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善惰
大
两人乘坐肉瘤妹妹又赶了许久的路，其间孔冰多次拿出地图来确认方向，继续在城市中穿梭。
她不敢让妹妹飞得太高，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只能贴着房檐低飞。
飞了这么久，她们仍在城市之中，黎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孔冰姐姐，我们还没离开城市吗？”
坐在前面的孔冰，疑惑地看着她：“离开城市，是什么？”
黎音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试着解释：“城市、郊外、荒野，还有照片里的草原。”
孔冰伸出手摸了摸藏在胸口处的照片，又摸了摸黎音的头，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睡糊涂了？草原不是我们梦想要去的地方吗？现在怎么可能去那里嘛。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找到入口。”
黎音沉默了，从孔冰的话中分析出来两点。
她们所处的整个世界，只有城市！
或者说城市很大很大，大到即使乘坐会飞的肉瘤妹妹，飞很久很久也飞不出去。
而想要离开城市，是需要‘入口’的。
她对这个世界更加好奇了，如果它是与地球一般的‘生态缸’，那面积也绝不会小。想象地球的地表每一寸土地都被建设成了城市，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个世界绝对发生了什么，要么支离破碎，要么被分成了不同的区域。
无论是哪一个，都挺恐怖的……
就在这时，孔冰指向前方，道：“柚柚你快看，别被吓到呀，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别被吓到？
黎音笑了，啥玩意能把我这个噩梦之神吓到？你可真会开玩笑。
随后抬头看去。
我敲！这什么玩意？
黎音表示，自己被恶心到了……
那是一面笼罩在迷雾中的肉墙，血红之色就好像剥了皮的猪肉，表面布满了脉络，红色的肉、白色的脂肪、青色的血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它缓缓地蠕动着，似在呼吸，又似在抽搐，相隔数公里，黎音都能清晰地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孔冰从包里拿出一个面罩递给黎音，指了指自己脸上同款面罩，示意黎音戴好。
接过面罩戴在脸上，可那如同蛋白质腐烂变质，甚至是发酵的味道却并没有减弱多少，依旧让人窒息。
反观孔冰，似乎早已适应了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不适。
“孔冰姐姐，那是什么？”
听见黎音的询问，孔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位是庇护人间的真佛，名为善惰，以肉身承受世间之苦，割下自己的肉，为饥饿的人们提供食物。”
啥？你在说啥？
黎音怎么可能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点不愿意相信，自己吃了两天的硬邦邦小肉干，是来自面前这尊‘真佛’的肉……
闻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黎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真佛’这两个字，让她有些在意。
佛教，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佛教吗？这个世界竟然也存在？
这么说来，孔冰先前说的‘忉利天’，似乎也是佛教里的词语，它和这个世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有没有什么联系？
再看眼前的肉墙，她已经明白，这根本不是墙壁，而是某种体型无比庞大的怪物！
左右看了看，完全看不到尽头，再向上看看，那怪物的身躯更是高耸入云，简直庞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就算里世界那只血肉邪神——混沌肉座，在它的面前也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可以确定的是，面前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佛，而是一个异常，为何它没有展现出攻击性，这一点尚未可知。
或许是因为受伤，或者是因为它有更深的意图。
不过黎音还有另一个猜测，就是懒，是从它的名字延伸的想法。
孔冰控制着肉瘤妹妹减速，同时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善惰的伟大。
黎音则是趁机观察周围的景象。
让她惊讶的是，这边的景象与城市废墟中截然不同，一座座明显是人为搭建的石窟错落在善惰的前方，能看到不少人在其中忙碌。
他们的脸色要比外面的人好很多，虽然也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但至少不是面黄肌瘦、憔悴不堪。
黎音都忍不住有些佩服，在这样一个世界之下，靠着不会主动伤人的异常，忍着恶臭，竟然还能建立起如此有序的社区。
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人类对生存的创造力啊……
能看到一些从四面八方赶来这里的人，有些如同孔冰一样拎武器，有的则大包小包地拿着东西。
显然是把这里当成了类似集市一样的交易场所。
肉瘤妹妹缓缓降落在聚集地之中，孔冰拉着黎音的手，直奔一个方向而去，看着像一家店铺，透过大门，能看到里面摆放的一些东西。
有些像药剂。
“老板，有肉吗？正常的？”
孔冰将包放在柜台上，朝着里面喊道。
很快，从石窟隔间走出来一个人，长相很奇怪，身体一边和外面那些人一样，营养不良，另一半却格外地胖，胖得几乎像是另一个生物。
看到来人是孔冰，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活着回来了？先让我看看收获。”
孔冰也不多言，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几罐奇异的液体，还有一些造型怪异的苔藓、蘑菇。
“都是上等货，你验验？”
老板用指甲掐掉一点苔藓，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拿起一个蘑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确实不错，这次多给你点。”
“多谢。”
两人的交谈很简单，没有什么讨价还价。
老板收走了柜台上的东西，转身走进石窟深处，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些风干的肉块放在柜台上，又从下面拿出一包药粉。
“治疗跌打损伤的，你们在外行走能用到，拿着吧。”
孔冰将这些放进包里，点头谢过老板，随后带着黎音走出店铺，直奔下一家而去。
就这样辗转了四家店铺，孔冰的背包逐渐鼓了起来，交易都很顺利，而且能看出，她在这里的人缘还不错，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愿意和她聊上几句。
黎音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毕竟希望这种东西，有时候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抱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孔冰给她置办的肉干和一点非常稀有的盐巴，黎音拿起一块肉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不过由于周围气味实在太过难闻，什么都闻不到。
只能开口问道：“孔冰姐姐，这些肉，是来自善惰吗？”
孔冰没有回头：“不是，大部分都是动物肉，有专门负责猎杀的人。只不过猎杀动物的风险很高，所以我不做。”
黎音有些惊讶，竟然不是？住在这样一坨肉山之下，为何不直接吃它的肉？是不能吃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两人交谈间，前方突然被阴影覆盖，孔冰连忙拉着黎音让开道路，只见一座肉山，从面前缓缓走过。
看着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东西，黎音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
“僧侣。”孔冰淡淡地回答，目光瞥向那肉山僧侣，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他们平时住在善惰的肉山下，以苦修为生，将自己的一半肉体奉献给他人，以此寻求心灵的净化。”
这句话让黎音有些懵。
苦修能吃得这么胖？将自己一半肉体奉献给他人，又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向那肉山僧侣的背影，又看了看横亘在前方的肉墙。
很显然，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可既然孔冰没有说，她也没有多问，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打探清楚。
只是……
黎音行走的脚步一顿，感觉自己的手脚突然有些不听使唤了起来。
她知道这种感觉的来源。
柚柚，要醒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呀，虽然她醒了，自己这缕意识就能回到本体之中，可眼下的世界还有那么多谜团没有解开，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而且真的柚柚醒来，和面前的孔冰……
嘶……
要是孔冰察觉到了不对，一枪给柚柚崩了，那我下次还咋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
随后坏心眼的她，忍着心痛，把梦境能量还给了小丫头一些。
原本在梦境里吃饱喝足，无比满足的柚柚，突然发现前方多了一片美丽的花海。
生活在废墟中的小女孩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兴奋地跳了起来，朝着花海飞奔而去，黎音则趁机稳固自己的意识，
能撑一段时间，但时间有限。
孔冰发现了黎音的异常，连忙停下脚步，将她面罩系紧了一些，紧张地问道：“柚柚你没事吧？饿没饿？有没有想吃肉的感觉？”
“想吃肉？”
黎音茫然地摇头，闻着周围的味道，看这个那恶心的肉山，有想吃东西的感觉才怪呢。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趴在孔冰耳边小声道：“这里的味道太恶心了，一点食欲都没有。”
听到黎音的回答，孔冰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她站起身：“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尽快离开吧，这次我准备探索一下更深处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草原的线索。”
看着孔冰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黎音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善惰，并没有她描述得那般伟大。
肯定还藏着某种秘密，就比如那些如同肉山一样的僧侣，还有周围的气味……
毕竟，异常就是异常，如果它没有任何威胁，为何废墟中那些人，宁愿互相蚕食也不愿来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