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溪

第292章 如果是你,我会选择包庇

    云岁晚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不会,他会理解我的。”

    上一次,他怪她不相信他,这一次,云岁晚愿意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

    她可是用另一种方法让兴昌伯声名狼藉一败涂地,但现在她想要收集证据,把这些放在楚修远面前。

    让他来选择。

    如果楚修远选了兴昌伯,那她就只能为自己的轻信付出代价了。

    这仇是必须报的,人是必须死的,她会用最简单的法子,直接提剑杀进兴昌伯府。

    只是到了那一步,定然难以收场,只希望楚修远不要让她赌错了才好。

    夜里,云岁晚撑着下巴问楚修远。

    “如果你发现,自己一直信任的人,其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会选择包庇还是大义灭亲?”

    烛火翼翼,楚修远看见了云岁晚炯炯的眸光。

    “如果是你,我会选择包庇。”

    云岁晚愣了下,“若是别人呢?”

    “大义灭亲。”

    楚修远说的果决,云岁晚放下心来,刚要开口告诉他白日的事情,外面就传来了扶风的声音。

    楚修远出去了一趟,很快走了回来,眉头紧蹙。

    “有人在暗处寻兴昌伯的麻烦,想要拿他军营中有逃兵的事情做文章。”

    云岁晚心惊,自己才派人出去收集证据,居然这么快就被楚修远的人发现了。

    “你的人在保护兴昌伯?”

    “是滕王的人,他让我想法子拦一拦,总有人忌惮兴昌伯的功绩和军权,想要浑水摸鱼。”

    云岁晚悄悄放下心来,但同时,她又有所疑虑。

    若是楚绍誉一直在帮着兴昌伯打掩护,是不是意味着兴昌伯做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若当真如此,岂不是说楚绍誉根本就是个为一己之私枉顾人命的卑鄙小人,让他登基,大夏江山未来可就危险了。

    云岁晚正想着,楚修远已经起身。

    “你早些休息,我去想想如何应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

    “等一下。”

    云岁晚拉住了楚修远的袖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兴昌伯手下会有那么多逃兵?”

    楚修远知道云岁晚想要问什么。

    “这件事我也问过滕王,他说是因为兴昌伯带兵太过严苛,那群人受不住,才跑的。”

    这话其实根本站不住脚,但楚修远还是信了。

    云岁晚默了默,松了手。

    等到楚修远离开,她放出了一只信鸽,今夜不必查了,等到风头过去再说。

    本以为,因着楚修远的阻止,她应该要很久才会查到那些事的证据。

    没想到,还不过三日,慈安就传来了信。

    楞井街后巷。

    少年笔挺如松,眉目坦然地将收集来的证据放在了她手上。

    云岁晚翻动着那些记录,字里行间都是兵士枉死的血。

    越往后翻动,她眉目中的疑惑越深,“慈安,这是你这几日收集到的证据?”

    慈安给云岁晚舀了一碗茶汤。

    “小姐觉得呢?”

    “我记得,你老家似乎就在兴昌伯驻守的那片。”

    云岁晚盯着慈安,寒风吹过,几片书上的雪花坠落在了少年瘦弱的肩头。

    “是。”慈安也不闪躲。

    “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云岁晚问得直白。

    慈安抬眸,“西南战亡兵士之子,愿意出堂作证。”

    云岁晚瞳孔一震,她知道慈安的父亲早年死在勋贵之手,却不知道竟然是如此枉死。

    慈安看出她的震惊,竟然浅淡地笑了笑。

    “小姐一定是在想,我这么较真的人,若是知道是兴昌伯害死了我父亲,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出来告状?”

    云岁晚苦笑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至今还对初见慈安时,他拼死也要去告成王世子的场面记忆犹新。

    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若是早知道了,定然会拼死相告。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都不能确定,究竟是大夏的哪一位将军害死了我父亲,我甚至一度以为是云老将军的麾下。”

    如今真相大白,慈安也并不避讳。

    “甚至初见小姐的时候,我拒绝小姐也是因此。”

    云岁晚惊了下,难怪当初在他眼中竟然看见了恨意,竟然是因此。

    慈安握住了温热的杯子,“兴昌伯做得十分荫蔽,让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只军队征兵,只凭着一腔热血就去了战场,所以直到战死,家属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害了自家儿郎。”

    “以兴昌伯如今的权势,你想告他可不容易?”

    “小姐查了这么多,是想要放过他?”慈安眸色镇定。

    “当然不,他必须得为那些人偿命,只是我们要等他身败名裂。”

    云岁晚把桌上的证据拿了起来,起身离开,“先生只要安生准备春闱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云岁晚几步踏出了小院,只留下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汤。

    云岁晚拿着那些证据,还不等会瑞王府就又被人拦住了马车。

    她掀开车帘看去,竟然是云景川?

    两人随意找了个茶楼的包间落座,云景川将一封信扔给了云岁晚。

    “还以为我是兄长,合该由我来继承父亲的衣钵,没想到我领兵多年,竟然不如妹妹一个时辰?”

    云景川口中打趣,眼中却都是自己妹妹当真有本事的骄傲。

    云岁晚打开了信笺,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是在军营中后学的,还十分生疏。

    心中先是对昨日冒犯了云大小姐表达了歉意,也对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怯弱而愧疚,但他们还是一样的话,不能出来指认兴昌伯。

    不过,他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告知瑞王妃。

    他们是大夏兵士,对瑞王殿下十分崇敬,他在兴昌伯的军营中,偶然得知了瑞王殿下庇护兴昌伯的原因,只觉得如此英才不该被蒙在鼓里。

    可是从前人微言轻,贸然说了,除了徒惹祸事也没人会信。

    这才等到现在才告知王妃。

    云岁晚立刻坐正了身体,快速地翻动着信笺,睫毛颤动,都是愤怒。

    看完了信,她啪地把信拍在了桌子上。

    “兴昌伯当真是无耻小人!无耻至极!”