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所谓忠诚

“不知楚侯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郑度朝刘珏一拱手，语气十分的平淡，虽然还算是和气，但是他的神色间，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先生乃是蜀地名士，如今有客人到来，却不请进去坐坐，只怕不是待客之道！”刘珏露出淡淡的笑容。

“寒舍简陋，怕脏了楚侯的衣裳。”郑度话里有话地道。

“无妨！孤也不是矫情的人，简陋一点也没什么。”刘珏仿佛没听懂郑度的话，继续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楚侯里面坐吧。”郑度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是把刘珏挡在门外，的确不是待客之道。

“其余士卒在外边驻扎，公衡、叔宝随孤进去。”刘珏吩咐了一句，和秦琼、黄权一起，走进了郑度的住处。

郑度刚才说寒舍简陋，的确是没有说错，刘珏三人走进大厅，隐隐闻到一股霉味，厅中只有一张桌案，以及几个蒲团。

当真是家徒四壁了！

不过大厅里十分的干净，显然郑度仔细打扫过了。

郑度也没招呼刘珏，径自坐在了主位上，把刘珏丢到了一遍。

“都坐下吧，不用客气！”刘珏哈哈一笑，在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秦琼、黄权也跟着坐下。

见刘珏如此不客气，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郑度心里不禁有气。

“楚侯有何要事，可否直接说明，现在正是中午，我还要去做饭呢。”郑度不冷不热地说道。

刘珏淡淡一笑，说道：“孤也不拐弯抹角了，孤仰慕先生的才华，今日特地来到阆中，想聘请先生为太守。”

郑度冷笑一声，说道：“不知楚侯可曾听过一句话？”

刘珏眉毛一挑，说道：“什么话？”

“忠臣不事二主！”郑度掷地有声地道，随即，他的目光看向黄权，眼中露出了几分嘲讽。

黄权顿时面色尴尬，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他深知郑度的性格，在来这里之前，就料到会被挤兑一番，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孤当然听过这话！”

刘珏点了点头，随即笑着说道：“不过俗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不知先生听过这句话吗？”

“这不过是一些背主之臣，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郑度冷哼了一声。

“你这人真不识抬举，我主公亲自上门，难道还委屈你了？”一旁的秦琼忍不住了，开口呵斥一声。

“敢问阁下是？”郑度看向秦琼，皱了皱眉说道。

“秦琼！”秦琼直接报上名号。

“原来是楚侯近卫大将。”

郑度露出恍然之色，之前的梓潼一战，秦琼率领着破阵营，大破张鲁三万大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随即，郑度阴阳怪气地说道：“楚侯可要多加小心，此人面相不是好人！”

秦琼顿时脸色一沉，他也是出口相劝，郑度却开口嘲讽，挑拨他和刘珏的关系，当真让他心中恼火。

若不是此人是刘珏所看重的，秦琼早就一把将他给捏死了。

刘珏见郑度伶牙俐齿，心里面也有些不爽，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但他也不得不佩服，郑度真是忠诚得有些迂腐了。

这种又臭又硬的石头，好言相劝估计会被看扁，看来只有采取猛攻了。

“先生说忠臣不事二主，敢问先生忠于何人？”刘珏收敛起笑容，声音冷淡地说道。

刘珏态度的忽然转变，让郑度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回答说道：“当然是刘益州了！”

“哈哈哈哈！”刘珏顿时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明显的嘲笑之意。

“楚侯为何发笑？”郑度皱起了眉头，有一些不爽地道。

“我笑先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竟然还敢自诩忠臣，这难道还不够可笑？”刘珏不住地摇着头，看向郑度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鄙夷之意。

“你敢污蔑于我？”郑度闻言大为恼怒，也不管刘珏的身份，对着他怒目而视，一双拳头紧紧地捏着，差点就要扑了上去。

秦琼顿时目光一凝，手立即摸上了腰间的佩刀，只要郑度敢轻举妄动，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我如何污蔑先生了？”

刘珏晒然一笑，说道：“如今虽然天下大乱，但大汉天子尚在，孤这次率军伐蜀，便是奉了天子圣旨。先生作为蜀中名士，不忠于当今天子，却忠于一个刘璋！”

“刘珏割据蜀地多年，如今孤奉诏伐蜀，他不仅不投降，反而率军抵抗，与大汉朝廷作对，与乱臣贼子无异！”

“先生不思安汉兴刘，却忠于一个乱臣贼子，还自认为是个众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请问孤可有污蔑先生？”

“这……我……”郑度闻言脸色一白，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刘珏的确说的没错，如今虽是诸侯混战，但大汉天子还在，如今还是大汉天下，而且曹操、孙权等诸侯，仍然尊崇大汉天子。

郑度忠于刘璋，还自诩为忠臣，说起来的确有些可笑。

见到郑度

哑口无言，刘珏顿时大爽，这个人太过顽固了，必须要重拳出击，将他的那份坚持彻底地粉碎。

一旁的秦琼、黄权，也是露出了微笑，开始静静地看好戏了。

“刘璋身为益州牧，还是汉室宗亲，不但不匡君辅国，反而是割据蜀地，这难道不是乱臣贼子？何况刘璋已经投降，先生再忠于刘璋，又有什么意义呢？”刘珏继续加把火。

“哼！”郑度现在无话可说，只得冷哼了一声，气势上也有点受挫。

“先生身为大汉臣子，不忠于天子，却忠于刘璋，这是失去了大节。”

刘珏看着郑度，接着说道：“先生乃是蜀地中人，辅佐刘璋治理蜀地，至今也有十几年了，结果以天府之国的富庶，却挡不住一个小小的张鲁，岂不是有些可笑？”

“这次先生更是离谱，不但助纣为虐，帮助刘璋联络张鲁，引得夷人大军南下，这难道不是引狼入室？”

“尤其夷人乃是外族，若是趁势作乱，祸乱蜀地百姓，届时蜀地生灵涂炭，先生可有想过后果吗？”

郑度脸色更加惨白，他不是没想过这种结果，但是当时刘璋危急，他只想着击退刘珏，对于这些选择性忽视了。

此时听到刘珏提起，郑度顿时心里一震，如果夷人真的趁机作乱，那自己于蜀中百姓，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郑度联络张鲁、夷人，目的是为了击退刘珏，从而保全蜀地，若是蜀地百姓因此遭殃，他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蜀中的百姓？

而且刘珏说的很有道理，正是因为刘璋的暗弱，所以才有张鲁、南蛮、夷人，在各地威胁着蜀地的安全。

若是有个强力的主公，以蜀地的富庶，又岂会被张鲁所欺压？

蜀地虽然是天府之国，但是在很多地方，百姓的日子却不好过，甚至一些豪强士族，对刘璋也很不感冒。

以前郑度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听到刘珏这番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