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日后的大明布局
大
“子理兄也不轻松，牵扯到这么多人的案子，办的严严实实，等那罗龙文一到，怕是也得傻眼。”
谭纶心里高兴，嘴上推脱：“玄卿过誉，不过不能小看奸党，他们的手段无孔不入。”
“就连当年的内阁首辅夏言，都被构陷罪名，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朝中‘越中四谏’戊午三子’这般清正名直的君子都落得一身麻烦，幸得徐阁老舍命相救。”
正人君子？清流的正人君子含量有点高。
清流这边能经得起罗龙文不计情面彻查的人大概只有海瑞了，那位才是没缝的鸡蛋。
清流，包括他李青云，其实有一个算一个，都经不起彻查。
这般想着，李青云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刚刚喝的浓茶没有半点效果。
谭纶看出了李青云的疲惫，心中也感叹。
赵贞吉三令五申，让李青云不要再多生事端。
但李青云不管不顾，除了忙活军需和丝绸一事外，对其他方面很多东西都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用谭纶的眼光看是大刀阔斧了，但在李青云看来只是小小的试点改变。
大明的商税很低，还经常收不上来。
作为一个商品经济发展程度如此之高的朝代，所受到的商税居然还不如几百年前的大宋。
根子出在了税制上。
宋代专卖和商税远高于明朝，背后是税负繁重，百姓积贫积弱的结果。
宋代几乎无所不税，课税对象涵盖了布帛、米粮、茶、盐、牲畜、香料等几乎所有生活物资。
与宋朝衣食住行都要缴纳各类商税相比，大明朝的税制还是相当亲民的。明朝的税基大幅减少，酒税茶税盐税的价格也低于宋朝。
出身底层的朱元璋通过较低的商业税制希望藏富于民，但却忽略了如狼似虎的贪吏。
这就导致了一种死局，中央收不上钱，导致掌控力变弱，地方百姓也没因此少交钱所以对官府离心离德。
两难之下，喂饱了中间的官吏，虚弱了两头的皇权和百姓
其实问题更大的还有人头税，田税。但这些是目前李青云无法触及的范围。
他已经将自己身上职位的含权量发挥到了最大，再大就是明晃晃的越界行为了。
而且李青云必须急，他不知道自己市舶司提举这个身份还能维持多久。
手里那份圣旨什么时候失效。
现在急功近利，完全也是在抢时间。
在大明这片陌生的土壤上，能先实验一分，心里就明朗一分。
日后所行之事也能更加顺利。
谭纶起身告辞：“玄卿好生休息，我也不打扰了。”
李青云撑着困意说道：“有件重要的事，还需要我们一起去做。”
“何事？”
“子理兄可是空闲下来了？”
谭纶想了想，回道：“倒是能挤出几天时间。”
李青云笑道：“那正正好，再过几天就是刚峰兄母亲七十大寿，子理兄可与我一同去祝寿？”
谭纶一怔，一瞬间竟有些惭愧，自己身为海瑞多年好友，对这些东西的记挂还不如李青云这个小年轻。
“那必然是要去贺上一场，只是刚峰母亲性子孤直，不喜欢大排场。”
李青云：“咱们两个去就是了，我也好久没回淳安，顺路也去看看。”
谭纶：“如此也好，待两县事了，说不得可以把刚峰劝回来。”
“有刚峰这把利剑在，那罗龙文又怎敢造次。”
不当人子……
李青云请走了谭纶。
转头又叫来了徐叔。
徐叔有些担心地看着李青云：“少爷不去休息吗，若是让夫人知道了，怕是立马从灵隐寺跑过来责罚你。”
“不碍事，麻烦徐叔替我准备一份寿礼。”
“少爷要给谁祝寿？”
“海瑞的母亲。”
徐叔点头：“我这就去办。”
“杨金水那边怎么样了。”
“和卖织机的商人扯着皮，还有就是催进度，派手下太监到处监管，不放心的紧。”
李青云：“这也正常，毕竟咱们织的不是丝绸，而是杨金水脖子上这颗脑袋。”
他接着问道：“那些太监没闹出什么事吧？”
徐叔回道：“那些人还算通情达理，每天也就是看看情况，记录下来，就回去汇报了，连银子都不收。”
李青云呵呵一笑：“现在每一分银子都得花在刀刃上，谁敢在这骨节眼伸手。”
说完，徐叔就要下去准备寿礼的事。
李青云叫住徐叔：“还有一件事，父亲那边商会的事你帮我盯着点，这些天我不在杭州，事情尽量不要假手于人，一切等我回来再办。”
“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这些天尽量多张罗一些有出海经验的船工水手，有海图就再好不过了。”
徐叔：“这些少爷在官府那边的资料应该更齐全些，需要我代少爷去宁波一趟吗？”
李青云想了想，摇头答道：“杭州这边的事重要些，徐叔安排一个人去就好，不必亲自动身，那里，说不得是一个一无所获的结果。”
说实话，李青云对宁波那边官府留存的记录不抱希望。
海禁政策以来，市舶司的作用效力越来越低，越没存在感，甚至乎长时间内提举这一职位都空着，由江南制造局总管相关事务。
一个空荡荡的部门就代表着没有油水可捞，也就代表着机构失去了正常的维护。
资料缺失就成了必然。
其实这也是大明的常态了。
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航海技术独霸全球的时代差不多已经过去。
禁海封船，造船业陷入停滞不前的状态，大量水手转行，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宝贵的航海经验一朝作废。
如何能让人不唏嘘。
作为后世之人，李青云深知这是一个多么波澜壮阔的时代。
海洋里几乎有无穷的机会。
有令人动心的良种作物。
那些东西是时代进步不可缺少的。
以前的大明在这个时代中缺位了，现在他想开着大明这条船，一齐闯入海洋霸权的争夺战中。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设想，眼下的苦难还是集中在朝廷之中。
比起万里海波，还是国库赤字更能影响大明。
不过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带着航海的梦，李青云连着睡了两天，醒来之后，先谭纶一步，踏上回淳安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