目光移至萧正烨手中的旨意，耳边嗡的一声，紧接着四周所有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