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见阮令

秦宇回到钓鱼台的基地宿舍时，已经凌晨四点多钟了。

一直埋头睡到下午，才一脸恍惚的从床上爬起来，摁开手机一看，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威信上的一堆消息。

紧接着刘俊懿就把电话打进来了：

“老秦，你可真行啊，娱乐圈集体塌房都没你的热度高啊！”

秦宇揩掉两粒眼屎，打了个呵欠，

“又怎么了啊，一惊一乍的，我刚睡醒呢。”

刘俊懿：“你睡觉的时候，网友们都醒着呢。好家伙，你现在点开热搜榜看看，前十条全是即刻飞行的！”

秦宇扫了一眼，说的还真是。

从雷神火箭再到一箭116星，媒体都不知道该侧重报道哪一条了，似乎都挺重要的。

更引人瞩目的，则是后半夜那场黑瞳卫星与八咫鸦卫星碰撞的新闻，不少网友纷纷直呼痛快，点赞说小鬼子罪有应得。

尽管有舆论猜测，这或许跟即刻飞行有关，但是没有任何切实的依据。

并且是三菱重工最先声明，这颗卫星已经失控的，那么在失控的过程中‘碰巧’撞到八咫鸦，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秦宇瞄了几眼，对这些热搜没什么兴趣，问道：

“海上钻井平台考察怎么样了？”

刘俊懿：“我在巴布亚呢，一个叫什么俾斯麦港的地方，感觉这地方还不错，我准备多待一阵子，仔细考察一下当地风土民情！”

“巴布亚……”

秦宇说：“你是又看上哪位姑娘了吧？”

后者讪讪一笑，又赶紧解释道：

“我可没耽误工作，巴布亚官府的出售意愿挺强烈的，这座海上平台自从十年前就废弃了，估计再讲讲价，就能顺水推舟买过来了。”

秦宇笑说：“没事，你就在巴布亚玩吧，正好少个人烦我。海上钻井平台的事不着急，你慢慢跟巴布亚谈。”

又闲聊几句后，便挂掉了电话。

当晚跟着刘斌、成无忌这些地头蛇，即刻飞行发射场的众多工程师们浩浩荡荡离开基地，走街串巷找到一间隐蔽的烧烤摊子，撸起了烤串。

一大帮人吃着肉串、喝着啤酒，算是为摆渡车1号的发射成功，进行了庆祝。

这样热闹的氛围在第二天就平淡下来。

刘斌带领发射测试部的人，开始检查吉乐岛的发射塔架、发射台、导流槽的受损和破坏情况，并着手修复，为下一次发射做准备。

成无忌则带地面设备部的人，和施工队一起为097号发射工位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每个人都回归到了日常的工作状态中。

尽管外面有铁皮围着，但秦宇仍能看到里面高耸的发射塔架，那是为星火四号、星火五号及超重型星火，量身定制的工位，预计再有几个月就能申报澹州基地验收了。

至于另一个角落的098号，未来用于执行载人航天任务的发射工位，仍在前期的场地平整阶段，一小拨施工队的工人们戴着安全帽，轰隆隆的打桩和浇筑地基。

从临海的发射控制室一路开车驶出，沿途都是‘深厦建工’的泥头车，排成一条长龙进进出出。

另外还有施工队的工人宿舍、办公室、仓库等，一排排铁皮房端正规整的分布在道路两侧。

商务车驶出即刻飞行发射场，后排的秦宇才摆摆手，

“小刘，可以加速了，直接去澹州基地的总办事处！”

澹州的事告一段落，在动身返回靖北前，秦宇还得去拜访一趟阮令。

尽管车里有澹州基地颁发的a类通行证，但不适用于这个地方，里面办公的是澹州卫星发射中心的首长们。

办事处门岗的两名荷枪警卫尽职的检查一遍，才放人进去。

秦宇抱着两份档案袋敲响办公室时，里面传来一声嗓门嘹亮的‘进’。

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陋，甚至比秦宇在靖北总部那间还要空旷，只有两排书橱，上面罗列着一系列的军事丛书和火箭卫星资料。

书橱的玻璃柜面，擦得纤尘不染。

会客区的茶几上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旁边就是宽大的书桌，背后是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

当秦宇进来时，阮令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报纸。

后者披着军绿色的外套，戴着一副玳瑁老花镜，肩章上金光闪闪的星星和松枝，在阳光下泛起耀眼的色泽。

见到来人，在下属面前不苟言笑的阮令，抬了一下眼镜，犀利的目光从老花镜里透出来，紧接着哈哈一笑，

“秦总啊，我可是难得见上你一面呐。瞧瞧，哨兵刚汇报说你来了，我抓紧过来泡茶，一般人我都不给泡这么好的茶！”

阮令的身材跟伊万诺夫将军差不多，都属于高大孔武那一型的，嘴唇刚毅而扎实。

可能是常年处于掌权者的位置，其面相看起来格外正气凛然、富于威仪，

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直到阮令摘掉玳瑁眼镜，露出笑容，秦宇吊着的那颗心总算松懈下来，那种进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紧迫才消失不见。

“阮令，您这么说太客气了，叫我秦宇或者是小秦就好了！”

秦宇将怀抱里的两份档案袋放在茶几上，过去跟对方握手。

阮令笑眯眯道：“快坐吧，尝尝我给你泡的碧螺春，我闺女送来的，自己都没舍得泡几回呢。”

茶杯里一旗一枪碧绿的茶叶，全都竖着浮上来，氤氲出幽深的茶香。

秦宇品了口说：“首长的茶就是不一样，喝完有种金戈铁马、战鼓擂鸣的感觉！”

阮令听完爽朗的大笑，“秦宇啊，挺长一段时间不见，你跟小刘似的，都能贫嘴了。”

秦宇道：“其实来过澹州基地好几回了，一直没机会找您汇报工作。上次听高参谋说您一直念叨呢，就把这事记着了，于是今天过来讨杯茶喝。”

“嗬嗬，秦宇啊，我这几天就等你呢。”

阮令把军绿色外套搭在沙发上，只穿着件白衬衣，目光抑制不住的往秦宇搁在茶几的两只档案袋瞄。

见状，秦宇也没遮掩，献宝似的把最上面一只档案袋递过去，

“阮令，我知道您作风简朴，从不收礼物。但这里面的东西，肯定能让您满意，我可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写出来的。”

阮令有些激动的将档案袋接过，然后迫不及待解开外面的尼龙绳，轻轻一抖，掉出来一沓——文件。

他轻轻抚过封面：《关于建设澹州智慧航天港、电磁发射场的设想与参考意见》，作者:秦宇。

“好，好啊，不枉我亲自给你泡茶，等得就是这个东西！”

阮令开怀大笑，心情无比舒畅。

然后翻动着这份文件，浏览里面的文字内容。

秦宇习惯手写，因此能不用电脑或插图的地方，都是用那支宝蓝色的万宝龙钢笔一字一句写出来的。

每一页内容都无比规整，蝇头小楷像打印出来的一样，看起来干干净净。

阮令重新戴好玳瑁老花镜，捧着《参考意见》在窗边，一丝不苟的对着阳光翻阅，不住的点头。

秦宇没有打扰，而是安静的喝茶。

过了会儿，阮令将视线从手稿挪到秦宇脸上，感慨道：

“说实话，我以前只懂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当初澹州基地刚组建，三司貌合神离，澹州官府为了从国科委那里抢到话语权，跟航工部一合计，就把我这个澹州嫡系调来了。像火箭、卫星这些东西，我也是一边管理，一边学习的。”

“新基地如果还是跟肃州、晋阳、月城三个老基地那样因循守旧，将来注定没竞争力。上次见面，我听完你的智慧航天港理论，觉得挺受用的，开会的时候不少老同志也觉得可以试试。”

“尤其是你这个电磁发射场，非常具有前瞻性啊。我已经让人在基地里开辟出一块区域，进行项目试点，但很多专家仍一知半解，所以才请你费点心思，过来指导一下建设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