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遥

重生的人

    在门口守了一夜的沈星这才有机会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只能默默流泪的邵乐言,心中深深叹息。

    上辈子就遇人不淑,这辈子还要被丧尸糟蹋。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惨的女人?

    自从知道了邵乐言的真实身份,沈星以为只要她把邵乐言好吃好喝地照顾好,她对邵乐言的亏欠和遗憾就可以被一点一滴地弥补。

    可昨天那场意外让她意识到,邵乐言需要的不是这个世界稀缺的美食和资源,而是自由。

    这也是末日世界最难寻找的东西。

    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怎么才能在时淮不知道的情况下还邵乐言自由?

    思考间。她已经走到床边,把温水浸湿的毛巾轻轻盖在邵乐言布满泪痕的脸颊,仔细地轻柔擦拭。

    邵乐言瞥了她一眼,红肿的眼里满是不忿的怒气。

    “如果不是你,我昨天就可以出去了。”

    沈星一愣,有些愧疚的低头不敢和她对视。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不是故意破坏了你的计划。”

    邵乐言只是心里气得发堵,知道这人不会搭理自己才把火发泄到她身上。

    结果她竟然跟自己道歉?

    初见时候那个灌她整整一杯果汁的强势劲儿去哪儿了?

    邵乐言单纯认为这个女丧尸是受了时淮的嘱托,所以才不敢再次强硬粗暴地对她。

    因为她对自己这几天的照顾真是没话说的细致周到,跟第一次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邵乐言冷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擦脸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这么难以启齿。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真的到来时,她还是紧张又害怕,恨不得扭头就走。

    邵乐言审视着她的眼神,让她猛地回想起自己得知付月使用了邵乐言的心脏才脱离病痛折磨时,好像也是这样疑惑不解的目光。

    过去的回忆一幕幕涌上脑海,沈星实在招架不住。

    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共犯。

    而当初的受害人就在她面前,仍旧在被伤害和欺凌。

    “沈星,”沈星微低着头,盯着床边被毛巾上滴下来水滴打湿的几块水渍,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沈星。”

    经过时淮那个变态丧尸的摧残,邵乐言自认自己的承受力已经高到离谱的程度。

    可当她听到不应该属于这个荒凉末世的名字时,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脏内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声线颤抖地问:“你……你认识我吗?”

    沈星眼眶瞬间涌出泪水,她轻轻眨眨眼就顺着鼻翼落到下巴。

    “我……”

    “好了,我不想听,你不用再说了。”

    邵乐言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肺都快炸了,她抱紧被子,转身背朝沈星。

    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不想知道。

    只要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生后的世界总是再一再二地出现过去伤害过自己的人物,她就有种从来没有从噩梦中惊醒的恐怖感觉。

    邵乐言的排斥和抗拒实在太过明显,沈星也彻底慌了手脚。

    “你……你不要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恶意?

    邵乐言只觉得这句话太过讽刺。

    当时是谁挡在付月身前指责她这个原配根本配不上萧逸的?

    是谁说她这个登记过的夫人拆散了萧逸和付月这对苦命鸳鸯?

    当时沈星还只是付月的闺蜜之一,为了闺蜜的立场,抱团辱骂殴打她的场面,邵乐言根本忘不了。

    再次见面,世界背景变了,身份也已然转换,她却说坦坦荡荡地说对自己没有恶意?

    如果不明身份,邵乐言或许还会相信。

    但现在,她自认为昨天逃跑被发现,肯定和沈星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死了?我还以为你们会跟着得到新心脏的付月一起长命百岁呢?”

    沈星一张白脸全红了,放在身前的十只手指不安搅动。

    想起自己做过的荒唐错事,她只觉得愧疚自责得快要缺氧昏厥。

    “我是出车祸去世的。”

    邵乐言没有一丝遗憾,心中反而畅快无比。

    恶人有恶报,虽然她死在了这些人前头,但得知他们也没有好下场,邵乐言突然觉得苍天有眼。

    “付月跟你在一辆车上吗?”

    邵乐言隐隐期待地看向沈星。

    “我不知道,我出车祸的时候,她正……正在和萧逸办婚礼。”

    “婚礼?”

    即使对萧逸的感情已经淡了很多,可是听到萧逸竟然真的用她的心脏救活了付月,奸夫淫妇还大办婚礼,这心口就密密麻麻地疼,呼吸时胸口都一阵一阵地痛。

    “是,”沈星小心翼翼地瞥着邵乐言的脸色,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邵乐言口是心非地转移话题说,“你不应该在他们婚礼现场吗?怎么还出车祸死了?”

    “我一开始是作为付月的伴娘陪她在化妆室等着婚礼开始,可是……我听他们说移植给付月的心脏是……”

    那个难以启齿的黑暗事实,沈星说不出口。

    邵乐言却自然地接过话头,“是我的。”

    沈星震惊地瞪大双眼,“你知道?”

    “呵,”邵乐言鼻头一酸,忍不住裹紧了被子,说话都带着哭腔,“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难不成?”

    “是萧逸!”

    邵乐言双目赤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是他做好了万全准备,利用我对他的爱,活生生地剖开我的胸膛,把我的心脏抢给付月的!”

    沈星瞬间泪流满面。

    她“扑通”一声跪在邵乐言床边,额头猛地磕在坚硬的床沿,两三下就撞紫了中间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只听了付月和萧逸的一面之词,一直以为是你插足了他们的感情。后来我才听说你已经去世了,心脏还捐给了付月,我以为你是临死前突然良心发现。直到婚礼当天,他们还在化妆室里辱骂你,我看不过去说了她们几句,结果付月竟然大发雷霆赶我走。你不知道,我认识付月快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温柔柔的她气到炸毛撒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