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阻拦
那太监被踹了以后,也不敢反驳,只翻个身,一骨碌爬起来,继续朝着金皇后磕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这回是有些轻敌了,下一回,奴才一定把他的命带回来!”
“你还想有下次?”
金皇后的声音里透着狠厉,目中也带着杀意。
这般明显,叫那太监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那太监苍白着脸,恐惧之下,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好,又得知了这样的事情,想来金皇后是不能容他了。
正当那太监心存死志,等着金皇后宣判死刑的时候,一旁默默听着话的,金皇后的奶娘赵嬷嬷却是不赞同的摇摇头。
她轻轻的挡在金皇后的面前,双目直视着金皇后:“敢问娘娘准备如何处置他?”
“嬷嬷莫不是想要求情?”
金皇后平生除了权力以外,最恨旁人反对她,她眉头紧皱,冷冷的看着赵嬷嬷,不像是在看奶娘,倒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只听那金皇后冷笑一声,便道:“我劝嬷嬷还是消停些,这狗奴才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依本宫所见,很不必再留下他,倒不如一杯毒酒,赐死。”
听到金皇后轻描淡写的吐出“赐死”两个字,赵嬷嬷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她仔细打量着自己奶大的姑娘,一时竟有些认不出她来。
见金皇后满目冷漠,并不为一条人命而愧疚,赵嬷嬷不由得骇然道:
“娘娘,这小凌子好歹跟着娘娘也有十多年了,他平日里也算是尽忠,不若只罚他十个板子,叫他长长记性吧。”
赵嬷嬷之所以会替小凌子说话,也是因为金皇后这一次对身边人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到了她。
她向来是个聪明人,从不认为自己是金皇后身边最为倚重的人,也从不托大。
见那小凌子兢兢业业的为金皇后做事,手上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如此忠心的人,竟只是因为没有除掉一个人,就要被赐死。
看到小凌子的下场,赵嬷嬷不由得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想要去劝金皇后,留下小凌子一条性命。
可赵嬷嬷这一番心思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那金皇后听着赵嬷嬷的话,不由得又是一声冷笑,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
“长记性?赵嬷嬷,本宫敬重你是本宫的奶娘,所以才会如此忍让你,可是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的点在小凌子的方向,目中带着愤怒和厌恶:“本宫拢共派给他十名死士,又一再叮嘱他要小心行事,可这蠢货做了什么?
十个人!十个人都不曾杀了那严湛,反倒折进去十名死士,本宫没有用酷刑折磨他,就已经是看在他尽忠的份上了,赵嬷嬷,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迎着金皇后的眼神,赵嬷嬷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此事她本已不想掺和,可看到小凌子哀求的眼神,赵嬷嬷心中一叹,年纪大了,实在是容易心软。
赵嬷嬷这么想着,一时又跟在金皇后的身后,苦劝道:“娘娘的心,奴婢是知道的。
只是娘娘一向是个宽和慈善的主儿,这骤然传出赐死小凌子的事情,对娘娘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只求娘娘再好生想一想,便是打那小凌子二十板子也比赐死要好呀!”
“嬷嬷说的有理。”
金皇后听着赵嬷嬷的话,心中虽然不满,却还是站住了脚,她转过身,侧着头去看赵嬷嬷,目中带着轻蔑和不屑,又轻飘飘道:
“既然嬷嬷这么说了,那就打三十板子,也不必赶出长春宫,只叫他去倒夜香吧。”
“这……”
“嬷嬷可要好好儿的说与他听,打完板子,明日便滚去倒夜香,日后不许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才打完板子就要倒夜香,这与先前的毒酒又有什么区别?总归都是朝着要人命的手段去的。
赵嬷嬷在心中轻叹一声,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想要再劝一劝金皇后。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变听到走在前面的金皇后道:“嬷嬷,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若是小凌子方才知道适可而止,老老实实喝了毒酒,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嬷嬷,我说的可对?”
明明金皇后的声音很是温柔,如今又是初夏,暖洋洋的,可赵嬷嬷还是听着那声音打了个哆嗦,额头上也渗出冷汗:
“娘娘说的对,都是奴婢自己想岔了,想来那小凌子也该十分感激娘娘的。”
“嗯。”
金皇后摆摆手,只扶着采枝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寝宫,又叫赵嬷嬷守在外面,并不许她入寝宫。
若是往常,这种待遇早就叫赵嬷嬷羞愤欲绝了,可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凌子的下场。
她从前总是自持自己的身份,想着她奶大了金皇后,金皇后对她总是有两分情意的。
可如今看来,金皇后连小凌子都敢杀掉,杀不了就要百般折磨,若是有朝一日,她也犯了错……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若是再往下想,伺候金皇后的时候露出几分端倪的话,她的命只怕也要到头了。
赵嬷嬷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掩在心底的最深处,她听着外面沉闷的板子声,已是开始在心里琢磨着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可是……这后路该往哪儿找才好呢?
……
重华殿,瞿皇用过膳以后,便先行离开,只留下瞿浩澜和瞿浩洐两个儿子陪着沈归薏玩耍消食。
只是那瞿浩澜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陪着沈归薏消食呢?
他到底是一国太子,整日事务繁多,没在重华殿待上一会儿,就已经有三四拨人过来寻他处理公务了。
见他如此,沈归薏自然不好多留,只笑着打趣他一番,便将其放走。
瞿浩澜走后,重华殿便显得静了许多,哪怕有瞿浩洐的大呼小叫,也挡不住这一股寂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