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接踵而来的问题
大
接下来几年，是常征最意气风发的一段时间。
拯救会的规模在三人的运营下，迅速扩张，影响力遍布多个国家。
他们不参与政治，不与当地任何官方组织合作，唯一的目标就是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消灭鬼怪，消除无意义的封建迷信，将野蛮的风气转变为真正的文明。
从前，那些普通人之所以拥抱迷信，不过是因为无知，看不见希望，只能选择信仰那些虚无的存在。
如今拯救会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让他们看到了真正的世界，真正的力量。
但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异常事件更加频繁了，即便是拯救会也开始捉襟见肘。
由于分布太广，人员难以集中，有能力处理鬼怪和其他异常的人占比又不大，这就导致了在某些地区分身乏术。
因为鬼怪引起的伤亡逐渐增加，一些地区的人们开始对拯救会产生了质疑，甚至有人趁机散播谣言，质疑他们的能力和初衷。
即便日夜奔走、战斗，仍旧无法改变这一局面。
世界太大了，即便是拯救会的人，也无法用一腔热血去填满每个角落。
伤亡逐渐增加，每天都能收到从各地汇报上来的，令人痛心的消息。
霍尔已经被工作牢牢束缚，不停处理着各地的紧急情况，即便身为远古家族子弟，体质异于常人，仍旧被熬白了头。
长时间未打理的胡须再次覆盖了脸庞，加上那深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似乎已经步入中年。
不过按照正常人类的年龄来算，他还真的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常征敲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都写着疲惫。
“你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吧？不回去好好睡一觉吗？”
霍尔善意地提醒，可看着他脸上的黑眼圈，却感觉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常征闭目养神，口中发出一声叹息：“普达村同时出现了两只鬼，一只恐惧鬼，一只怒鬼，全都非常难缠，我们……损失了三名同伴。”
霍尔审阅文件的动作一顿，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内心在抗拒询问阵亡同伴的具体名字，可他的工作需要记录，必须清楚地了解每一个细节。
“梅尔，卡里姆和李田志。”
“梅尔.安德森吗？”
“嗯……”
霍尔深吸一口气，却难以克制声音中的颤抖：“老安德森上个月才将他托付给我们，怎么会这样……”
办公室内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没人希望发生这种事，但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霍尔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望着外面的世界。
常征抬起头，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遮挡住了自己的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避开那些残酷的事实。
但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
“经费问题，怎么样了？”
这也是组织面临的一大难题，他们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但组织里要养的人实在太多了。
负责与鬼怪战斗的战士们需要的物资、材料，后续的医疗，发生意外的抚恤。
负责传播文明的普通人也需要资金，来购买相关书籍，组织学习、租借场地费、聘请讲师的工资，还要保障成员们的基本生活费用。
尽管拯救会的成员们都是出于信念和热情在工作，但现实的经济压力是无法忽视的。
“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出路只有三条。”
霍尔面色沉重地伸出一根手指：“与当地政府合作，注册成为真正的福利机构，获得官方认可的民间组织，争取政策和资金支持。”
“但不是所有国家都有能力承担这样一个组织的开支，而且一旦接受了他们的经费，我们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那可能会限制我们的行动自由，甚至被卷入权力斗争。”
这一想法早在组织成立初期，就有人提议过，也有国家的政府与他们接触，但考虑到组织的纯粹性，都被他们婉拒了。
“第二条路以组织的名义和影响力，做一些商业活动，通过市场运作自给自足。”
霍尔话音未落，常征便接过了话茬：“这条路的风险也不小，商业活动难免会影响我们的声誉，一旦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最主要的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商业活动的筹备和收益周期太长，我们目前迫切需要的是一笔能够立即缓解燃眉之急的资金。”
“商人是逐利的，一旦组织与商业挂钩，难免会被金钱腐蚀。”
“而且商业运作需要大量资金周转，维持组织开销也不是小数目，很可能造成入不敷出，最终破产。”
但这条路是具备一定可行性的，只需要挑选出优秀的商业人才，监管得当，避免过度商业化，确保组织的初衷不被侵蚀，不失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那最后一条路呢？”
常征的声音在房间中显得有些沙哑，不用霍尔说，他就已经猜到了最后一条路是什么。
“削减人数……”
霍尔默默点头：“组织如今太过臃肿了。即便我不说，你应该也已经发现，拯救会内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纯粹。太多吃干饭的人混迹在基层，打着拯救会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败坏了组织的名声，浪费有限的经费。”
“所以我们需要精简人员，提高效率，确保每个成员都是真正为组织的目标而努力，对吧？”“对！但这将意味着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内部整顿，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甚至反抗。”霍尔站在窗前，脸上不带一丝笑容，阳光照射在他的背上，却照不到他的面庞：“为了组织的长远发展，这是我们必须迈出的一步。常征，是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常征沉默了片刻，缓缓叹了口气：“给我一点时间……”
“尽快。”
“嗯。”
“景荣呢？”
“回国了，去找他们赵家。”常征露出一抹无奈地笑：“他回去要钱了，你觉得赵家会掏这个腰包吗？”
“哈哈，不可能！你不知道，常征。我们莱维家族已经不认我这个少主了，现在我和你一样，无家可归。”
“你想回去？”
“完全不想！”
“哈哈！”
……
一年后，拯救会被迫迎来了改革。
欧洲的某个小国爆发了内乱，当地的政府竟然说，是拯救会的人与武装组织勾结，才导致内乱的发生。
不仅如此，多个国家都表达了相似的观点，那些曾经依赖拯救会，才能在异常事件频发后仍维持秩序的国家，现在却像一群贪婪的狼群，纷纷站起来反咬一口，企图从中分一杯羹。
起初谁也没把这件事情当真，觉得可能是这些国家政府间的政治斗争导致的诽谤和污蔑。
可在深入调查后才发现，竟然真的有不少拯救会成员涉及其中，深度干预当地的政治。
他们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表示：政府昏庸无能，拯救会的存在就是为了纠正这些错误，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正义。
然而，现在他们自己却成了问题的一部分。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如果是以前，赵景荣肯定提剑就要去砍了这些人，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不再冲动易怒，懂得了更深层次的矛盾和问题。
“说到底，还是因为权力、地位和资源的不匹配。底下的人，虽然靠着拯救会收获了地位，但无法享受上流社会的待遇，甚至物质生活上连普通人都不如，心理上不平衡，导致了如今的问题。”
对于赵景荣的分析，霍尔十分认同，而且这也是他们一直想要改善的问题，只是没想到爆发得竟然这么快。
常征坐在角落，眼中再次浮现了迷茫。
“霍尔，景荣。你们说，人类为何如此混乱？我们真的能拯救他们吗？”
霍尔没有回答，赵景荣则是意外地看着自己这位朋友：“你在说什么呢？常征，不就是因为人们太过迷茫、无知，才需要我们将其引导上正轨吗？”
他拿着一瓶最近新出的饮料来到了常征的身旁，将手中的瓶子轻轻一推，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来尝尝，这可是新出的品牌，我敢保证你以前绝对没尝过类似的感觉。”
常征接过饮料，轻轻抿了一口，二氧化碳的气泡在嘴里炸开，带来一阵前所未有清爽的刺激。
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
“这是什么？有些像啤酒，但是甜的。”
赵景荣哈哈一笑：“好像叫可乐还是什么，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常征看着面前的老友，他的身上至今仍旧散发着年轻人的朝气，但自己和霍尔，却渐渐被岁月磨去了锐气……
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不得不说，好像真的年轻了几岁！
但心中的迷茫却并未消失，反而更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